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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張;甜膩的糖霜

  • 溺于青冷
  • 芋子沐
  • 3248字
  • 2025-07-15 15:29:15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顏色。熙淑權抱著書包站在高三(1)班的教室門口,手指摳著門框上剝落的墻皮,指腹沾了層灰粉色的粉末。

教室里只剩下林予安一個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淺灰色的短袖,領口處別著的銀色校徽被夕陽照得發(fā)亮。他正在收拾書包,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利落的規(guī)整——試卷按科目分類摞好,筆記本塞進書包左側的夾層,連筆袋里的鉛筆都削得一樣長。

“進來。”林予安頭也沒抬,聲音穿過空曠的教室,落在熙淑權耳里,帶著點被晚風濾過的輕軟。

熙淑權像被按了啟動鍵,小步挪到他對面的座位,把書包放在桌角。塑料書包帶蹭過桌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他慌忙按住,生怕打擾到對方。桌肚里露出半本數(shù)學練習冊,封面上用鉛筆寫著他的名字,字跡歪歪扭扭,和林予安作業(yè)本上遒勁的字跡放在一起,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湊到了白鶴旁邊。

“試卷。”林予安已經(jīng)收拾好書包,雙手交疊放在桌沿,目光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

熙淑權猛地想起什么,從書包里翻出那張38分的試卷,遞過去時手還在抖。林予安接過來,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他的指腹,像塊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塊,激得他指尖一顫,差點把桌上的橡皮碰掉。

男生的目光落在試卷上,眉頭沒皺,也沒露出任何嫌棄的表情,只是用紅筆在錯題旁圈畫。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很輕,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熙淑權偷偷抬眼,看見他長而密的睫毛垂著,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鼻梁高挺,下頜線繃得筆直,連低頭的姿勢都帶著種清冷的好看。

“這里,”林予安忽然用筆尖點了點一道選擇題,“二次函數(shù)的對稱軸公式記錯了,應該是-b/2a,你寫成了-2b/a。”他的聲音很穩(wěn),像在講一道再簡單不過的例題,“還有這道立體幾何,輔助線應該連接BD,你畫成了AC,把錐體切成了兩個四面體,體積自然算不對。”

熙淑權盯著他圈出的地方,臉頰慢慢發(fā)燙。這些錯誤他昨天晚上對著答案看了半天,愣是沒找出問題在哪,此刻被林予安三言兩語點破,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我……我上課沒聽懂,”他小聲解釋,手指絞著校服下擺,“老師講得太快了,我記不住筆記。”

林予安抬眼看他,目光在他發(fā)紅的耳垂上停了半秒,移開時聲音緩了些:“正常,剛開始學都這樣。”他從書包里抽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遞過來,“這個給你,把錯題分類抄進去,標上錯誤原因,明天我檢查。”

筆記本是淺藍色的,封面上印著片淡紫色的薰衣草,邊緣還帶著塑封的褶皺。熙淑權接過時,指尖碰到林予安的指節(jié),那點冰涼的觸感順著手臂爬上來,讓他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班里女生說過,林予安從不跟人借東西,更不會隨便給別人送東西,連同桌借塊橡皮都要等他用完才遞過去。

“謝、謝謝學長。”他把筆記本抱在懷里,像捧著塊燙手的寶貝。

林予安已經(jīng)背起書包站起來,黑色的書包帶在他肩上勒出淺淺的痕。“走吧,”他往門口走,“我家在你家那個方向,順路。”

熙淑權愣了愣,慌忙抓起書包跟上。走廊里的燈已經(jīng)亮了,暖黃色的光線鋪在地面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看著林予安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走路的姿勢很特別——脊背挺得筆直,步子邁得又穩(wěn)又大,不像他總愛低著頭,肩膀微微內扣,像只隨時準備縮起來的小獸。

下樓梯時,他被臺階絆了一下,踉蹌著往前撲,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人,手腕突然被攥住。林予安的手指很長,掌心卻帶著點薄繭,力道不重,卻穩(wěn)穩(wěn)拉住了他。

“小心。”男生的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

熙淑權的臉瞬間紅透,連耳根都燒了起來。他低著頭說“對不起”,感覺手腕上的溫度像團火,燒得他心尖發(fā)顫。林予安松開手時,他還能感覺到皮膚上殘留的觸感,忍不住偷偷摩挲了兩下。

走出教學樓,晚風迎面吹來,帶著香樟樹的清香。操場上還有沒走的學生,穿著球衣的男生在打籃球,籃球砸在地面的砰砰聲,混著女生們的笑鬧聲,像首熱鬧的歌。熙淑權跟著林予安往校門口走,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有幾個女生在偷偷看他們,還對著林予安的背影指指點點,眼里閃著興奮的光。

“那不是林予安嗎?他怎么跟高二的那個差生走在一起?”

“好像是叫熙淑權吧?數(shù)學考三十多分那個,林學長怎么會理他啊?”

