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濤說這句話，男子立馬掃向架子上的槍械，微微笑道：“郎君對這個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私下里給您打個五折。”

“這也是你們新造的產品？”柳濤問道，說是槍械，其實只有前世槍形的輪廓，表面勾勒著許多許多符文，不斷吐息著周圍環境的靈力。

“郎君說笑了，這是王墟之災時的產物……”男子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這槍械，“不過由于應用地帶的限制，在和平協議簽訂后，便也絕跡了。它們的制造，曾經扭轉了戰爭的局勢。像這些都見證了那場決定人類生存的決戰的歷史產品，意義非凡啊。”

柳濤看著前面整排嶄新的槍械，又看著信誓旦旦的男子，不禁懷疑起原主的眼光：“這些都是那時代的產物？”

男子咳了幾聲：“自然了……像這種東西，沒點品味的人是欣賞不來的。”

“少主，這東西在這些過渡地帶都是爛大街的物品，”柳瓊趕忙開口制止道，“無論是元洲還是邊荒，都沒啥威力，除了這里，它就是個擺設物。”

“而且他們對元洲地域的人開的價格還會是原價的幾十倍，搞得它們真是古董一樣。”柳瓊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里，柳濤震驚地看著這男子——這何止是打五折，簡直是打骨折。

男子心中暗驚——這伙人出手竟如此闊綽！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這位郎君，話可不能亂說。市面上確實充斥著贗品，但本店向來信譽卓著。”

柳濤盯著架子上嶄新的槍械，相信了原主多年的煉器直覺。

“這些不過是擺在外頭的樣品，”察覺到柳濤的懷疑，男子話鋒一轉，“真正貴重的藏品都在里間呢。”說著，他便引眾人走向地下室。

進入一間暗庫，男子介紹道：“這些都是遠古時期的珍品，有滄瀾國的，有三大帝國的，甚至還有遠古時期元宸帝國的古物……我們這兒應有盡有。”男子帶他們進入一個暗庫。里面陳列著各式槍械，外表雖新，卻隱隱透出一股歲月的沉淀感——這并非來自煉器經驗，而是柳濤自幼培養的器物鑒賞本能。

“有沒有更大些的？”柳濤忽然問道，“比如炮口口徑更大、威力更強的那種……大炮？”

一聽“大炮”二字，男子身子明顯一顫，聲音都繃緊了：“我們國家絕對沒有違背《萬生協議》的意圖！不只是我們，整個過渡區域，除了建立在‘霧?王墟’外圍、登記在冊的那105架地玄靈能炮，絕對沒有其他任何庫存！”（注：保留“霧?王墟”）

隨即，他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汗，聲音發顫地試探道：“敢問……這位大人來自……”

“天水城，柳家。”

男子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獨特的族徽上——底色宛如籠罩著薄霧的清潭，而其中一根枯萎的柳枝，漂在月亮的倒影上，透著一種清冷而略帶憂傷的氣息。在崇尚奢華輝煌的現代族徽設計中，這般風格實屬罕見。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男子心尖一顫，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敢問……諸位來滄瀾國的目的是……”

“借道前往陰靈峽谷。”柳濤目光掃過貨架，語氣平淡無波。

“果真是樞靈衛！”男子心底泛起濃重的苦澀。以往途徑此地的樞靈衛，目標多是幽谷淵界或凝露瀾界。他本以為送走瀚漠城楚家和長風關葉家后自己能輕松一陣……誰曾想又來一個。他強壓下不安，試探著問：“是煦靈川的傳送陣……壞了嗎？”難道他們又想重演蘭燼古國的歷史？

“不是，”柳濤擺了擺手，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快的經歷，用手微微摸了下肚子，眉頭微蹙，“出發得早了些，清陽城天梯次的傳送陣還未開啟，只好繞道墨虞城。”

男子聞言，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下來，他清了清嗓子，指向玻璃展柜，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這位公子請看，這些槍械多是王墟之災的遺存，年頭久了。由于不少符文已損毀，威能有所下降，但磨損的痕跡里都是時光的印記，收藏價值極高。”

