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八歲試根骨,驚現天靈脈

八歲這年的春天,無名村像是被老天爺潑了桶綠顏料。村頭老槐樹的枝椏上,新芽鼓得像綠豆,風一吹就顫巍巍地舒展,嫩得能掐出水來。

西頭的曬谷場掃得比鏡面還亮,場邊的石磙子旁擺著七八個粗瓷碗,碗里盛著清水——是村民們一早挑來的,說測靈時得有「潔凈氣」。

場中央那塊半人高的青黑色奇石,石身布滿細密紋路,像被雨水沖刷了千年的河床,紋路里還卡著點暗紅的土渣,是村長今早用竹片一點點摳出來的。

「這測靈石,原是前朝欽天監的鎮監之寶。」村長蹲在奇石旁,粗糙的手掌撫過石面,指腹蹭過一道最深的紋路,那紋路像條小蛇,從石底盤到頂端。

「三十年前我在漠北亂葬崗撿的,」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帶著點沙,「那會兒它被壓在半截棺材板下,石縫里還嵌著塊帶血兵符。我原以為是塊普通青石,直到三年打雷,見它泛光,才知是個寶貝。」

歐陽站在人群后,指尖絞著圍裙角。圍裙是去年王嬸送的,靛藍色的布面上繡著朵歪荷花,此刻被她絞得皺成一團。她望著被老者們圍在中間的歐陽麟,那孩子穿著新做的青布短褂,領口還別著朵剛摘野薔薇,是今早他自己掐的,花瓣上還沾著露水。這八年里,他的聰慧總讓她心驚——三歲背三字經》時,能指出書頁上兩個刻錯的字;五歲跟著李伯認草藥,竟能分辨出斷腸草」和金銀花」的細微差別;七歲墨淵淵老者畫陣圖,蹲在地上畫了個歪扭的「鎖風陣」,竟真把鄰家蘆花雞困在里頭半個時辰。可越是這樣,她心里越懸,像揣著顆沒落地的石子。

「麟兒,別怕。」穿麻布長衫的孔老者往前挪了半步,他今天換了件漿洗得發白的月白布衫,袖口繡著半片竹葉。

說話時,他右手藏在袖中,食指和中指輕輕相扣,捏出個「靜心訣」的印訣。一股極淡的氣息從他指尖漫開,像初春的溪水拂過腳背——曬谷場邊的蒲公英突然不搖了,趴在石磙上的大黃狗支棱的耳朵也耷拉下來,連歐陽麟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都乖乖貼回了頭皮。

「阿彌陀佛。」身披袈裟慧能大師合十的雙手松開些,露出手腕上的菩提子。那串珠子今日格外亮,每顆都映著老槐樹的新芽。

「萬物有靈,根骨天成。」他眼睫垂著,睫毛上沾著點陽光,「你只需想著,手心里有朵要開的花。」話音落時,他袈裟上的補丁突然泛起層極淡的金光,與石縫里鉆出來的青草芽子相映,暖得像剛曬過的棉被。

歐陽麟踮腳摸了摸測靈石,石面涼絲絲的,像浸在井水里的西瓜。他回頭沖歐陽笑了笑,露出兩顆剛換的門牙,左邊那顆還缺了個小角——是上個月爬樹掏鳥窩摔的。「娘親,我不怕。」他說著,將右手掌心平平按在石面上。

起初,石面沒半點動靜。曬谷場靜得能聽見遠處溪水的叮咚聲,有個剛會走路的娃娃被娘抱著,手里的撥浪鼓「咚」地響了聲,立刻被捂住了嘴。

歐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視線緊緊鎖著兒子的背影,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她想起五年前,他把孔老者的《論語》藏進雞窩,被發現時卻振振有詞:「書里說‘雞有五德’,該讓它也學學。」

那時她只當是頑童戲語,此刻才驚覺,這孩子的慧根,或許早有預兆。

忽然,石面上一道極細的白光從紋路里滲出來,春蠶蠶吐的絲。「是光!」有村民低呼。白光順著紋路游走,漸漸變亮,照得歐陽麟的小手像鍍了層銀。

孔老者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瞇了瞇:「光屬性親和,不弱。」

話音剛落,白光旁冒起道綠光,嫩得像老槐樹上的新芽。綠光繞著白光轉了半圈,纏成根綠帶子。「還有木屬性!」李御醫手里的藥杵「當啷」磕在藥簍上,他今早特意穿了件藏青色長衫,說是「見喜得穿正色」。

沒等眾人緩過神,紅光、藍光、黃光……像被誰打翻了染缸,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在石面上流轉,時而散開彩虹虹,時而聚成個光團,把曬谷場照得像落了滿地星辰。

有幾個老婆婆掏出帕子擦眼睛,嘴里念叨:「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光景。」趴在地上的大黃狗站起身,對著光團「嗚嗚」低吠,又被主人拽住了尾巴。

「七……七種屬性!」李御醫的藥杵徹底掉在地上,他踉蹌著退了半步,指著光團的手指都在抖,「《本草靈源》里記載過,全屬性親和者,能辨百草靈氣,能引風雨之力,這……這是活神仙的根骨啊!」

孔老者的手指在袖中飛快掐訣,額角竟滲了層細汗:「全屬性親和,意味著儒釋道、醫毒陣、刀劍術……無論哪門哪派的功法,他一學就通,這等天賦,千年難遇!」

慧能大師的瞳孔里映著七色光,原本垂著的眼忽然睜開,金光從他眼底漫出:「此乃天生靈體,萬法不侵……」

他的話被一陣刺目的金光打斷。那金光比七色光亮十倍,像從太陽里揪出的一縷,猛地將七色光裹在中間。

緊接著,金光里浮出條小龍,龍身只有手指長,鱗片卻看得清清楚楚,龍須上還沾著點金粉。小龍在石面上盤旋三圈,發出一聲聽不見卻能震得人耳膜發麻的龍吟,然后「嗖」地鉆進歐陽麟的掌心,沒了蹤影。

