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技術部里只有鍵盤敲擊聲，和兩人偶爾的討論聲。陳燃在白板上畫出詳細的算法流程，王立文則在電腦前飛快地敲著代碼，同時還要不時調試街機基板上的ROM芯片。

“這里的循環可以優化一下。”王立文突然開口，指著屏幕上的一段代碼，語速極快，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用位運算會更快，效率能提升一大截。”

“你說得對，細節上你總是能找到更棒的方案。”陳燃點頭贊許，目光落在王立文的臉上，看到他臉上的疲憊，逐漸被興奮取代，心中也感到欣慰，“還有這個字符表的排序算法，你有更好的想法嗎？”

“可以用快排，但是考慮到內存限制，覺得冒泡排序雖然慢一點，但更穩定，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風險……”

兩人討論得越來越投入，王立文的臉上，已經完全不見了之前的頹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專注于技術問題的狂熱。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偶爾會站起來，在白板上補充一些技術細節，甚至比陳燃畫得還要細致。

下午三點，當王立文重新燒錄好ROM并插入街機基板時，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小胖、老關、李偉，還有幾個新來的程序員，都擠在街機顯示器前。

街機啟動，熟悉的開場音樂響起，帶著一股久違的親切感。畫面中，玩家選擇了故事模式，很快便進入了劇情對話界面。

“年輕的武者，你準備好接受挑戰了嗎？”對話框里出現了標準的中文。

游戲繼續進行，角色選擇界面的解說也都是流暢的中文：“選擇你的戰士，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必殺技……”

對話正常進行，沒有卡頓，沒有死機。每一個漢字都穩穩地呈現在屏幕上，就像它們原本就該在那里一樣。

“成功了！”小胖第一個叫出聲來。

王立文盯著屏幕，眼中閃著光芒。他轉身看向陳燃：“我們成功了？”

“不，是你成功了。”陳燃笑道，“這是你熬了三天三夜，一點點啃下來的成果。”

王立文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放出笑容。

老關拍著手：“有了這套算法，以后街機格斗游戲的漢化，就不用愁了！這可真是個大突破！”

“何止是不用愁。”陳燃看著屏幕上流暢運行的游戲，眼中閃過一絲深遠的光芒，“有了這個技術突破，我們可以同時啟動更多街機漢化項目。”

他轉身，面對著所有圍攏過來的同事，聲音充滿了激情與號召力：“各位，漢化的風暴要來了！屬于龍騰的時代，屬于我們的時代，準備好了嗎？！”

眾人齊聲應道：“準備好了！”聲音堅定有力，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信心。

窗外，冬日陽光透過玻璃灑進辦公室，溫暖而明亮，照在那臺還在流暢運行《天外魔境真傳》的街機上。

屏幕里，主角和他的對手們，在擂臺上展開激烈的戰斗，刀光劍影，拳腳生風，就像現實中的龍騰科技團隊一樣，他們正準備在中國游戲產業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不可磨滅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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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后。

龍騰科技的產品規劃會議室里，煙霧繚繞。

墻上密密麻麻貼著二十多張游戲截圖——《魂斗羅》、《雙截龍》、《吞食天地》……每一張，都印著“龍騰漢化”的標識。

陳燃站在白板前，馬克筆在手里轉著圈。會議桌旁坐著小胖、王立文、老關幾個核心成員，桌上擺著剛從香港帶回來的傳真紙，密密麻麻寫著游戲名單。

“各位，好消息。”陳燃把傳真紙往桌上一拍，“通文數碼那邊，很滿意我們前三款的質量，又給了我們十五款游戲的區域測試授權。”

小胖眼睛一亮：“哪些游戲？”

“《三國志2》、《圓桌武士》、《霸王大系龍騎士2》……”陳燃一個個念著，“都是好貨色，市場前景不錯。”

王立文皺了皺眉：“十五款？這么多，我們人手夠嗎？”