聽到它們威能下降，柳濤對它們瞬間沒了興趣，便問道：“那上面那些新造的呢？也中看不中用？”

“呃……公子，”男子搓了搓手，斟酌著詞句，“那些新品……威力尚可一觀……但在實戰實用性方面，有所限制。”

“一把槍，什么價？”柳濤直接打斷了他，有前世經驗的他怎不知它的強大。

男子微微躬身，小心問道：“不知公子您……想要什么款式？”

“嗯…”柳濤側過頭，視線投向身邊的柳瓊：“你以前買過？”

柳瓊點了點頭，言簡意賅：“當初在煦靈川買過不少。”

“好，”柳濤下巴微抬示意，“替我挑一支，射程要遠，威力要足。”

“幾位這邊請。”男子連忙引路，帶他們走向后方的庫房。庫房內光線稍暗，柳瓊的目光在陳列的槍械間緩緩移動，手指偶爾拂過冰冷的槍身。片刻后，他精準地拿起一把槍管明顯長出一截的手槍（此間槍械皆為手槍樣式，僅外表，型態，槍管長度各異）。

“貴客好眼力！”男子眼睛一亮，語氣帶著由衷的贊嘆，“這可是本店壓箱底的尖貨！”他正視柳瓊，頓了頓，緩緩報出價格：“原價是二百七十萬銅幣。”然后看了看柳瓊的神色，自然說道“若是打五折的話，便是一百三十五萬銅幣，折合天啟帝國的貨幣，約莫是六百七十五靈砂。您看……可還合適？”

柳濤沒說話，目光轉向柳碩。柳碩會意，點頭道：“和我那位兄弟所說的價格，相差無幾。”

男子聽到這話，投向柳瓊的眼神里有些怪異，但立刻被他低眉斂目的恭敬姿態掩蓋過去。

“不必打折，”柳濤干脆地拍板，“按原價，來十把。”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惠顧！”男子臉上立刻綻開笑容，連聲道謝，他手腳麻利地開始取貨，還額外送了兩把。付費時說道：“那十塊玩具就不用收費了，權當小店一點心意，贈予公子。”

最終，柳瓊只付了兩萬七千枚銀幣，算是收獲滿滿。（注：至于為何不使用靈石這類貨幣付費，是因為到了邊荒地區時，靈石中的靈力會大量散失，從而使貨幣報廢，而他們的目的地恰好靠近邊荒地區，所以在來之前都統一換成了這里流通的貨幣。）

經過剛才一事，黃鈺對他們的態度變得更為恭敬，引著他們走向更為豪華的區域。

“前方便是奴隸市場，”黃鈺笑呵呵地介紹道，“據說前幾天新進了一批貨，說不定有令郎滿意的呢！”

“奴隸市場？”柳濤眉頭微蹙，語氣帶著一絲不確信，“這里……屬于正規商業地帶吧？”

“呵呵……郎君說笑了。”黃鈺笑容不變，仿佛在談論一件尋常事，“這世上哪有什么絕對的正規不正規？若沒有些灰色地帶，誰又能為那些貴人提供便利呢？”他說話間，目光掃過路邊鐵籠。籠中關押著不少女子，她們衣著各異，有的裹流光薄裳，有的僅覆符文布帶遮住隱私部位。

此前待在這發達的修仙文明景象，讓柳濤幾乎忘記了這世界的本質——一個依附于強者力量的社會。他忽然憶起兒時與父親的對話：

“父親，既然修煉會讓媽媽死掉，那為什么還要修煉啊！”

“為什么？”父親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因為這世界存在著修煉的體系。無論它會帶來怎樣的后果，我們都必須去爭。”

柳濤步履沉重地走過路邊，目光掠過那些籠中女子，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憐憫。直到——他與一雙眼睛對上。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囚禁在其中一個籠子里。她的眼神穿透污穢與血跡，直直撞入柳濤眼底。

柳濤渾身一震，瞬間呆立當場。下一刻，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直沖頭頂！他猛地轉身，怒不可遏地沖向看守這家店鋪的人，一把狠狠拽緊對方的領口，厲聲喝問：

“為什么？這里為什么會有天水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