“說不定是在給學弟講題呢,你看林學長多厲害,保送了還幫同學……”

議論聲不大,卻像蚊子一樣鉆進熙淑權的耳朵。他的腳步慢了半拍,手指下意識地抓緊書包帶,指甲都快嵌進掌心。他想跟林予安拉開距離,又舍不得這難得的、能跟對方走在一起的機會,只能低著頭,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想吃糖嗎?”林予安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他。

熙淑權猛地抬頭,撞進他平靜的眼眸里。男生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賣部,那里亮著盞暖黃色的燈,玻璃柜里擺著五顏六色的糖果,在暮色里閃著誘人的光。

“啊?”他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眨了眨眼。

林予安沒再說第二遍,徑直走向小賣部。老板娘正趴在柜臺上打盹,被腳步聲驚醒,揉著眼睛問:“要啥呀小伙子?”

“水果糖,檸檬味的。”林予安的聲音很清晰。

老板娘從玻璃罐里抓了一把透明的糖,用透明袋裝著遞給他。糖塊在袋子里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林予安付了錢,轉身遞給熙淑權:“拿著。”

袋子里的糖是透明的,裹著層薄薄的糖霜,能看清里面淡黃色的檸檬味夾心。熙淑權記得這種糖,小時候媽媽給他買過,一毛錢一顆,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能把所有不開心都泡軟。

“給、給我的?”他不敢接,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只受驚的小鹿。

“嗯。”林予安把袋子塞進他手里,指尖碰到他汗?jié)竦恼菩模板e題本抄累了就吃一顆,比哭管用。”

熙淑權捏著那袋糖,糖霜沾在指尖,甜絲絲的。他忽然想起中午在天臺,自己哭得喘不過氣的樣子,再看看眼前的林予安——明明是副冷冰冰的樣子,卻會注意到他愛吃的糖,會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安慰人。

走到分岔路口時,林予安停下腳步。左邊是通往老城區(qū)的巷子,熙淑權家就在巷尾那棟爬滿爬山虎的老樓里;右邊是新修的柏油路,路燈亮得像白天,林予安住的小區(qū)就在路盡頭。

“到這兒就行。”男生的聲音里帶著點晚風的涼意,“錯題本別忘抄,明天早上七點五十,我在教學樓門口等你。”

熙淑權點點頭,手指把糖袋攥得更緊了。他看著林予安轉身走進路燈的光暈里,淺灰色的短袖在夜色里很顯眼,背影越來越小,直到拐進小區(qū)大門,再也看不見。

他站在原地,捏開一顆糖放進嘴里。檸檬的酸先漫上來,刺得他瞇起眼睛,緊接著,甜膩的糖霜在舌尖化開,順著喉嚨流下去,把心里那些皺巴巴的委屈都泡得軟軟的。

巷子里的路燈忽明忽暗,墻根下的野貓被他的腳步聲驚得竄上墻頭,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里閃了閃。熙淑權摸著口袋里那袋糖,又摸了摸書包里那本印著薰衣草的筆記本,忽然覺得,這個傍晚好像沒那么難熬了。

走到家門口時,他停在樓下的香樟樹下,抬頭望著二樓的窗戶。燈亮著,應該是媽媽在做飯,隱約能聞到紅燒肉的香味。他深吸一口氣,把那顆快化完的糖咽下去,挺直脊背走上樓梯。

開門的是媽媽,系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跑哪兒去了?飯都快涼了。”

“在學校……問同學題了。”熙淑權把書包背在身后,藏起那本淺藍色的筆記本,聲音比平時大了點。

媽媽沒懷疑,轉身進了廚房:“快洗手吃飯,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飯桌上,爸爸沒像往常那樣問考試成績,只是夾了塊排骨給他:“多吃點,看你瘦的。”

熙淑權咬著排骨,眼睛有點發(fā)潮。他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糖袋,糖塊硌著掌心,像揣了顆小小的太陽。

晚上躺在床上,他趴在書桌上抄錯題。臺燈的光暖暖的,照在淺藍色的筆記本上,薰衣草的圖案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他捏開一顆糖放進嘴里,甜絲絲的味道漫上來時,忽然想起林予安在樓梯口說的話——“明天早上七點五十,我在教學樓門口等你”。

筆尖在紙上頓了頓,落下一個歪歪扭扭的“解”字。熙淑權看著那個字,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糖在嘴里化得更快了,連帶著心跳都變得甜滋滋的。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變得溫柔起來,不像白天那么聒噪,倒像首輕輕的搖籃曲。他抄完最后一道錯題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東方的啟明星亮得像顆鉆石。

熙淑權把筆記本放進書包最里層,又把剩下的糖小心翼翼地放進筆袋。他躺在床上,摸了摸嘴角殘留的糖霜,在心里悄悄數(shù)著:還有三個小時,就能見到林予安了。

這個夜晚,他沒做噩夢,也沒哭,連夢里都是檸檬糖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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