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閣的晨鐘撞響第七下時，林玄策正蹲在廢棄丹爐前，指甲縫里還沾著昨夜留下的藥渣。

他望著院角那堆半人高的殘渣，喉間泛起一絲冷意——那抹藏在青黑色藥末里的暗紅，像根細針，正扎著他的神經。

“林丹童。“

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玄策迅速垂眸，將眼底的銳光掩進碎發里。

轉身時，已換上副木訥表情——來者是李通，丹閣三管事里最善使陰招的那位，此刻正捏著串檀木念珠，指尖在珠串上敲出規律的“嗒嗒“聲。

“趙掌柜說你煉藥有天賦，“李通的目光掃過那堆藥渣，嘴角扯出抹笑，“正好后院那座廢丹爐積了十年藥垢，你今日便去清理了。“他從袖中摸出副粗麻手套，指尖在手套內側輕輕一勾，“這活計傷身，用這個。“

林玄策接過手套時，指腹觸到片凸起的硬殼。

他垂眼瞥了瞥——是赤焰藤的殘莖，表面還凝著暗褐色汁液。

“謝李管事照拂。“他彎腰行禮，后槽牙卻咬得發緊。

赤焰藤性烈如焚，殘渣混入藥垢里，若用普通手法清理，靈力稍有波動便會引動殘毒反噬。

李通這是借“提拔“之名，行廢人之事。

日頭爬到中天時，林玄策已在廢丹爐前蹲了三個時辰。

他用竹片挑起最后一鏟藥渣，借著陽光看清了——暗紅粉末里裹著細小的晶砂，正是赤焰藤焚燒后的靈脈殘晶。

前世在抗玄義盟當暗樁時，他曾見過玄陰教用這東西毒殺叛徒，殘晶入體，輕則靈力暴走，重則經脈寸斷。

“嘶——“他故意倒抽冷氣，手掌按在丹爐壁上，指縫間滲出點血珠。

守在院外的小雜役立刻跑遠，李通的腳步聲卻近了。

“怎么？“李通扶著門框，目光掃過林玄策泛白的指節，“這就撐不住了？“

“丹爐太燙，“林玄策低頭擦手，袖中玉墜突然發燙，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赤焰藤殘晶，可吞噬轉化為火屬性靈氣。“他睫毛微顫，聲音里帶上幾分惶然，“小的再努把力。“

李通盯著他的后背看了片刻，哼了聲轉身離去。

林玄策聽著腳步聲消失在轉角，這才直起腰，將半袋藥渣塞進懷里。

月上柳梢頭時，林玄策縮在柴房的稻草堆里，指尖輕輕碰了碰胸前玉墜。

黑色流光閃過，他眼前景象驟變——十平米的石室內，青灰色石壁泛著幽光，中央石桌上擺著他方才藏起的藥渣。

“開始吞噬。“他默念指令。

玉墜嗡鳴，黑芒如蛇信般鉆入藥渣堆。

赤焰藤殘晶突然爆起紅光，像團要燒穿虛空的火，卻在觸到黑芒的瞬間被絞成碎片。

“叮——吞噬成功，獲得火屬性靈氣500點。“

林玄策喉結動了動。

前世他見過太多異能者被赤焰藤反噬而死，此刻卻看著那些足以致命的殘晶，在玉墜牽引下化作縷縷暖流入體。

他試著運轉靈力引導，暖流便順著經脈游走，將原本駁雜的凡境二重靈力，慢慢淬煉得愈發精純。

“時間加速10倍。“他按下空間指令。

石室外的月光剛爬上窗欞，室內卻已過了十個時辰。

林玄策盤坐在地，額角滲著細汗——最后半袋藥渣正懸浮在他頭頂，黑芒與紅光糾纏如蟒，每一次吞噬都讓他的靈力更凝實一分。

“轟！“

體內傳來脆響。

林玄策睜開眼，瞳孔里有細碎金芒閃過——凡境三重，成了。

他抬手指向石桌，一縷靈力如絲般射出，精準切斷了桌角的蜘蛛絲。

“這東西...比淬體丹還管用。“他摸著發燙的玉墜，嘴角揚起抹笑。

李通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他精心布置的殺招，反成了林玄策突破的墊腳石。

次日清晨，李通準時出現在廢丹爐前。

他望著被清理得發亮的爐壁，又盯著林玄策泛著健康血色的臉，喉結動了動：“倒有幾分本事。“

“全仗李管事教得好。“林玄策低頭行禮，發頂卻泄出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昨夜在李通的茶盞里留了道靈力標記，此刻正順著那絲氣息，在識海里勾勒出對方的行動軌跡。

“罷了。“李通甩袖要走，眼角卻瞥見墻角的藥渣堆。

他腳步微頓——那些本該殘留劇毒的藥渣，此刻竟泛著淡淡藥香，像被人用靈力溫養過般，連最細碎的藥末都帶著生機。

“這是...“他剛要彎腰，遠處傳來雜役喊他的聲音。

李通瞪了林玄策一眼，拂袖離去。

林玄策望著他的背影，轉身要走，卻聽見身后傳來沙啞的咳嗽聲。

“小友且慢。“

他回頭，見丹閣最年長的老藥童正蹲在藥渣堆前，枯枝般的手指捏起撮藥末。

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這...這丹渣的靈氣運轉軌跡，怎的這般精妙？“

林玄策腳步微滯，望著老人鬢角的白發，心底泛起絲暖意——看來，這廢丹爐前的藥渣，要引出些不一樣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