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樣？”張建軍不以為然地打斷他，語氣輕描淡寫，“王總，這叫商業競爭！市場上有需求，我們就有供給。消費者認的是實惠，誰管那么多？”

“商業競爭？”王志強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絲怒氣，“您這叫什么競爭？您那些產品是怎么來的，您自己心里清楚！”

“王總別激動?！睆埥ㄜ娪行阑鹆?，眉頭微皺，“我這是給您指條明路。您現在跟著陳燃那小子，一套游戲賣幾百塊，一個月能賣幾套？跟我合作，一套賣幾十塊，一個月能賣幾千套！您是生意人，應該會算這個賬吧？”

“賬？”王志強冷笑一聲，“張老板，您算的是什么賬？靠偷別人的成果賺錢，這叫什么生意？”

張建軍臉色變了變，語氣有些不耐：“王總，話不能這么說。我做的是批發生意，薄利多銷。再說，現在這個市場，誰還分什么正版盜版？消費者認的是實惠！”

“您還真敢說！”王志強的語氣更加憤怒，“盜版就是盜版，什么批發生意？陳燃他們辛辛苦苦做漢化，您直接拿來就賣，良心何在？”

“至少老百姓買得起?！睆埥ㄜ娬Z氣帶著一絲“為民著想”的虛偽，“王總，陳燃那套漢化，賣得那么貴，誰家游戲廳樂意買？我的產品便宜一半，老百姓實惠，我們也賺錢，這不是雙贏嗎？！”

“雙贏？”王志強冷哼一聲，語氣里充滿了不屑，“張老板，您知道陳燃為了做好一套漢化，要花多少時間嗎？要測試多少遍嗎？您呢？直接拷貝人家的成果，這叫什么？”

“王總，您這就見外了。”張建軍強忍著火氣，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做生意嘛，就是要快、準、狠。現在這個行業剛起步，誰搶到市場份額，誰就是老大。陳燃還在那兒慢工出細活，我早就把低價市場占完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張建軍以為王志強被說動了，連忙加了一把火，語氣更加自信：“王總，我張建軍做生意這么多年，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這個市場現在正火，紅白機賣瘋了，漢化游戲也跟著火。這個時候，誰還有功夫搞什么原創，搞什么情懷？消費者要的是便宜好用，我們要的是快進快出！”

“張老板?！蓖踔緩姷穆曇敉蝗蛔兊闷届o，“我算是聽明白了?！?

“那咱們合作……”張建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以為自己穩操勝券。

“合作個屁！”王志強突然爆發，聲音如同驚雷，“您這不是做生意，是砸牌子！”

張建軍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王總，您這話……”

“我王志強做渠道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信譽！”王志強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您讓我賣盜版貨？讓我砸自己的招牌？！我告訴您張建軍，我寧可少賺錢，也絕不會做這種事！”

“王總，您別激動……”張建軍有些慌了，沒想到王志強反應如此激烈。

“激動？我告訴您張建軍，陳燃那孩子雖然年輕，但他做的是正經生意！”王志強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恢復了一絲平靜，但字字鏗鏘，“您以為消費者傻？您以為便宜就是硬道理？告訴您，早晚有一天，市場會淘汰您這套做法！”

張建軍臉色鐵青，握著大哥大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沒想到王志強會如此冥頑不靈，竟然為了一個毛頭小子，如此不給他面子。

“王總，您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彼а狼旋X地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好心好意和您合作，您不領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王志強冷笑一聲，語氣充滿了蔑視，“您還能怎么不客氣？繼續降價？張建軍，我告訴您，渠道不是靠這些歪門邪道做大的。您有本事，就拿出真本事來競爭！”

“真本事？！”張建軍徹底惱火了，他“砰”的一聲將大哥大砸在桌上，但很快又拿起貼在耳邊，怒吼道，“王總，您以為我怕競爭？告訴您，我張建軍能從一個小檔口做到今天這個規模，靠的就是敢拼敢闖！陳燃那小子有技術？我有價格！您有信譽？我有銷量！咱們走著瞧！”

“好，那就走著瞧?！蓖踔緩姷穆曇艋謴土似届o，但那平靜中透著一股子不可動搖的堅決，“不過張老板，我最后勸您一句：做生意可以，但不能沒有底線?！?

“底線？”張建軍冷笑一聲，充滿了對這個詞的嘲諷，“在生意場上，賺錢就是底線！”

“那咱們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王志強嘆了口氣，隨即，果斷地說了句，“再見！”

“嘟嘟嘟……”電話被干凈利落地掛斷了。

張建軍握著大哥大，愣了好幾秒鐘，然后狠狠地把它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王志強，你以為你是誰？！陳燃，你以為你的技術有什么了不起？！”

他重新拿起那本《電子游戲》雜志，看著上面陳燃的照片，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

“原創游戲？文化傳承？”張建軍冷笑一聲，將煙頭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里，發出“滋啦”一聲，“老子讓你們看看，情懷能當飯吃嗎！”

阿成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低聲問道：“老板，那咱們……”

“繼續生產！”張建軍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把咱們的漢化再降10塊！我就不信搶不過他們！還有，給我再找幾個渠道商，王志強不合作，多的是人想跟我們合作！”

“老板英明！”阿成連忙點頭哈腰。

張建軍走到窗邊，望著華強北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小子們，你們的情懷，老子的生意，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