石頂的紋路突然亮起,三個古樸的篆字浮在半空——天靈脈。

「天……天靈脈!」村長手里的旱煙桿「啪嗒」掉在地上,煙鍋里的火星濺在他的草鞋上,他渾然不覺,只是盯著那三個字,嘴唇哆嗦著,「當年我在欽天監舊址見過殘卷,說天靈脈者,一呼一吸皆能引天地靈氣,修煉一日抵常人十年,是能劈開混沌的根骨啊!」

曬谷場徹底靜了。連風都停了,老槐樹的新芽懸在半空,像被定住的綠星。村民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人悄悄問:「天靈脈……很厲害?」旁邊的王嬸狠狠掐了他一把:「沒聽村長說嗎?千年難遇!咱村要出大人物了!」

歐陽麟收回手,掌心還留著點溫熱,他歪頭看著石頂的篆字,伸手想去夠,卻夠不著。「村長爺爺,」他轉頭問,小臉上滿是好奇,「那小龍鉆我手里了,它會在我肚子里打架嗎?還有那三個字,是什么意思呀?」

村長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旱煙桿,在鞋底磕了磕,然后鄭重地將歐陽麟摟在懷里。他的手還在抖,卻把孩子抱得很緊:「麟兒,你不是普通娃娃,是老天爺賞飯吃奇才才。從今天起,村里的老骨頭們,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教給你。」

孔老者上前一步,月白布衫被風吹得獵獵響:「老夫孔丘明,曾在國子監教過三朝皇子。」

他從懷里掏出本線裝書,封面上寫著《浩然正氣詳解》,紙頁泛黃卻平整,「明日起,你來我院里學文,修浩然正氣,將來做個頂天立地的君子。」

慧能大師跟著上前,菩提子手鏈轉得飛快:「老衲慧能,曾在大雷音寺掃過三十年佛前落葉。」他從袖中摸出串更小的菩提子,顆顆圓潤,「你若愿學,老衲教你參禪悟道,修金剛不壞身,護己護人。」

李御醫撿起藥杵,拍了拍身上的土:「老夫李修遠,當年在太醫院,皇帝的頭疼病都是我治的。」他從藥簍里拿出個小瓷瓶,塞給歐陽麟,「這里面是解毒丹,先給你備著。想學怎么救人,怎么讓壞蛋拉三天肚子,盡管來找我。」

人群邊緣的黑袍老者忽然動了。他裹著件洗得發白的黑袍,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下巴上的皺紋。

「老夫墨淵,」聲音沙啞得像磨石頭,「年輕時布的陣,能困十萬兵。」他從懷里掏出塊龜甲,上面刻滿了奇怪的符號,「想學怎么讓山妖迷路,怎么讓石頭開口說話,就來西邊山洞。」

歐陽走上前,拉著歐陽麟的手,掌心的汗蹭在兒子手背上。她看著眼前這些曾叱咤風云的老者,看著他們眼里的鄭重和期待,忽然想起四年前,王嬸送來的那只母羊,想起村長編搖籃時手背上的傷,想起孔老者熬麥芽糖時沾著麥糠的袖口。

她深深鞠躬,腰彎得很低,聲音帶著點顫:「多謝各位前輩。」

歐陽麟學著母親的樣子鞠躬,小身子彎成顆小蝦米,懷里還揣著剛才那顆野薔薇,花瓣蹭在衣襟上,留下點粉白的印子:「謝謝孔爺爺,謝謝慧能大師,謝謝李爺爺,謝謝墨爺爺,謝謝村長爺爺!」

夕陽把曬谷場染成金紅色,測靈石的光芒漸漸淡了,卻在石面上留下層淡淡的光暈,像抹不散的胭脂。

村民們議論著散去,腳步聲里混著驚嘆:「咱村要出貴人了」「麟兒這孩子,打小就不一樣」。老者們站在原地,交換著眼神,有欣慰,有凝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這般天賦,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準。

歐陽牽著歐陽麟往家走,孩子的小手熱乎乎的,還攥著李御醫給的小瓷瓶。路過歪脖子柳樹時,樹上的風箏還在晃,那只歪翅膀鳳凰的影子投在地上,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她低頭看了眼兒子,他正踮腳夠柳樹葉,嘴里哼著不知哪學的童謠。

她知道,從今天起,無名村的平靜是真的碎了。但看著兒子眼里的光,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她忽然不怕了。有這么多人護著,有這么多愛托著,這孩子的路,總會走得穩些。

晚風里,老槐樹的新芽又舒展了些,像在悄悄盼著,盼著那株叫歐陽麟的幼苗,能長成遮天蔽日的大樹。

主站蜘蛛池模板: 台山市| 湟源县| 恩施市| 陆丰市| 榆中县| 穆棱市| 巨鹿县| 新乐市| 镇江市| 偏关县| 长海县| 泸溪县| 南乐县| 竹北市| 遵义县| 黎川县| 东辽县| 凤庆县| 崇仁县| 特克斯县| 永福县| 南涧| 兴宁市| 肃宁县| 舟曲县| 谷城县| 囊谦县| 余干县| 赫章县| 买车| 广丰县| 罗江县| 怀集县| 三原县| 东乡| 奈曼旗| 苍南县| 珠海市| 宁乡县| 炉霍县| 锡林浩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