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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碎片之網

安全屋位于海川市舊城區一棟不起眼的公寓樓頂層,窗戶全部用防窺膜覆蓋。陳愈將林霧放在簡易醫療床上時,她的制服已經被血浸透了大半。

“醫療包...在柜子里...“韓真真手忙腳亂地翻找著,AR眼鏡閃爍著各種數據流,“該死,子彈還在她肩膀里!“

陳愈撕開林霧的衣領,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隨著心跳不斷涌出,顏色已經有些發暗。林霧的臉色慘白如紙,但眼神依然清醒得可怕。

“不用...取子彈...“她咬著牙說,“直接...縫合...“

“你會得敗血癥的!“韓真真尖叫著遞過消毒器械。

林霧突然抓住陳愈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沒時間...了...“她看向墻上的電子鐘,距離正午只剩3小時47分鐘,“名單...“

陳愈這才注意到工作臺上懸浮著一份全息名單,顯示著十二個人的照片和基本信息——有老人、兒童、上班族,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處于“情緒凍結“狀態,分散在海川市各處的醫療中心。

“初始打火機里的數據。“韓真真快速解釋,“這些人都是陳暖學姐的意識碎片攜帶者。“

陳愈從口袋掏出那枚古老的打火機。它比林霧的那只更重,表面刻滿奇怪的符文,在燈光下泛著幽幽藍光。當他觸碰某個隱藏按鈕時,打火機投射出一幅三維地圖,十二個藍點分布城市各處。

“魏遠會派人去控制他們。“林霧掙扎著要起身,“我們必須...“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鮮血從她嘴角溢出,陳愈知道情況比看起來更糟。子彈可能傷到了肺部。

“別動。“他按住林霧,突然有了個瘋狂的想法,“韓真真,你說過初始打火機是原始情緒穩定器?“

“理論上可以調節任何人的情感熵值,但沒人知道具體...“

陳愈沒等她說完,就將打火機輕輕貼在林霧的傷口上方。符文開始發光,一種奇特的嗡鳴聲充滿房間。林霧猛地弓起背,發出一聲介于痛苦和解脫之間的呻吟。

“你在干什么?“韓真真驚恐地問。

“情感穩定不只是針對情緒實體...“陳愈緊盯著打火機,它現在發出脈動的銀光,“它應該也能調節人體自身的情緒化學反應。“

林霧的呼吸逐漸平穩,肩膀肌肉不再緊繃。更令人驚訝的是,傷口處的出血明顯減緩,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自我修復。

“這...不應該...“韓真真瞪大眼睛看著掃描結果,“她的白細胞計數在飆升,傷口開始自愈...但初始打火機不是這樣...“

林霧突然深吸一口氣,眼睛瞪大。“痛覺...“她難以置信地摸向傷口,“我感覺到...疼痛。真正的疼痛。“

陳愈和韓真真交換了一個眼神。初始打火機不僅加速了傷口愈合,還暫時解除了林霧的痛覺缺失癥。

“銀曜會的原始技術...“陳愈喃喃道,“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大。“

林霧小心地活動肩膀,雖然表情仍因疼痛而扭曲,但氣色已經好轉許多。“足夠行動了。“她堅定地說,目光投向全息地圖,“十二個地點,三小時...我們得分開行動。“

“等等。“韓真真調出另一個文件,“初始打火機里還有這個。“

全息屏上顯示出一段模糊的錄像:一個年輕女子站在實驗室里,手持與初始打火機相似的裝置。她穿著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白大褂,胸口別著銀曜會徽章。

“情緒穩定器的真正用途不是控制...“女子的聲音帶著德國口音,“而是創造純粹的情感共鳴。當銀色與藍色在完美瞬間相遇...“

錄像突然中斷,跳出一行閃爍的文字:

“第三要素:零秒時刻的純粹情感。“

“什么鬼意思?“韓真真抓亂自己的頭發,“我們需要的不只是初始打火機?“

陳愈凝視著那段文字,陳暖在意識迷宮中的話突然回響在耳邊:“當銀色與藍色相遇,迷宮將指引你們回家。“他轉向林霧:“你的打火機呢?“

林霧摸向腰間,表情一僵。“丟了...在備用終端室...“

一聲刺耳的警報突然響起。韓真真撲向主控臺:“有人黑進了我的防火墻!“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是魏遠!他在追蹤初始打火機的信號!“

安全屋的燈光忽明忽暗,電子設備一個接一個自動開啟又關閉。陳愈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劇痛,系統的機械女聲在他腦海中尖叫:

