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橋的向日葵，已經長得比人高了。
花盤沉甸甸地低著頭，籽飽滿得能掐出油，風吹過花田，發出“嘩啦啦”的響，像無數只手在鼓掌。王小帥蹲在花田邊，斷骨笛的翼紋金芒往最近的花盤探，金芒與籽相觸，籽里浮出些細碎的光——是被善種凈化過的界隙怨力，正慢慢化作滋養花田的肥。
“蘭汀先生說得對，萬物本無絕對的正邪。”他的指尖拂過花盤，金芒里的界隙主殘種印記徹底消失，像從未存在過，“界隙的怨力被善種的生念中和后，竟成了最好的花肥，連向日葵都長得比往年壯實。”
李美麗的無垢氣往兩界橋的鎮界紋上探，白光與紋上的淡金光合在一起，紋里的陰脈正汩汩地流著清澈的水，水里的界隙種幼蟲早已被凈化，化作透明的魚，在脈里游來游去，像一群無害的精靈。“玄阿影的最后一縷記憶說，情脈與界隙本就是共生的。”她的聲音里帶著泥土的腥氣，白光里的氣脈與魚群相觸，魚們紛紛往她的掌心鉆，像在撒嬌，“就像光與影，沒有影，光也失去了意義。”
石芽的念心珠滾在善種的花叢里，珠體的粉光與善種的淡金花瓣相觸，珠影里偶爾會閃過紅薇的笑影，影正往向日葵的土里撒情絲草的種，動作還是那么笨拙，卻透著股認真的暖。“念心說，紅薇姐姐的情絲草已經和向日葵長在一起了。”小姑娘把珠貼在臉頰上，感受著那份溫潤，“她讓我們別想她，說風會帶著她的祝福，永遠陪著我們。”
白苓的青藤杖往鎮界紋的裂縫里插，杖尖的青藤與善種的根須相纏，藤葉上的安魂花粉簌簌落下，落在裂縫里的透明魚身上，魚們突然發出“叮”的輕響，化作無數光點，往兩界的方向飄，像在傳遞平安的消息。“守塢人的‘連脈術’已經讓善種的根與鎮界紋徹底長在一起了。”她的記魂石往根須上貼，石上的老者影與善種的魂影相觸，影們對著她點頭，“爺爺說，以后就算再有界隙種的幼蟲孵化，善種的根也能立刻感應到，用生念把它們凈化成魚，再也不用擔心鎮界紋被侵蝕。”
蘇禾的清蕪笛往青蕪洲的方向吹，笛音的“常安調”與兩界橋的向日葵相觸，花盤突然齊齊轉向東方，像在迎接日出。“青蕪部的合情花已經開遍了情脈泉。”她的護心鏡往東方照，鏡光里的合情花層層疊疊，花瓣上的露珠映著晨光，像撒了滿地的星，“蘭汀先生說，這花是所有犧牲者的情念所化，只要合情花還開著，青蕪洲的情脈就永遠不會斷。”
就在這時，兩界橋的鎮界紋突然發出“嗡”的輕響，善種的根須往紋的深處鉆，鉆出些淡金色的芽，芽上的花瓣竟泛著絲黑，像被什么東西輕輕點染過。王小帥的斷骨笛金芒往芽上探，金芒與花瓣相觸，芽突然開出朵奇特的花——一半是黑百合的墨，一半是善種的金，花心嵌著顆透明的晶，晶里映著燼婆婆與慕煙的影，正相攜著往輪回的方向走，影里的她們，笑靨比晨光還亮。
“是‘兩生花’。”李美麗的無垢氣往花上探，白光與晶相觸，晶里的影突然對著她揮手，“玄阿影消散前的最后記憶說，這是界隙怨與情脈生念相融的花，象征著‘和解’——黑暗與光明本就相生，沒有誰能徹底消滅誰，只能學會共存。”
石芽的念心珠往兩生花上貼，珠體的粉光與晶的光合在一起，珠影里的紅薇影與晶里的影相觸，四個影在光里輕輕旋轉，像跳著一支告別的舞。“念心說，紅薇姐姐讓她們放心走。”小姑娘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卻充滿了希望，“她說兩界橋的向日葵會記得她們，善種的根會記得她們，我們……也會記得她們。”
白苓的青藤杖往兩生花的根須纏，杖尖的青藤與根須相觸，生出些嫩綠的葉，葉上的紋路與兩界橋的鎮界紋一模一樣。“守塢人的‘記魂術’能讓兩生花永遠開在這里。”她的記魂石往葉上貼，石上的老者影與兩生花的魂影相觸，影們對著她點頭，“爺爺說，江湖的恩怨就像這花，有黑有金，有恨有愛，正是這些交織，才讓兩界的故事變得鮮活。”
蘇禾的清蕪笛吹起“遠行調”，笛音與兩生花的花瓣相觸，花瓣紛紛落下，化作無數光蝶，往兩界的每個角落飛，光蝶所過之處，江湖的紛爭在悄悄平息，兒女的情長在慢慢滋長，像一首無聲的詩，寫滿了守護與和解。
王小帥的斷骨笛與李美麗的無垢氣在掌心相握，金白雙氣生出些細碎的光，光里映出兩界的未來——青蕪洲的合情花、藥香谷的善種、兩界橋的兩生花，像三顆明珠，串起了兩界的情脈，風吹過花田，帶來陣陣清香，像在訴說著一個未完的故事。
石芽把念心珠埋在兩生花的根須旁，珠體的粉光與根須相觸，珠影里的紅薇影最后笑了笑，然后徹底融入泥土里，像終于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念心說，紅薇姐姐要在這里陪著兩生花，陪著向日葵，陪著我們所有人。”小姑娘的手指在泥土上畫了個小小的太陽，“她說等我們老了，拄著拐杖再來兩界橋，她就會從花里鉆出來，笑著喊我們的名字。”
張老爹的茶寮里，飄出了新沏的茶香，混著向日葵籽的焦香，在風里彌漫。老掌柜站在門口，往兩生花的方向擺了個空碗，碗里的茶水冒著熱氣，像在招待那些逝去的魂，也像在迎接新的黎明。
兩界橋的向日葵在晨光中緩緩抬頭，花盤朝著太陽的方向，像無數張笑臉，迎接著破曉之后的黎明。兩生花在橋欄邊輕輕搖曳，像在訴說著情與怨的博弈，善與惡的輪回，那些在黑暗中從未熄滅的光，終將在黎明時分，照亮兩界的天空，也照亮每個人心里，那片渴望溫暖與安寧的角落。
王小帥握緊李美麗的手，斷骨笛的金芒與她的無垢氣在掌心相觸，兩人體內的雙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默契、純粹，像經歷了一場洗禮。他們往兩界的方向望去，前路還很長，江湖的風雨隨時可能再次襲來，但只要兩生花還開著，只要情脈的香還飄著，只要彼此還在，就沒有跨不過的坎，沒有解不開的結，沒有到不了的明天。
因為破曉之后，總有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