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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老街的燈火

白氏集團總部在市中心的白氏大廈,頂層的股東大會會議室里,氣氛卻不像顧言公司那樣輕松。

上午十點,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煙霧繚繞,西裝革履的男人們臉上帶著或明或暗的情緒,目光時不時瞟向主位上那個年輕的男人。

白亭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襯衫領口系得一絲不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他剛從倫敦回來不到一周,身上還帶著點異國的疏離感,坐在原本屬于白老爺子的位置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長條會議桌的盡頭,坐著幾位頭發花白的元老,都是跟著白老爺子打天下的人,此刻眉頭緊鎖,像是誰欠了他們幾百萬。

“白董,”左手邊第一個座位上的張副總率先開口,他是公司的老人,管了二十年的項目,此刻端著茶杯,語氣慢悠悠的,“您剛回來,可能對公司的情況還不太熟悉。城南那個地塊的項目,已經談了半年,合作方點名要跟老爺子談,現在突然換了人,我怕……”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你太年輕,鎮不住場子。

白亭沒說話,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特助立刻打開投影儀,屏幕上跳出城南地塊的詳細數據,從土壤檢測報告到周邊人流量分析,甚至連合作方老板的個人喜好都列得清清楚楚。

“張副總擔心的,是王總的顧慮吧?”白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王總女兒下個月在倫敦辦畫展,我上周在倫敦見了他,已經答應贊助畫展,順便把合作細節敲定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張副總臉上:“合同今天下午會送到您辦公室,需要您簽字確認。”

張副總的臉瞬間僵住,端著茶杯的手頓在半空。

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另一個聲音響起:“白董,城西的建材廠,這兩年一直虧損,老爺子之前想關掉,可廠里有三百多個工人,都是跟著咱們干了十幾年的,這要是關了……”說話的是管生產的李總,語氣里帶著為難。

白亭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上跳出一份新的方案:“我查了一下,建材廠的設備雖然舊,但改造一下還能用。我聯系了德國的一家公司,他們愿意提供技術支持,把生產線改成環保材料,成本能降30%,下個月就能派人過來考察。至于工人,我已經讓人事部做了培訓計劃,不會裁掉一個人。”

他說完,抬眼看了看李總:“李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嗎?”

李總張了張嘴,最后嘆了口氣:“白董考慮得周到。”

煙霧繚繞中,白亭的目光繼續掃過全場:“還有誰有問題?”

沒人說話了。

其實在來之前,白亭就知道會是這樣。父親走得突然,他從倫敦趕回來時,公司里早就暗流涌動。那些跟著老爺子打天下的元老,嘴上說著“盼你回來”,心里卻未必服他這個“毛頭小子”。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總帶他來公司,讓他坐在旁邊看開會。有一次,一個項目出了問題,幾個負責人互相推卸責任,父親沒發火,只是平靜地說:“做建筑的,地基要穩,人心更要穩。”

現在他懂了。

“既然大家沒意見,”白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那接下來,各部門把三季度的報告整理好,明天下午交給我。散會。”

他轉身往外走,特助趕緊跟上去。會議室里,有人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有人則拿起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

走到電梯口時,特助小聲說:“白董,剛才張副總的臉色不太好看。”

白亭“嗯”了一聲,按下電梯:“他手里那個城南項目,之前收了合作方的回扣,我已經讓法務部去查了。”

特助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明白。”

電梯門緩緩打開,白亭走進去,看著電梯里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顧言發來的消息。

“老街的串串香,不知道你還饞不饞。”

他笑了笑。

其實他從來不愛吃辣,小時候每次跟顧言去吃,都被辣得眼淚直流,最后還要搶她的冰汽水喝。但他記得,那時候的串串香攤,掛著一盞昏黃的燈,顧言總愛坐在最外面的桌子旁,邊吃邊說她寫的故事,眼睛亮得像星星。

電梯到了一樓,白亭走出大廈,陽光有點晃眼。他抬頭看了看天,秋高氣爽,是個適合吃串串香的好天氣。

“晚上七點半,推掉所有應酬。”他對特助說。

特助愣了一下:“可是晚上有個晚宴,是和城建局的領導……”

“讓副總去。”白亭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我有私事。”

顧言的慶功宴定在晚上六點,云頂閣的大包廂里,水晶燈亮得晃眼,桌子上擺滿了菜,大家舉杯相慶,氣氛熱烈得像要把屋頂掀翻。

倪編端著酒杯走到顧言面前:“小顧,這杯我敬你。《霧里》能火,不是偶然,是你應得的。”

顧言趕緊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謝謝倪編,沒有您當初堅持,就沒有《霧里》。”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倪編笑了笑,“對了,言途影視那邊,想下周約你聊聊改編的事,他們的總制片人親自來,你可得準備準備。”

顧言點點頭:“好,我一定好好準備。”

正說著,市場部的小王舉著酒杯過來:“顧言姐,我敬你!我女朋友天天追你的文,說要是能見你一面,讓她干什么都行!”

