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半時，食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原本喧鬧的屋子瞬間安靜下來，連咀嚼聲都輕了許多。林無暇抬頭望去，只見李虎邁著大步走了進來，那道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在油燈下泛著冷光。

“師父。”弟子們紛紛放下碗筷起身行禮，連角落里的雜役都停下了筷子。林無暇趕緊跟著站起來，眼角余光瞥見李虎頭頂的代碼面板——那串字符長得能繞桌三圈，中間的“10”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都坐吧。”李虎的聲音像兩塊石頭在摩擦，他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張媽連忙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這位武館館主終年穿著黑色勁裝，據說年輕時在邊關從軍，憑著一雙鐵拳打遍敵營，后來傷了腿才退下來開了這家武館。

“師父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趙峰笑著遞過一碟咸菜，“往常這個時辰您還在演武場呢。”

李虎呷了口湯，疤痕牽動了一下：“西城的張員外家遭了賊，去幫著看了看。”他說話時眼神銳利，掃過眾人時像在清點貨物，但落在張媽端來的飯菜上時，目光會不自覺地柔和半分。

這時從里屋掀簾走出個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手里牽著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女子約莫三十出頭，眉眼溫婉，走路時裙擺輕搖，和這滿是汗味的武館格格不入。

“爹！”小姑娘脆生生地喊著撲到李虎身邊，她頭頂的發繩系著顆紅瑪瑙，跑動時像只振翅的蝴蝶。

“這是師娘柳氏，旁邊是小師妹李念。”石頭在林無暇耳邊低聲說，“師娘是書香門第出身，據說當年是逃荒時被師父救下的。”

柳氏對著眾人淺淺一笑，將手里的藥包遞給張媽：“這是給王胖子的傷藥，上次練拳崴了腳還沒好利索吧？”她說話時語速輕柔，指尖劃過藥包的動作都透著股書卷氣，林無暇掃到她的數據面板：“柳氏：** 0011 1010 *** 011011 1 **** 10011 0110 ***”，中間的“1”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念爬到李虎腿上，伸手去夠桌上的醬肘子，被父親粗糲的手掌輕輕拍了下手背：“飯前不許吃零嘴。”語氣雖硬，指尖卻溫柔地拂去女兒發間的草屑。這反差讓林無暇看得發怔——原來這兇神惡煞的鐵拳師父，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面。

飯桌上的氣氛重新活絡起來，趙峰說起武館最近的營生：“師父，城南綢緞莊的護院該換了，東家說愿意加兩成價錢續約。”

李虎點點頭：“讓柱子去交接，記得把新護院的腰牌收齊。”

林無暇這才知道，除了收徒的束脩，武館還有不少進項。石頭告訴他，城里半數商鋪的護院都是武館弟子，每月能得不少月錢；遇到大戶人家辦喜事，還會請師父去鎮場子，據說上次知府嫁女兒，光是定金就夠武館三個月的開銷。

“有沒有會法術的賊呢？”林無暇忍不住問，他總覺得這世界不該只有拳腳功夫。

趙峰聞言笑了：“你說的是修仙者吧？咱們這云鳳城歸青嵐宗管，城里的修仙者都得在宗里掛名。不過他們大多住在城東的仙師巷，除非出了人命，否則不會管凡俗閑事。”

李虎突然放下湯碗：“別瞎打聽。”他的目光掃過林無暇，“記住自己的本分，雜役就該干好雜役的活。”

林無暇趕緊低下頭，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青嵐宗？修仙者？原來這真的是個能修仙的世界。他想起穿越前看過的話本，那些御劍飛行的仙人、翻江倒海的法術，難道都是真的？

這時小念突然指著林無暇：“娘，他穿的衣服好奇怪。”柳氏嗔怪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柔聲說：“這位哥哥是新來的，你要叫林大哥。”

李念歪著頭打量林無暇的牛仔褲：“你的褲子怎么這么短？一點都不知羞。”

林無暇尷尬地笑了笑，“我是從南邊逃難來的，家鄉風俗不同。”

柳氏摸了摸李念的頭：“念兒不許無禮”

李念嘟了嘟嘴，眼神卻依舊好奇地在林無暇的牛仔褲上打轉，小手指還悄悄數著褲子膝蓋處的縫線。林無暇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把褲腿往下拽，卻忘了這褲子本就不長，反而顯得更加窘迫。

“南邊來的？”李虎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林無暇身上，帶著審視的意味，“我年輕時候去過嶺南，那邊的人穿的可不是你這樣。”

林無暇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他哪知道南邊是什么風俗。

就在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時，趙峰突然打岔道：“師父，您還別說，前陣子我去碼頭送貨，見過幾個從海外來的商人，穿的衣服比這位林兄弟的還怪，褲腿短到都露屁股蛋子了，袖子都沒有呢。”

李虎挑了挑眉，沒再追問，端起湯碗又喝了一口。林無暇這才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趙峰一眼，對方悄悄沖他眨了眨眼。

“對了師父，”趙峰像是想起了什么，“明天青嵐宗的仙師要過來巡查，您看咱們武館要不要準備些什么？”

提到青嵐宗，李虎的臉色沉了沉：“不用特意準備，他們不過是例行公事。讓弟子們明天規矩些，別在仙師面前耍小聰明。”

“知道了師父。”趙峰應道。

林無暇心里卻泛起了嘀咕，青嵐宗的仙師還要來武館巡查？這修仙門派和凡間武館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他偷偷看向柳氏，只見她正低頭給李念夾菜，神情平靜，仿佛對這些話題毫不在意，但林無暇瞥見她頭頂的數據面板，中間的“1”似乎閃爍了一下。

吃完飯，林無暇跟著石頭往雜役住所走去。路上，他忍不住問石頭：“石頭，你見過青嵐宗的仙師嗎？”

石頭撓了撓頭：“沒見過，每年仙師都只在前廳，只有師父跟師父的弟子能見到，我們這些雜役都見不到，不過聽趙師兄說，青嵐宗的仙師隨便一個，都能打咱們武館所有弟子。而且他們還能用法術，驅火避水都不在話下。”

林無暇咋舌，這修仙者的能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他又想起自己那個看不懂的葫蘆俠修改器，要是能搞明白怎么用，是不是也能像那些仙師一樣厲害？

正想著，兩人已經走到了住所。石頭打了個哈欠：“趕緊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要是被柱子發現偷懶，可有你好受的。”

石頭把一個打滿補丁的包袱扔到靠里的鋪位上：“這是老陳以前睡的地方，他上個月攢夠錢回家娶媳婦了，你就睡這兒吧。”

林無暇剛坐下，就感覺屁股底下硌得慌，伸手一摸才發現稻草堆里藏著塊小石子。他偷偷瞥了眼其他人的鋪位，邊上的褥子邊緣都磨出了毛邊，對面的枕頭里塞著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舊棉絮，只有石頭的鋪蓋還算整齊。

林無暇看著簡陋的生活環境，試著集中意念，想看看能不能調出自己的數據面板。他心里默念著，眼前果然彈出了一串字符：

“雜役-林無暇：** 1001 010 *** 110010 1 **** 01101 001 ***”

“管他的，沒變化大不了改完后再改回來，試試先”林無暇心里想著，將代碼通通改成“1”，變成“雜役-林無暇：** 1111 111 *** 111111 1 **** 11111 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