“外部控制協議激活!抵抗指數下降至19%!“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掐向林霧的脖子。林霧反應極快,一個側滾避開,但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染紅了繃帶。

“老板被控制了!“韓真真尖叫著拔出一個設備插頭,整個房間陷入黑暗,只有初始打火機仍在發光。

黑暗中,陳愈與那股控制自己的力量搏斗。他能感覺到魏遠的意識如冰冷的水銀般滲入自己的思維,翻閱他的記憶,尋找弱點。

“陳愈!“林霧的聲音穿透迷霧,“聽我說,集中注意力想一個情感最強烈的記憶!那能建立抵抗!“

陳愈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回想父母葬禮那天——雨中的陳暖緊緊抓著他的手,兩人站在墓前一言不發,但那種無言的悲傷與支持形成了強大的情感紐帶。

控制力稍微松動了一些。陳愈趁機將初始打火機按在自己太陽穴上,灼熱的疼痛讓他大叫出聲,但神經控制器的信號被暫時干擾了。

“快!“他喘息著將打火機扔給林霧,“燒掉我的烙印!“

林霧接住打火機,猶豫了一瞬。“這會留下永久性...“

“現在!“

林霧按下打火機,藍色火焰噴涌而出。她將火焰對準陳愈后頸——那里有一個微小的凸起,是神經控制器的物理接口。

火焰接觸皮膚的瞬間,陳愈聞到皮肉燒焦的氣味,劇痛如閃電般貫穿脊椎。但他的意識突然清明起來,系統的機械女聲宣布:

“外部控制連接已切斷。警告:神經控制器部分損毀。“

燈光重新亮起,韓真真已經重啟了系統。陳愈跪在地上,后頸火辣辣地痛,但至少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他...看到我們了...“陳愈喘息著說,“知道我們的計劃...“

林霧遞回初始打火機,表情復雜。“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下次控制你會更猛烈。“

“所以我們沒下次了。“陳愈艱難地站起來,看向全息地圖,“十二個地點,我們分頭行動。韓真真負責遠程支援。“

“等等,那個'第三要素'還沒搞清楚!“韓真真調出那段模糊錄像,“'零秒時刻的純粹情感'到底是什么?“

錄像中的女子繼續說:“...需要兩個靈魂在同一瞬間達到完全相同的情感狀態...“

陳愈突然明白了。“情感橋接的終極形式。不是設備,不是技術,而是...“他看向林霧,“人類最原始的情感共鳴。“

林霧的眼睛微微睜大。“鐘樓站里...當我們同時...“

“疼痛與恐懼的完美同步。“陳愈點頭,“但這次需要更強烈、更純粹的情感。“

韓真真恍然大悟:“所以初始打火機只是工具,真正的'第三要素'是你們倆在某個瞬間的完全共情狀態!“

公寓突然震動起來,遠處傳來爆炸聲。韓真真調出監控畫面——幾個街區外,一座醫療中心正冒出濃煙。

“他開始行動了!“她驚呼,“那是名單上的第三個地點!“

時間不多了。陳愈快速將十二個地點分成兩組,將一半坐標傳到林霧的手機上。“我們各自負責六個,盡可能多解救意識碎片攜帶者。“

林霧檢查手槍彈藥,只剩兩個彈匣。“正午在中央廣場鐘樓下集合。“她簡短地說,“如果...“

“沒有如果。“陳愈打斷她,“我們會成功。“

林霧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一步,將初始打火機塞進他手中。“你更需要這個。“她轉身從裝備箱里取出另一把槍,“我有別的武器。“

韓真真遞給每人一個改裝過的AR眼鏡。“實時追蹤和通訊,我已經黑進了全市交通監控。還有...“她猶豫了一下,“如果遇到攜帶者已經...你知道...“

“我們會帶他們回來。“陳愈堅定地說。

三人沉默了一瞬。窗外的爆炸聲越來越近,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陳愈看向地圖上閃爍的十二個藍點——那是陳暖分散的意識,也是阻止魏遠的關鍵。而更深處,他隱隱感到這一切背后還有更大的謎團:銀曜會的真正目的,初始打火機的創造者,以及那個德國口音女子提到的“純粹情感共鳴“。

“行動。“林霧拉開門,晨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輪廓,“正午見。“

陳愈點點頭,轉向另一個方向。初始打火機在口袋里發燙,仿佛有生命般脈動。十二個碎片,兩小時四十三分鐘,一場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在這場任務的終點,或許不僅關乎世界的命運,也關乎他能否與陳暖——即使只是她分散的意識——做最后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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