清晨的救助站飄著槐花的香。蘇曉棠剛把新做的槐花糖分給孩子們，就看見陸星辭抱著個大紙箱進來，里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棉絮和槐花枝。

“昨晚回去想了想，貓窩得墊厚點。”他彎腰把棉絮鋪進紙箱，指尖被花枝勾了下，拉出道細紅痕。蘇曉棠趕緊從抽屜里翻出創可貼，剛想遞過去，卻見他已經用舌尖舔了舔傷口，抬頭朝她笑：“沒事，小傷。”

孩子們圍過來看他搭貓窩，七嘴八舌地問：“陸叔叔，你是曉棠姐姐的新郎嗎？”陸星辭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側頭看蘇曉棠，她正低頭給橘貓梳毛，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等領了證，就是了。”他說得自然，孩子們立刻歡呼起來，吵著要吃喜糖。蘇曉棠把手里的梳子往貓身上一放，轉身就往廚房躲：“我去燒水壺！”

廚房的窗正對著院子，她看見陸星辭被孩子們圍著，教他們用槐花枝編小籃子。陽光落在他發間，有片調皮的槐花瓣粘在他耳后，他也沒察覺。蘇曉棠忽然想起他給的花瓣書簽，此刻正夾在她常看的那本《動物行為學》里，糖霜的甜香好像還沒散。

水壺“嗚嗚”響起來，她剛灌好熱水，就見小林跑進來，手里舉著手機：“曉棠姐，你看！那對穿老式婚紗的新人發朋友圈了，說要給咱們救助站捐一批貓糧！”

照片里的新娘穿著棉麻婚紗，裙擺沾著草屑，新郎的西裝袖口卷著，兩人正蹲在田埂上喂流浪狗，背景是金燦燦的油菜花田。配文寫著：“婚紗會臟，但日子會發光。”

蘇曉棠心里一暖，剛要說話，陸星辭走進來，手里拿著個編了一半的籃子：“孩子們說想給貓做個玩具籃。”他看見手機上的照片，眼里漾起笑意，“比我想象的好看。”

“是布料店老板改得好。”蘇曉棠把熱水遞給他，“林阿姨說，下午想把那塊并蒂蓮桌布縫成枕套，問我們去不去幫忙。”

“當然去。”他接過水杯，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手，兩人像被燙到似的，同時縮回了手。小林在門口捂著嘴笑，被蘇曉棠瞪了一眼，蹦蹦跳跳地跑了。

林阿姨家的院子里曬著剛拆洗的被褥，風一吹，帶著皂角的清香味。紅布包著的并蒂蓮桌布鋪在竹匾里，林阿姨正用溫水擦拭上面的污漬，陸星辭坐在小馬扎上穿針線，蘇曉棠則在旁邊剪棉花。

“當年你奶奶教我繡花，總說線要拉緊，日子才不會散。”林阿姨摸著桌布上的蓮花，“她繡這對蓮時，針腳扎歪了，就用金線補了朵小蓮蓬，說過日子哪能沒點小差錯，補補就好了。”

蘇曉棠湊過去看，果然在并蒂蓮旁邊有個小小的金線蓮蓬，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陸星辭穿好線遞過來，忽然說：“我媽也繡錯過，她給我爸繡的領帶夾，把‘平安’的‘平’繡成了‘蘋果’的‘蘋’，后來每次戴，我爸都要說，這是‘歲歲有蘋安’。”

林阿姨笑得直拍腿：“可不是嘛，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她忽然朝蘇曉棠眨眨眼，“你們領證的日子定了沒？我看這周末就不錯，黃歷上說宜嫁娶。”

蘇曉棠手里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手里的棉花。陸星辭接過她手里的布，替她解圍：“周末救助站有領養日，下周三吧，那天天氣好。”

“下周三好，”林阿姨點點頭，“正好是你爺爺當年娶你奶奶的日子，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也飄著槐花瓣。”

蘇曉棠猛地抬頭，陸星辭也愣住了。林阿姨拿起針線，穿進布眼里：“你奶奶總說，有些緣分是老天爺早就繡好的，就像這并蒂蓮，看著是兩朵，根卻長在一塊兒。”

針腳穿過布料，帶著淡淡的線香。蘇曉棠看著陸星辭低頭縫枕套的樣子，他的睫毛很長，專注時嘴角會微微抿著，像個認真做題的學生。陽光穿過葡萄架落在他手上，把那道剛愈合的小傷口照得透亮。

