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演戲嗎？”
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小聲說，聲音有點發顫，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每天穿好看點，見人笑一笑，別湊太近，這有什么難的？”
就當是份新工作好了。
一個月前在服裝店當導購，她要記清每一件衣服的面料和折扣，現在這份工作，不過是要記清不同場合的酬勞和規矩。
本質上，都是靠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換錢，沒什么不一樣的。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時候爬了上來，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
申繪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晚風吹進來，帶著初夏夜晚特有的涼意，吹得她清醒了不少。遠處的寫字樓還亮著零星的燈，像懸在半空的星星。
她想起榮辰最后說的那句話：“合約期內，我會按條款付款，你只需要做好你該做的?！?
是啊，做好該做的。三個月，一千萬，這筆賬怎么算都不虧。
申繪關了窗，轉身往臥室走。路過鏡子時，她停下腳步，看著里面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頭發有些凌亂的自己。
從明天起，她要學著化精致的妝，穿得體的衣服，要記得在別人面前笑不露齒，走路不晃肩，要變成榮辰身邊站成一道“得體優雅”的影子。
“加油吧，申繪?！彼龑χR子里的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好看，但足夠堅定的笑容，“就當是……給自己掙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臥室的床很軟，躺上去的時候，申繪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放松。她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醫院的催款單，也不再去想債主的臉，腦子里只剩下那份合約上的條款。
既然已經簽下合約，這三個月她就專心去做好這件事，其他的都不要想。
……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申繪不用上班。清晨的陽光是被窗簾篩過的，淡金色的一縷落在床頭柜上，把那只舊鬧鐘的邊緣描得發亮。
申繪是被生物鐘叫醒的，睜開眼時，鬧鐘的指針剛要指向六點半。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腦子里第一時間跳出來的不是“今天要去哪里兼職”，而是合約里那句“每日保持良好形象”。
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赤腳踩在地板上找拖鞋時，忽然想起昨天把包扔在沙發上了——跑過去拿起手機，發現昨天添加的榮辰的助理昨晚十點半的時候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辰總要求您明早十點陪他去見一位長輩，地點在城西的療養院】
她幾步沖回房間，身后的手機再次響起，她點開一看：【申小姐，上午九點我會派車去接您，服裝已備好，麻煩您提前半小時下樓取衣服換上。】
申繪盯著“服裝已備好”幾個字，心里松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緊張。
她打開衣柜門，里面掛著的大多是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確實沒有能撐得起“見長輩”場合的衣服。
考慮得倒是周全，連這點都想到了。
洗漱時，她對著鏡子仔細打量自己。皮膚算不上差，只是最近熬夜加上焦慮，眼下有點淡淡的青黑。
她擠了點遮瑕膏，小心翼翼地拍在眼下，又對著教程化了個最基礎的淡妝——眼線要細，唇色要淡，眼影選了穩妥的大地色，看起來既精神又不張揚。
剛化完妝，門鈴就響了。
申繪看了眼時間，八點二十，比約定的早了十分鐘。
她走到玄關，透過貓眼往外看，是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手里捧著一個長條形的服裝袋，正筆直地站在門口。
打開門，申繪看著他，是昨天那位助理。
“申小姐你好，我是辰總的助理林宇。”男人的聲音傳來，禮貌又客氣，“車在樓下等您，這是今天需要穿的衣服?！?
申繪打開門接過服裝袋，指尖觸到布料的瞬間，就知道料子不便宜。
“謝謝?！?
“不客氣，我在樓下等您?！绷钟钗⑽㈩h首，轉身進了電梯。
關上門，申繪把服裝袋攤開在床上。是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領口綴著細碎的珍珠，裙擺到膝蓋上方一寸，剪裁利落又不失溫柔。
她換上身，對著鏡子轉了半圈，布料貼在身上，不松不緊，像是量體裁衣般合適。
這怎么連她的尺碼都弄清楚了？這份細致讓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又很快被理智壓下去——這不過是合作的一部分，他需要她以最好的狀態出現，自然要在細節上做到位。
她從鞋柜里翻出唯一一雙還算體面的裸色高跟鞋，踩著鞋跟走到鏡子前，最后理了理裙擺。
鏡中的女人眉眼明艷，妝容得體，身上的裙子襯得她氣質溫婉。
下樓時，黑色的轎車正停在公寓樓門口，林宇替她拉開后座車門。坐進車里的瞬間，申繪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干凈又清冷，像榮辰身上的氣息。
“辰總已經在療養院等您了?！?
林宇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今天見的是辰總的外婆，老人家年紀大了，喜歡安靜懂事的孩子，您不用太緊張，自然點就好?！?
申繪點點頭：“我知道了。”
車子平穩地駛在清晨的街道上，路邊的梧桐葉被陽光照得透亮。
申繪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這是她第一次正式履行合約，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反復在心里默念林宇的話——自然點，別逾矩，記住這只是工作。
到療養院時，榮辰已經站在門口等了。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休閑西裝，沒打領帶，領口松了兩顆扣子，少了幾分商場上的凌厲，多了些溫和的氣質。
看到申繪下車，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沒什么表情，只淡淡說了句：“走吧?！?
兩人并肩往里走，距離保持在半臂之間，不遠不近。申繪能聞到他身上的的氣味，和車里的氣息一樣，清清爽爽的，不像是之前那樣給人壓迫感。
“外婆身體不太好，平時話不多，你跟著我就行，不用刻意找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