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藥童的枯枝手指在藥渣堆里輕輕撥弄，一片碎葉沾在指腹，他湊到鼻尖嗅了嗅，渾濁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

“小友，這些丹渣可是你昨夜清理的？“他聲音發顫，抬頭時林玄策才注意到，老人眼角竟有淚痣般的紅點——那是長期接觸靈草才會有的丹毒印記。

林玄策喉結動了動。

昨日他用玉墜吞噬赤焰藤殘晶時，溢出的靈力意外溫養了藥渣，本是想銷毀李通留下的毒證，卻不想歪打正著。

此刻他垂眸看老人，見對方指甲縫里還嵌著褐色藥漬，像是刻進皮肉的年輪：“是我收拾的?！?

“如何收拾的？“老人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尋常丹童倒藥渣，不過是用靈力震碎藥氣，可這堆里的靈氣......“他指尖順著林玄策脈搏游走，“竟還留著丹火淬煉的軌跡，像被人用文火又煨了三個時辰。“

林玄策心底一緊。

他昨夜在簽到空間加速修煉，靈力運轉時確實溢出過幾縷，卻不想被老人察覺。

但見對方白發下的額頭泛著青灰，那是長期吸入丹毒的癥狀，想起丹閣里總傳老藥童是落魄丹師，他忽然放軟聲音：“我...我只是覺得藥渣扔了可惜，便試著用靈力溫養了會兒。“

老人的手猛地松開。

他踉蹌后退兩步，扶著廢丹爐的銅壁，喉頭滾動著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林玄策這才驚覺，老人腰間掛著半塊殘破的丹師令——那是太玄丹閣特有的標記，完整的丹師令能調閱閣內丹方，可這半塊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強行掰斷的。

“溫養藥渣......“老人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銹鐵味的哽咽，“我三十年前當丹師時，也總教徒弟們別浪費藥材，連藥渣都要曬三天，用靈火慢煨取余韻。

后來被人誣陷偷丹方，打斷丹師令，貶去掃茅房......“他渾濁的眼珠突然亮得驚人，“小友，你可愿跟我學煨藥？“

林玄策盯著老人顫抖的手。

他早聽說丹閣里最金貴的不是丹藥，是丹師的經驗，可老藥童這樣的落魄雜役，能有幾分真本事？

但見對方指尖在藥渣上劃出一道淺痕，那堆原本松散的藥末竟自動聚成丹丸形狀，雖未成型，卻已有了丹紋雛形——這是控藥成丹的手法，凡境修士根本做不到。

“我愿學?！八麖澭辛藗€標準的弟子禮。

老人的手在半空懸了片刻，終于落在他頭頂，像拍一棵剛抽芽的小樹：“今夜子時，丹閣后巷第三棵老槐樹下，帶半袋粗鹽來?！?

林玄策應下時，眼角余光瞥見李通的影子閃過墻角。

他垂眸藏起眼底冷意——那道靈力標記還在識海跳動，李通方才分明在附近偷聽。

月上中天時，林玄策摸黑鉆進簽到空間。

石室內的時間流速還是1:10，他剛盤腿坐下，便見墻角石縫里冒出一抹綠意。

“青元草？“他呼吸一滯。

這種低階靈草能溫養經脈，丹閣藥庫最底層才有，可此刻那株草葉片上還沾著晨露，分明是剛生出來的。

他想起系統說明里提過“靈草生成“，卻不想才解鎖100平米空間，就真的觸發了。

指尖剛碰到草葉，玉墜突然發燙。

青元草瞬間化作綠光沒入他體內，原本剛突破的凡境三重靈力竟又漲了三分。

林玄策心跳如擂——這說明空間不僅能加速修煉，還能自主生成靈草，以后連藥庫都不用冒險去偷了！

他壓下狂喜，用靈力將空間里的青元草痕跡抹凈。

玉墜是父母遺物，系統是唯一倚仗，絕不能被人發現。

次日卯時，李通的傳喚聲像破鑼般炸響：“林玄策！

去清西三丹房，那堆灰積了十年，今日不擦干凈別吃飯！“

林玄策跟著李通走到丹房門口，聞到空氣里若有若無的藥味——不是灰塵，是陣香。

他不動聲色摸了摸腰間玉墜，識海里那道靈力標記突然劇烈跳動。

李通的手在門框上虛按，露出藏在門后的小型搜魂陣——這是要趁他清理時，搜他全身！

他垂眸盯著腳邊的青磚，嘴角勾起極淡的笑。

昨夜他已將玉墜封在廢丹爐底座的暗格里，用丹火熔了層銅汁，除非李通敢拆了丹爐，否則絕找不到。

“愣著作甚？“李通踹了他后腰一腳。

林玄策踉蹌著進屋，故意撞翻墻角的積灰，漫天粉塵里，他瞥見李通的目光在他腰間掃了三回，最后陰著臉摔門出去。

直到李通的腳步聲消失，林玄策才直起腰。

他摸出袖中老藥童給的粗鹽，在丹房地面畫了個簡單的聚靈陣——這是方才老人教的，用粗鹽引動天地靈氣，能更快清理陳年藥漬。

當第一縷靈氣被鹽粒吸住時，他聽見頭頂傳來細微的“咔嚓“聲。

抬頭望去，簽到空間的石壁上竟裂開道細縫，像塊被敲開的玉。

林玄策伸手觸碰，裂縫里滲出絲絲暖意，像是空間在呼吸。

他忽然想起系統提示里的“用積分解鎖更大空間“，難道吞噬的積分不僅能兌換東西，還能讓空間自己成長？

“林玄策！“

門外傳來雜役的喊叫聲，林玄策迅速收了聚靈陣。

“丹閣大掌柜趙衡傳話，說你近日藥渣收拾得干凈，命你明日辰時去丹房，協助煉制一批療傷丹。“雜役說完便走，留下林玄策站在原地，望著石壁上的裂縫，眼底閃過銳光。

療傷丹...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半塊丹師令——老藥童今早塞給他的，說是“見面禮“。

李通的試探、空間的異變、趙衡的傳喚，所有線索像絲線般在識海里交織。

林玄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將玉墜在掌心攥得發燙。

這局，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