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工作還算順利，女魔頭要出差幾天，整個部門都在竊喜，本來約好晚上去聚餐，但申繪要趕去醫院照顧父母，還要處理其他事情，也就推脫不去。
病房里只有兩個人，申繪給母親削了一顆蘋果，切成小塊喂給她吃。
楊文吃了一口就說不吃了，心里堵得慌。
申繪知道母親在想什么，在事情解決之前，她也沒辦法給出承諾。
身后的門忽然被人打開，申雪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激動不已，“申繪，你解決了醫藥費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說啊！”
申繪頓時一臉疑惑，“什么？”
申雪把繳費單遞給她。
申繪捏著繳費單的手指微微發顫。
申雪笑著說：“都什么時候了還裝不知情，今早你不是結清了我們欠下的全部費用嗎？”
霞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切進來，在繳費單的數字上鍍了層金邊，那串零的個數刺得她眼眶發燙。
是誰？
申繪一頭霧水，“不是我啊……”
“不是你？”申雪一臉不可思議，“這也太離奇了?！?
申繪百思不得其解，拿著繳費單下樓，想著去問問收費處。她低頭注視那張繳費單，滿腦子都是各種猜測——難道是醫院弄錯了？莫非……
某個念頭讓她呼吸一滯，不敢再往下想。
走出電梯門的下一瞬，木質氣味裹著霞光滲進鼻腔，玻璃窗外的玉蘭樹沙沙作響，她望向意外出現在醫院的男人，耳邊嗡嗡作響，仿佛墜入深不見底的迷霧。
成燁正與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交談，她攥著繳費單站在電梯口。
成燁手里捧著一束白百合，西裝換成了休閑的藏青針織衫，莫名轉過臉，看見她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申繪看著他走了過來，深呼吸平復心緒后，她聽見從頭頂落下的詢問聲，“這么巧?！?
男人的氣味再次將申繪籠罩。
申繪點點頭，喉嚨發緊。
“學長，來看望朋友？”
成燁笑著點頭，“嗯，朋友摔傷腿，來看看他。你呢？”
“我，家人生病住院。”申繪緊接著說，“學長你去忙，我還有事。”
見她這么急急忙忙的樣子，成燁嗯了一聲，心中詫異。
……
到了收費處，申繪排了很久的隊，才問到收費員是誰幫他們結清醫療費。
收費員想了很久，說：“你父親的住院費已經結清了，不是你的親戚幫忙結的？”
他們家的親戚早在知道他們破產后就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怎么會幫忙還醫療費？
“那個人年紀大嗎？”
“不大啊，二十多歲吧，穿西裝打領帶。”
申繪點點頭，“他有沒有說什么？”
收費員說：“沒有。好大一筆費用，他還完就走了。”
申繪說了句謝謝，猛地轉身，繳費單從指間滑落。
下一刻，有人彎腰幫她撿起。
申繪輕輕嘆了嘆氣，“學長……”
成燁笑著把繳費單遞給她，快速看了眼上面的數字。
“我都準備走了，發現你還在這里。”
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申繪卻像被電流擊中般，用另一只手捂住。
“你那么快就要走，不陪朋友多聊聊天？”
成燁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聲說：“沒那么多好聊的。家里有人住院？”
瞞不過他。
申繪說是，“我爸發生了意外，現在還在ICU?！?
成燁皺起眉心，“方便我去看看他？”
在ICU病房外，成燁擱著玻璃看向里邊一動不動，插滿管子的申父，耳邊響起申繪平靜的聲音。
她說，是因為賭博，他的父親欠下一大筆錢，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公司也破產。
她似乎用了很多力氣讓自己平靜，那雙眼睛里盡是絕望。
成燁的心揪了起來，他沒想過，再次重逢，她的家庭會遭遇這么大的變故。
申繪笑了笑，“讓學長看到我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真不是我的愿意?！?
幾個月前她還在期待畢業，期待去建筑公司給他一個驚喜。告訴他，自己如愿進入了建筑行業。
看穿她的難過，成燁沉思，隨后抬手輕撫她的肩頭，那么瘦削。
“小繪，世事無常，你能面對這一切，已經很堅強了。”
申繪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視線慢慢上移，多日來的心酸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嗎？”
成燁看著她，稍作停頓后主動摸了摸她的腦袋，讓她往自己的胸膛靠去。
申繪鼻頭一酸，雙眼泛紅，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幻想過很多場景，有一天能被他擁抱，萬萬沒想到會是出于安慰。
成燁低頭凝視她，眼中的溫柔漸漸變為另一種憐惜。
“小繪，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申繪破涕而笑，“能聽到你這句話，我就很滿足了。”
她慢慢與他拉開距離，真誠地開口：“謝謝你，學長。”
成燁也許沒有注意到，她耳尖泛起的紅暈，還有那如擂鼓的心跳。
走出醫院時，晚霞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攥著衣角，目送他的車遠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高中時代，她跟在他身后，追隨著他的身影。
而現在，她的妄想該畫上句點，她的生活里不該貪戀愛情。
晚上六點多，榮氏集團頂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榮辰靠在真皮辦公椅上，望著漸漸泛紅的天色，回想起一個小時前的那通電話。
【有空嗎？我想找你聊聊】
【歡迎，來公司找我】
她怎么還沒到？
現在正好是是六點半。
空氣里響起紙張翻動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多余聲響。
申繪站在門口，助理確認她的身份后，向榮辰稟告，“辰總，申小姐正在門外。”
“進來?！?
得到回復后，申繪深吸一口氣，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晚霞的余暉穿過遮光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榮辰坐在靠窗的位置，半邊肩膀浸在霞光里，清瘦的輪廓像被細心描摹過。
他正低頭看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滑，聽見動靜抬眼時，申繪恰好落在他眼底，那雙總是顯得疏離的眼睛，此刻竟漾著細碎的光。
申繪腳步頓了頓，眼前這人，安靜坐著的樣子，似乎沒那么嚴肅了。
助理送上了茶點還有花茶。
她走到沙發邊坐下，將包放在身側，語氣平靜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忐忑：“榮先生，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