陳燃在白板上用力畫了個圈：“這正是我要說的。以前我們是手工作坊，一款一款慢慢磨。現在有了這么多授權，必須改變思路——批量漢化，工業化生產！”

老關推了推眼鏡：“工業化？怎么個工業化法？”

“還記得我之前提到的‘通用漢化工具包’嗎？”陳燃轉身，在白板上重新畫起流程圖，“把整個漢化流程標準化：文本提取、翻譯潤色、字庫生成、程序封裝、測試發布。”

他一邊說，一邊在白板上寫下這幾個步驟，每一筆都透著自信：“每個環節都有標準，每個環節都能質量把控。用了這套工具包，三天就能搞定一個游戲。”

王立文眼睛一亮：“陳哥，這個想法很超前啊。”

陳燃心中暗想，這確實是超前的——這套思路，他借鑒了后世2000年代才成熟的技術理念，特別是基于引擎的通用工具概念。

在那個時代，針對Unity、虛幻引擎等主流游戲引擎，都有成熟的本地化工具，可以在引擎層面，直接管理多語言文本。雖然現在的硬件和軟件環境，還達不到那個水平，但核心思想是可以借鑒的。

“立文，這個工具包的開發，就交給你了。”陳燃指著白板上的流程圖，“我記得你之前研究過多款游戲的ROM結構，應該能找到共同規律。”

“沒問題！”王立文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我確實發現了一些共性。如果能寫個通用引擎，自動識別字符集位置，一鍵替換成中文字庫，再自動優化內存分配……”

他說著在白板上畫起來，技術細節越說越興奮：“保守估計，漢化效率能提升三倍。原來一款游戲要一個星期，用了工具最多兩天。”

小胖瞪大眼睛：“這……這能做到嗎？”

“技術上沒問題，就是工作量不小，可能需要一個月時間。”王立文轉身看著陳燃，眼中帶著興奮。

陳燃點點頭：“好！這個項目你全權負責，需要什么資源盡管說。另外，小胖你負責市場調研，跑遍潮港所有游戲廳，看哪些游戲最火，玩家排隊最長。老關你負責兼容性測試，確保每款游戲，在不同機器上都能穩定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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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后的一個晚上，辦公室里，只剩下王立文一個人還在加班。顯示器的綠光映在他臉上，鍵盤敲擊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脆。

“又是一個通宵……”王立文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凌晨兩點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小胖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進來。

“立文哥，還沒搞定嗎？”

“快了，再調試幾個參數就行。”王立文接過茶杯，“你怎么還沒回去？”

“陪你唄。”小胖在旁邊坐下，“對了，今天我去游戲廳調研，那些玩家對咱們的游戲評價挺高的。”

“是嗎？”王立文頭也不抬地繼續敲代碼。

“嗯，都說‘龍騰漢化’質量好，翻譯地道，很少死機。”小胖喝了口茶，“有個玩家還問我，這個陳燃到底是什么神人，能做出這么多高質量的漢化游戲。”

王立文的手停了下來，臉色有些不自然：“……都說是陳燃漢化，好像我們這些人，都不存在一樣。”

小胖看出了王立文的情緒：“立文哥，你別多想。燃哥承擔的壓力更大，對外的事務、商務談判、團隊管理，哪樣都不輕松。”

“我知道，我知道燃哥不容易。”王立文放下茶杯，語氣帶著一絲委屈，“可是小胖，我問你，《天外魔境真傳》的字符映射系統，是誰優化出來的？這個自動化工具，又是誰在開發？”

小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不是要搶功勞，但總不能連個名字都沒有吧？這些核心算法都是我寫的啊！”王立文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能聽出其中的不甘。

小胖想了想，還是決定為陳燃說話：“立文哥，也許燃哥有自己的考慮。而且你想想，如果沒有燃哥的遠見和決策，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混呢。”

“算了。”王立文搖搖頭，重新盯著顯示器，“說這些有什么用，還是把工具做好吧。”

小胖看著王立文埋頭工作的樣子，心里有些擔憂。他覺得應該找個機會，跟陳燃提一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