“對了，”林阿姨忽然想起什么，“婚紗展的事，我托老街坊問了，美術館那邊說可以騰出個小展廳，就用你奶奶以前放縫紉機的那個角落，接地氣。”

陸星辭手里的針頓了頓：“我媽當年的縫紉機也在儲藏室，或許可以一起擺出來。”

“那可太好了！”蘇曉棠眼睛一亮，“我還可以把救助站的故事寫上去，那些被領養的貓狗，還有像林阿姨這樣幫過我們的人……”

“像本生活圖鑒。”陸星辭看著她，眼里的光很軟，“比單純的婚紗展有意思。”

夕陽西下時，兩個蓮紋枕套終于縫好了。林阿姨把枕套套在棉枕上，往蘇曉棠懷里塞了一個：“拿著，算我給你們的賀禮。”另一個遞給陸星辭，“這對枕頭啊，一個繡了蓮蓬，一個藏了蓮子，早生貴子的意思。”

陸星辭的耳朵瞬間紅了，蘇曉棠抱著枕頭站起來，說要去院子里摘點薄荷泡茶。剛走到葡萄架下，就聽見林阿姨在屋里跟陸星辭說：“曉棠這孩子，看著大大咧咧，心細著呢。她奶奶走后，她把老人的針線笸籮收得整整齊齊，說怕老鼠咬了……”

蘇曉棠的鼻子忽然一酸，手里的薄荷葉子被捏出了水，清清涼涼的。陸星辭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個小布袋：“林阿姨給的槐花種子，說明年種在救助站院子里，就能長出新的槐樹。”

“嗯。”她吸了吸鼻子，轉身時撞進他懷里，枕頭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朵蓬松的云。陸星辭伸手扶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過來，比陽光還暖。

“下周三，”他低頭看她，聲音很輕，“我去接你。”

蘇曉棠看著他眼里的自己，睫毛上還沾著片槐花瓣。她點了點頭，剛想說什么，就聽見屋里傳來林阿姨的聲音：“快來喝茶！槐花茶泡好了——”

兩人同時松開手，撿起地上的枕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疊在一塊兒，落在灑滿槐花瓣的青磚地上，像幅沒繡完的畫。

風穿過葡萄架，帶著槐花的甜香，好像在說，有些約定，不用急著說出口，因為時光會替他們慢慢縫進日子里。

清晨的救助站飄著槐花的香。蘇曉棠剛把新做的槐花糖分給孩子們，就看見陸星辭抱著個大紙箱進來，里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棉絮和槐花枝。

“昨晚回去想了想，貓窩得墊厚點。”他彎腰把棉絮鋪進紙箱，指尖被花枝勾了下，拉出道細紅痕。蘇曉棠趕緊從抽屜里翻出創可貼，剛想遞過去，卻見他已經用舌尖舔了舔傷口，抬頭朝她笑：“沒事，小傷。”

孩子們圍過來看他搭貓窩，七嘴八舌地問：“陸叔叔，你是曉棠姐姐的新郎嗎？”陸星辭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側頭看蘇曉棠，她正低頭給橘貓梳毛，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等領了證，就是了。”他說得自然，孩子們立刻歡呼起來，吵著要吃喜糖。蘇曉棠把手里的梳子往貓身上一放，轉身就往廚房躲：“我去燒水壺！”

廚房的窗正對著院子，她看見陸星辭被孩子們圍著，教他們用槐花枝編小籃子。陽光落在他發間，有片調皮的槐花瓣粘在他耳后，他也沒察覺。蘇曉棠忽然想起他給的花瓣書簽，此刻正夾在她常看的那本《動物行為學》里，糖霜的甜香好像還沒散。

水壺“嗚嗚”響起來，她剛灌好熱水，就見小林跑進來，手里舉著手機：“曉棠姐，你看！那對穿老式婚紗的新人發朋友圈了，說要給咱們救助站捐一批貓糧！”

照片里的新娘穿著棉麻婚紗，裙擺沾著草屑，新郎的西裝袖口卷著，兩人正蹲在田埂上喂流浪狗，背景是金燦燦的油菜花田。配文寫著：“婚紗會臟，但日子會發光。”

蘇曉棠心里一暖，剛要說話，陸星辭走進來，手里拿著個編了一半的籃子：“孩子們說想給貓做個玩具籃。”他看見手機上的照片，眼里漾起笑意，“比我想象的好看。”

“是布料店老板改得好。”蘇曉棠把熱水遞給他，“林阿姨說，下午想把那塊并蒂蓮桌布縫成枕套，問我們去不去幫忙。”

