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戲裝怨靈
- 殮尸街
- 傻笑的茄子君
- 1824字
- 2025-07-12 10:47:25
沈硯的意識從回溯中抽離時,舌尖嘗到了鐵銹味。
不是血銹,是銀簪在掌心扎得太深。他迅速將手指塞進衣兜,不讓陳半瞎察覺異常。劇院的燈光還在閃爍,但沈硯已經看見了另一個版本的自己——那個剛踏入劇院、尚未觸發規則的核心節點。
“走?!彼麑ι砼缘年惏胂拐f。
老家伙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蒸汽義眼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你剛才……去哪了?”
“后臺?!鄙虺幋鸬酶纱?,“我知道怎么脫身?!?
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在回溯中,他看見了母親的真絲披肩——藏在后臺最里側的衣帽間,掛在一面雕花銅鏡前。那面鏡子現在正映出舞臺上的異象:歌女的臉皮緩緩剝落,露出底下慘白的骨骼,嘴角依舊保持著詭異的笑意。
觀眾席的旋轉速度加快了,地板開始傾斜,像是要將所有人卷入某個看不見的深淵。
沈硯沖向后臺,動作比上一次更快一步。
衣帽間的門虛掩著。
沈硯推門而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舊布料特有的霉味。他的目光掃過一排戲服,最終落在角落里的披肩上。那是母親最喜歡的顏色——墨綠,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幽的光。
他伸手去抓,指尖卻猛地縮了回來。
披肩下方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上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字:
“林繡娘,1923.3.7,最后一場?!?
沈硯心頭一震。
這不是母親的名字,但她的確唱過那首《歌女血淚》。更奇怪的是,紙條邊緣有些焦黑,像是被人刻意燒毀又拼接起來的。
他沒時間多想,抓起披肩便往外沖。
舞臺上的異變已經進入高潮。
歌女的頭顱徹底脫離了身體,漂浮在空中,空洞的眼眶里翻涌著黑色液體。她的身軀化作一條長長的紅綢,纏繞住舞臺中央的紡車輪軸,像在編織什么禁忌的圖案。
“你還真找到了!”陳半瞎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算盤在他手中飛快撥動,每顆珠子落地都激起一圈銀光。
沈硯沒有回應,而是將披肩纏繞在手腕上。
瞬間,手臂上的血銹紋路劇烈跳動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東西灼傷,隨即變得安靜下來。
“這東西能擋得???”陳半瞎邊揮舞算盤邊問。
“試試看?!鄙虺幰а溃荒_踹開前方的座椅,直奔舞臺邊緣。
他剛踏出一步,紅綢猛然斷裂,碎片如刀片般四散飛濺。其他觀眾尖叫著躲避,只有沈硯站在原地,披肩在他腕間輕輕飄動,那些碎片竟在距離他皮膚幾厘米處自動消融。
“有效!”他低聲道。
劇院的結構開始崩塌。
天花板掉落碎石,墻壁出現裂痕,原本整齊排列的座椅正在融合成一個巨大的紡車陣,旋轉著吞噬一切。沈硯和陳半瞎沿著通道狂奔,身后不斷傳來骨骼扭曲的聲音。
“出口在哪?”沈硯大喊。
“你問我我問誰?”陳半瞎一邊跑一邊拍打保溫杯,杯蓋上的日期指示燈閃爍不定,“三月七,十三號,活祭三人……媽的,今天是忌日!”
沈硯沒空追問,他能感覺到披肩在吸收某種無形的壓力波。每一次低頻震動傳來,披肩都會微微顫動,隨后空氣中的壓迫感就輕了一分。
他們終于沖到劇院大門前,卻發現門已經被封死。
門縫滲出黑色液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成一根根細長的繡花針,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無法穿越的屏障。
“完了?!标惏胂勾謿?,“咱們被困死了。”
沈硯盯著那道針墻,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在回溯中看到的披肩,并不是完整的。
當時它的一角,貼在門上。
他立刻撕下披肩一角,貼在門上。
剎那間,黑色液體停止凝固,針尖開始融化,門縫重新出現縫隙。
“走!”沈硯大喝一聲,率先擠了出去。
街道恢復了平靜。
燈籠骨架依舊垂掛在頭頂,風一吹便沙沙作響。機油味早已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樟腦香。
沈硯低頭看著手腕上殘缺的披肩,心中五味雜陳。
母親到底是誰?
她真的只是個紡織廠女工嗎?
還是說……
“喂?!标惏胂购鋈婚_口,聲音不大,卻讓沈硯警覺地抬頭。
“你怎么知道披肩能擋住那些針?”他問。
沈硯沉默片刻,緩緩道:“因為我見過?!?
這是實話。
但他沒說的是,在另一個時間線里,他曾親眼看著母親穿著這件披肩,站在舞臺上,對著鏡頭微笑。
那時的她,不是受害者。
更像是……演員。
兩人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破敗的化妝間前。
這里是劇院的附屬建筑,早已荒廢多年。墻上掛著幾張老照片,玻璃框內的人物表情僵硬,像是被定格在某個永恒的瞬間。
沈硯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照片里是一個女人,穿著民國時期的戲裝,手里拿著一根繡花針,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
那是母親。
但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林繡娘,1923年3月7日,首演。”
沈硯的手指緩緩收緊。
原來她不是失蹤。
她是……來了這里。
“硯兒,回家吧?!?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硯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只有風穿過破窗,吹動窗簾,投下一道搖曳的影子。
他握緊手中的繡花針,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好啊?!?
他說,“我這就來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