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燃站在新租的辦公室里，透過窗戶，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面上，照在那張攤開的《南方日報》上——頭版還在報道海灣戰(zhàn)爭的消息，而經濟版塊里，關于個體戶創(chuàng)業(yè)的報道，越來越多了。

“燃哥，王老板來了。”小胖推門進來，臉色有些凝重。

王志強緊隨其后，指間夾著一支煙，眉宇間的嚴肅比平時更甚。他在沙發(fā)上重重坐下，深吸一口，煙霧在眼前繚繞：“燃子，我得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陳燃轉過身來，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昨天張建軍找我了。”王志強彈了彈煙灰，“那孫子想拉攏我，還透露了個消息——他在仿制龍騰學習機。”

陳燃手中的筆一頓，指節(jié)微微泛白。

果然，盜版了他們的漢化版游戲還不夠，張建軍這次直接瞄準了硬件。這就是張建軍的作風，像禿鷲一樣盯著別人的作品，然后用更低的成本山寨出來。

深吸一口氣，陳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一世不一樣了，他有經驗，有準備，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一個人戰(zhàn)斗。

“他怎么說的？”陳燃走到王志強對面坐下，聲音平靜得驚人，仿佛剛才的波動只是錯覺。

“他說愿意給我百分之二十的分成，讓我跟他合作，還大言不慚地說，你那套東西他早就摸透了。”王志強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我當場就拒絕了！你知道我怎么評價他的嗎？”

“怎么說？”

“我說：你這不是做事，是砸牌子。”王志強重重地吐了個煙圈，仿佛要將心中的鄙夷一同噴出，“這種人我見多了，只看眼前利益，什么都敢抄，什么都敢做，根本沒有一點底線！”

陳燃點點頭，心里暗想：張建軍在這一世還是那個德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燃哥，你沒事吧？”小胖注意到陳燃緊握的雙拳，有些擔心。

“沒事。”陳燃松開拳頭，神色恢復平靜，“其實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張建軍這種人，看到別人有好東西，第一反應就是抄。上次抄我們的漢化版，這次直接上硬件了。”

王志強有些驚訝：“你早有準備？”

“當然。”陳燃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遠方，仿佛能穿透高樓大廈，“他之前還威脅過我，說要搞我的供應鏈，讓原料供應商給我漲價。像他這種人，手段只會越來越下作。”

“這孫子還說過這樣的話？”王志強臉色更加難看。

“所以我在準備自己的供應鏈體系。”陳燃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不能讓人卡住脖子！”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林小雨探進半個身子，輕快地說道：“陳燃，我回來了！”

看到小雨，陳燃眼中的冰冷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暖的笑意：“這周又沒課？”

“嗯，美術史課被調到下周了。”小雨走了進來，目光在陳燃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她沒有多問，只是自然地坐在陳燃旁邊的椅子上，故作輕松地笑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坐火車回來，看看你們在搞什么大事業(yè)！”

看著小雨關切的眼神，陳燃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個女孩總是那么敏銳，總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哪怕他掩飾得再好。

“你啊，總是為我們操心。”陳燃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小雨白了他一眼，但眼底卻滿是暖意：“誰讓你總是忘記吃飯，最近你都瘦了。再說了，這也是我的事業(yè)啊，我可是要做游戲美術的人！”

聽到她說“我的事業(yè)”，陳燃心中一動。

不久前，小雨還對他混跡游戲廳的行為失望透頂，甚至覺得是不務正業(yè)。但現在，她不僅理解了他在做什么，更愿意加入進來，把這當成她自己的事業(yè)。這種轉變，讓他比任何商業(yè)上的成功都要開心。

小胖在旁邊看得直樂：“燃哥和小雨姐感情真好，從小一起長大就是不一樣。”

“去去去，別瞎說。”小雨臉微紅，但沒有反駁“感情好”這幾個字，而是嗔道，“我們是在談正事呢。”

陳燃咳嗽一聲，掩飾心中的甜蜜，將話題拉回正軌：“好了，我們繼續(xù)說剛才的話題。”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馬克筆，筆尖在白板上輕敲了兩下：“老王，現在的情況，其實不算壞。”

“怎么說？”王志強好奇地看著他。

“你想想，張建軍能仿制什么？”陳燃在白板上利落地畫了兩個圓圈，“硬件他能抄，但軟件呢？漢化技術呢？那些真正的技術含量，他根本摸不透。”

王志強若有所思：“這倒是真的。”

“而且，”陳燃在左邊的圓圈里寫下“張建軍”，然后用力寫了幾個詞：抄襲、低價、粗制濫造。

“他的思路還停留在倒爺階段，看到什么火就抄什么，能賺快錢就行。沒有遠見，沒有技術，更沒有底線。”

小雨看著陳燃認真分析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崇拜。

這就是她重新認識的陳燃——不再是那個，只會在游戲廳混日子的男孩，而是一個有遠見、有能力、敢于承擔責任的男人。

陳燃又在右邊的圓圈里寫下“我們”，然后寫了幾個詞：技術、品牌、未來。他的筆跡工整有力，透著一種篤定和信念。

“張建軍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而我們看到的，是整個產業(yè)的未來。”陳燃敲敲白板，轉身面對大家，目光堅定，“所以我們不跟他打價格戰(zhàn)。”

“那我們打什么？”小胖好奇地問。

“技術戰(zhàn)，品牌戰(zhàn)。”陳燃放下筆，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王志強身上，“老王，你覺得現在的漢化游戲市場，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王志強想了想，皺著眉說：“盜版多，質量亂，價格也亂。整個市場就像個菜市場，烏煙瘴氣。”

“沒錯。”陳燃走到茶幾邊，給大家倒水，“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標準化。”

“標準化？”小雨接過水杯，手指無意中碰到陳燃的手，兩人都是一愣，電流般的觸感在指尖傳遞，但都沒有躲開。

“對，建立我們自己的漢化標準。”陳燃坐下來，努力忽視剛才的觸電感，“現在我們漢化一個游戲需要多長時間？”

“看復雜程度吧，”小胖掰著手指算，“簡單的一兩個星期，復雜的一兩個月。”

“太慢了。”陳燃搖頭，“我在考慮開發(fā)一套通用漢化工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