“當然去。”他接過水杯，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手，兩人像被燙到似的，同時縮回了手。小林在門口捂著嘴笑，被蘇曉棠瞪了一眼，蹦蹦跳跳地跑了。

林阿姨家的院子里曬著剛拆洗的被褥，風一吹，帶著皂角的清香味。紅布包著的并蒂蓮桌布鋪在竹匾里，林阿姨正用溫水擦拭上面的污漬，陸星辭坐在小馬扎上穿針線，蘇曉棠則在旁邊剪棉花。

“當年你奶奶教我繡花，總說線要拉緊，日子才不會散。”林阿姨摸著桌布上的蓮花，“她繡這對蓮時，針腳扎歪了，就用金線補了朵小蓮蓬，說過日子哪能沒點小差錯，補補就好了。”

蘇曉棠湊過去看，果然在并蒂蓮旁邊有個小小的金線蓮蓬，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陸星辭穿好線遞過來，忽然說：“我媽也繡錯過，她給我爸繡的領帶夾，把‘平安’的‘平’繡成了‘蘋果’的‘蘋’，后來每次戴，我爸都要說，這是‘歲歲有蘋安’。”

林阿姨笑得直拍腿：“可不是嘛，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她忽然朝蘇曉棠眨眨眼，“你們領證的日子定了沒？我看這周末就不錯，黃歷上說宜嫁娶。”

蘇曉棠手里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手里的棉花。陸星辭接過她手里的布，替她解圍：“周末救助站有領養日，下周三吧，那天天氣好。”

“下周三好，”林阿姨點點頭，“正好是你爺爺當年娶你奶奶的日子，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也飄著槐花瓣。”

蘇曉棠猛地抬頭，陸星辭也愣住了。林阿姨拿起針線，穿進布眼里：“你奶奶總說，有些緣分是老天爺早就繡好的，就像這并蒂蓮，看著是兩朵，根卻長在一塊兒。”

針腳穿過布料，帶著淡淡的線香。蘇曉棠看著陸星辭低頭縫枕套的樣子，他的睫毛很長，專注時嘴角會微微抿著，像個認真做題的學生。陽光穿過葡萄架落在他手上，把那道剛愈合的小傷口照得透亮。

“對了，”林阿姨忽然想起什么，“婚紗展的事，我托老街坊問了，美術館那邊說可以騰出個小展廳，就用你奶奶以前放縫紉機的那個角落，接地氣。”

陸星辭手里的針頓了頓：“我媽當年的縫紉機也在儲藏室，或許可以一起擺出來。”

“那可太好了！”蘇曉棠眼睛一亮，“我還可以把救助站的故事寫上去，那些被領養的貓狗，還有像林阿姨這樣幫過我們的人……”

“像本生活圖鑒。”陸星辭看著她，眼里的光很軟，“比單純的婚紗展有意思。”

夕陽西下時，兩個蓮紋枕套終于縫好了。林阿姨把枕套套在棉枕上，往蘇曉棠懷里塞了一個：“拿著，算我給你們的賀禮。”另一個遞給陸星辭，“這對枕頭啊，一個繡了蓮蓬，一個藏了蓮子，早生貴子的意思。”

陸星辭的耳朵瞬間紅了，蘇曉棠抱著枕頭站起來，說要去院子里摘點薄荷泡茶。剛走到葡萄架下，就聽見林阿姨在屋里跟陸星辭說：“曉棠這孩子，看著大大咧咧，心細著呢。她奶奶走后，她把老人的針線笸籮收得整整齊齊，說怕老鼠咬了……”

蘇曉棠的鼻子忽然一酸，手里的薄荷葉子被捏出了水，清清涼涼的。陸星辭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個小布袋：“林阿姨給的槐花種子，說明年種在救助站院子里，就能長出新的槐樹。”

“嗯。”她吸了吸鼻子，轉身時撞進他懷里，枕頭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朵蓬松的云。陸星辭伸手扶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過來，比陽光還暖。

“下周三，”他低頭看她，聲音很輕，“我去接你。”

蘇曉棠看著他眼里的自己，睫毛上還沾著片槐花瓣。她點了點頭，剛想說什么，就聽見屋里傳來林阿姨的聲音：“快來喝茶！槐花茶泡好了——”

兩人同時松開手，撿起地上的枕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疊在一塊兒，落在灑滿槐花瓣的青磚地上，像幅沒繡完的畫。

風穿過葡萄架，帶著槐花的甜香，好像在說，有些約定，不用急著說出口，因為時光會替他們慢慢縫進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