大家都笑起來,顧言被他逗得不行,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酒過三巡,氣氛更熱烈了。有人提議讓顧言講講《霧里》的創作靈感,她想了想,說:“其實沈霧這個角色,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我本來想讓她一直活在過去里,但后來我想,人總得往前走,不能總被困在霧里。”

“說得好!”副總拍了拍手,“咱們做內容的,就是要給人希望。來,為了《霧里》,為了顧言,干杯!”

大家紛紛舉杯,顧言看著眼前一張張笑臉,心里暖暖的。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四十。

“那個,倪編,”她湊到倪編身邊,小聲說,“我有點事,想提前走一會兒,行嗎?”

倪編看了看她,眼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去吧去吧,年輕人的事要緊。記得明天把言途的事記在心上。”

“謝謝倪編!”顧言感激地笑了笑,拿起包,跟大家打了聲招呼,悄悄溜出了包廂。

出了云頂閣,晚風一吹,臉上的熱意散了不少。顧言攔了輛出租車,報了老街的地址。

車里放著舒緩的音樂,顧言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心里又開始緊張起來。她掏出手機,對著屏幕理了理頭發,又補了點口紅,反復確認自己的樣子還算得體。

其實她和白亭,也不算久別重逢。去年冬天,她去倫敦參加一個文學交流會,在特拉法加廣場偶遇過他。他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人群里,正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說話,側臉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立體。

她當時沒敢上前,只是遠遠地看了一會兒,就匆匆離開了。回來后,她把這段偶遇寫進了《霧里》,沈霧在異國街頭看到陸尋的那一段,其實就是她自己的心情。

出租車在老街口停下,顧言付了錢,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老街還是老樣子,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兩旁的店鋪掛著紅燈籠,賣糖畫的老爺爺還在老地方,桂花香比別處更濃些。

串串香攤還在,掛著“老地方串串香”的招牌,昏黃的燈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最外面的桌子旁,正低頭看著手機。

顧言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慢慢走過去,輕輕敲了敲桌子。

白亭抬起頭,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站起身:“來了。”

“嗯。”顧言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等很久了嗎?”

“沒多久。”他笑了笑,招手叫老板,“還是老樣子?”

“嗯,微辣,多放香菜。”顧言說完,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可以試試。”白亭看著她,目光很軟,“好幾年沒吃了,說不定能適應。”

老板很快端來兩個冒著熱氣的砂鍋,里面堆滿了串串,紅油翻滾,香菜綠油油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顧言拿起一串牛肉,放進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眼眶突然有點熱。

“味道沒變。”她說。

“嗯,”白亭也拿起一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顯然被辣到了,“還是這么辣。”

顧言忍不住笑起來,從包里拿出一瓶冰汽水遞給他:“給你,解辣。”

他接過去,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才緩過來:“還是你懂我。”

這句話讓顧言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低下頭,假裝專心吃串,不敢看他。

“股東大會怎么樣?”她沒話找話。

“還行。”白亭說得輕描淡寫,“都搞定了。”

顧言知道他肯定沒說的那么輕松,卻也沒多問。他們之間,好像總有種默契,不需要說太多,就能懂對方的意思。

“你的書,我看了。”白亭突然說。

顧言猛地抬起頭:“你看了?”

“嗯,”他點點頭,“在倫敦的時候,助理推薦的,說很火。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作者是你。”

“寫得不好,你別笑我。”顧言有點不好意思。

“寫得很好。”白亭看著她,眼神認真,“尤其是沈霧走出霧里的那段,我看了好幾遍。”

顧言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感覺臉頰發燙,趕緊又拿起一串吃起來。

“對了,”白亭像是想起什么,“下周我要去城南看個項目,那邊有個新建的圖書館,據說設計得不錯,你要不要一起去?”

顧言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啊。”

他笑了笑,眼里的光比桌上的燈籠還亮。

砂鍋漸漸空了,桂花香在晚風里飄著,遠處傳來賣糖畫的老爺爺的吆喝聲。顧言看著白亭,他正在低頭擦嘴角的紅油,側臉的線條比小時候硬朗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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