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月1日，元旦。宜出行、宜約會，忌單身！

新年的第一縷晨光，透過男生宿舍那蒙著一層灰的玻璃窗，懶洋洋地灑了進(jìn)來。

曹煦一個激靈從床上彈坐起來，精神頭好得不像話。他昨晚幾乎沒怎么睡著，腦子里一會兒是那十四萬兩千塊現(xiàn)金帶來的不真實感，一會兒是嚴(yán)丹晨那雙水汪汪的、寫滿了崇拜的眼睛，但更多的，是今天中午這場意義非凡的“約會”。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那沓用牛皮筋捆著的兩千塊錢，這是他從那十四萬的“第一桶金”里特意抽出來的“約會基金”。在這個年代，懷揣兩千塊現(xiàn)金出門，底氣比穿了三層貂皮大衣還足。

對著鏡子，曹煦以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態(tài)度拾掇起自己。他換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外套，仔細(xì)地將領(lǐng)子翻好，又對著鏡子沾著水把頭發(fā)捯飭了一番。

“搞定！”

揣著巨款，懷著期待，曹煦提前了足足半個小時，就溜達(dá)到了王府井。

冬日的陽光暖融融的，街上人來人往，充滿了新年的喜慶氣氛。曹煦靠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心里卻比這天氣還要熱烈，揣在兜里的手，手心都有些微微冒汗。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些緊張，這種感覺，兩輩子加起來都少有。那是一種混合了期待、忐忑、還有一絲絲近鄉(xiāng)情怯般的奇妙情緒。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纖細(xì)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街角的人流中。

只一眼，曹煦的呼吸就停了半拍。

高媛媛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短款棉服，襯得她整個人像是會發(fā)光一樣。下面是一條簡單的藍(lán)色牛仔褲，包裹著筆直修長的雙腿。她沒有戴帽子，烏黑柔順的長發(fā)被一根簡單的發(fā)繩束在腦后。

高馬尾女神，所有宅男的白月光。

曹煦看呆了。

他知道高媛媛漂亮，畢竟是大家公選出來國民女神。

青春期的小姑娘居然也這么撩人心弦。

“嗨！高同學(xué)，這邊！”曹煦趕緊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揮了揮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瀟灑一點。

高媛媛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瞬間彎成了兩道好看的月牙兒。

“你來得好早呀。”她小跑著過來，臉上帶著一絲剛運動完的薄紅。

“等你，多早都值得。”曹煦順口就來了一句后世的土味情話。

高媛媛顯然沒聽過這種陣仗，微微一愣，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下意識地避開了他那灼熱的目光，小聲咕噥道：“你……你又胡說。”

看著她這副嬌羞的模樣，曹煦心里樂開了花，知道火候不能太過，便立刻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高同學(xué)，昨天說好的，為了感謝你這位‘金手’貴人，今天這頓飯，必須由我來請！說吧，想吃什么？只要這街面上有的，絕不含糊！”

高媛媛咬了咬下唇，顯得有些局促：“其實……不用那么麻煩的，我就是順手幫你刮了一下，中獎是你自己的運氣好。”

“那不行！”曹煦態(tài)度堅決，“一碼歸一碼！沒有你，我那桑塔納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輛卡車上躺著呢！”

“那……那我們吃什么呀？”高媛媛顯然沒什么主意，她平時就是學(xué)校食堂和家兩點一線，對外面這些館子根本不熟。

“要不，咱們?nèi)コ晕鞑停俊辈莒闾嶙h道，語氣帶著一絲循循善誘，“那地方環(huán)境好，安靜，適合咱們……總結(jié)一下這次中獎的寶貴經(jīng)驗。”

“西餐？”高媛媛的眼睛亮了一下，充滿了好奇，但隨即又有些擔(dān)憂地小聲問，“那里……是不是很貴啊？”

對這個年代的普通學(xué)生來說，“西餐廳”三個字，幾乎就等同于“奢侈”。

曹煦心中暗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拍了拍胸脯，豪氣干云地說道：“貴？放心！我現(xiàn)在是‘桑塔納’級別的富翁，一頓飯算什么？再說了，這都是托你的福，讓你吃好喝好，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幸運嘛！走！”

說完，他也不給高媛媛再猶豫的機(jī)會，便率先邁開步子，朝著西餐廳的方向走去。

曹煦選擇西餐廳，自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一來，這里的環(huán)境確實清凈優(yōu)雅，不像中餐館那么嘈雜，方便兩人交流感情。二來，吃西餐的儀式感和相對陌生的環(huán)境，能更好地拉近兩人的心理距離。

哼，趙某人，對不住了。你未來的路，師兄我，就先替你走了。不用太感謝。

高媛媛看著曹煦那不容置疑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她的心里，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緊張，還有一絲絲自己都沒察見到的……期待。

兩人并肩走在王府井的大街上，冬日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偶爾交織在一起。曹煦能聞到從女孩身上飄來的，洗發(fā)水混合著少女體香的淡淡芬芳，那味道，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動著他的心尖。

這次“約會”，是兩人正式建立聯(lián)系的開始，他必須把握好。

西餐廳里，舒緩的音樂輕輕流淌。

曹煦輕車熟路地點了菜，兩份牛排，一份沙拉，還有一些小食。他的舉止從容而得體，完全不像個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大學(xué)生，反倒像個常客。

高媛媛有些拘謹(jǐn)?shù)刈谒麑γ妫闷娴卮蛄恐車囊磺小?

接下來的一頓飯，徹底變成了曹煦的個人脫口秀專場。

他將在后世網(wǎng)絡(luò)上爛大街的段子、各種有趣的梗、還有那些似是而非的“心理學(xué)分析”，信手拈來，融會貫通。

高媛媛一開始還只是抿著嘴笑，到了后來，干脆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活了十七年，從來沒遇到過這么有趣的人。他說的每句話都那么新奇，那么好玩，讓她感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看曹煦的眼神，也從最初的陌生和好奇，逐漸變成了欣賞和……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崇拜。

曹煦看著未來國民女神那毫無防備的燦爛笑容，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一頓飯吃完，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變得無比融洽自然。

走出餐廳，外面的陽光依舊溫暖。

“那個……謝謝你的午餐，我吃得很開心。”高媛媛站在路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曹煦看著她那因為笑容而愈發(fā)顯得明媚動人的臉龐，忽然望向不遠(yuǎn)處，“咦，她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