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無形的枷鎖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037字
- 2025-08-02 00:05:52
陳秀英從公社回來,天色已經擦黑。
她一進院門,整個陳家大院里嘈雜的空氣,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釘在了她身上。
周蘭和陳衛軍還跪在院子中央,兩個人的膝蓋底下,黃土地都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濕痕。
陳秀英的眼神,從他們倆身上淡淡地掃過,像是在看兩塊礙事的石頭。
她沒說話,也沒停步。
就那么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了堂屋的門檻前。
她站定,轉身,那雙渾濁的老眼,終于有了焦點。
“建國。”
聲音不響,卻像塊石頭砸進水里,讓所有人心頭都跟著一跳。
大兒子陳建國趕緊上前一步,低著頭。
“媽。”
“去東廂房。”
陳秀英的拐杖,往東邊那間屋子點了點。
“把里頭屬于老二家的東西,一樣不剩,全給我扔到院子里來。”
這話一出,陳建國愣住了。
旁邊的劉芬,眼睛卻“噌”地一下亮了。
跪在地上的周蘭,更是猛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媽!您這是要干什么!”
陳秀英壓根沒理她,只是冷冷地盯著大兒子。
“我的話,你沒聽見?”
陳建國身子一抖,再不敢有半分猶豫,轉身就沖進了東廂房。
很快,屋里就傳來了“哐當”、“嘩啦”的聲響。
第一件被扔出來的,是一床破了幾個洞的舊棉被。
棉被摔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緊接著,是另一床。
然后是一個掉漆的木箱子,“砰”的一聲,摔得箱角都裂了。
幾件洗得發白的換洗衣裳,被一股腦地從箱子里扯出來,天女散花似的,飄飄揚揚地落了一地。
就這么點家當。
是周蘭嫁過來這么多年,攢下的所有體面。
此刻,就這么被人像扔垃圾一樣,扔在院子中央,扔在全村人的眼皮子底下。
周蘭的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她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想把那些東西攏進懷里,可手抖得根本不聽使喚。
“媽!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她凄厲的哭喊聲,撕破了院子里的寂靜。
“你把我們趕出去,我們一家三口可怎么活啊!”
陳秀英終于笑了。
那笑聲,又冷又短,像冰碴子刮過耳朵。
她轉過頭,看向旁邊一直沒吭聲的生產隊長張樹。
“張隊長,你瞧見了?”
“這就是我們老陳家教出來的好兒媳。”
“為了鬧分家,為了那點家底,連臉都不要了。”
她拐杖往地上一頓,聲音陡然拔高。
“今天,我陳秀英不是要逼死哪個!”
“我是要清理門戶!給隊上,給鄉親們,一個交代!”
一句話,直接把家事,上升到了集體的高度。
張樹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他本來還想勸兩句,可陳秀英這話一出口,就把他的嘴給堵死了。
這是人家在執行家法,是給集體一個交代,他一個外人,再插嘴就不合適了。
陳秀英很滿意他的反應。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要讓所有人都看著,看著她是怎么“合情合理”地,把二房一家,徹底踩進泥里。
“我陳秀英,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老太太的聲音,在傍晚的院子里,傳得格外清晰。
“兒子兒媳犯了錯,我這個當媽的,不能把他們推出去,給社會添麻煩。”
這話聽著,像是在給二房求情。
連跪在地上的陳衛軍,眼里都生出了一絲希冀。
可陳秀英的下一句話,就將他打入了萬丈深淵。
她那根拐杖,直直地指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但是,家有家規!”
“從今天起,你們住我的房,吃我的糧,每天照樣下地干活。”
“可你們掙的每一個工分,年底結算的時候,一分錢,一粒米,都別想往自個兒口袋里裝!”
“全部!上交到我這里!”
“用來還你們這次鬧分家、敗壞門風,欠下的債!”
整個院子,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被老太太這番話給震住了。
這比把人趕出去還狠!
在鄉下,工分就是命根子。
沒了工分,就等于沒了錢,沒了糧,沒了活路。
陳秀英這一招,等于是把二房的命脈,死死地攥在了自己手里。
“什么時候,我覺得你們的債還清了。”
老太太看著周蘭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一字一頓地,說出了最后的判決。
“什么時候,你們才有資格,拿回自己的工分!”
這哪里是還債。
這分明就是一張無形的賣身契!
一張套在周蘭和陳衛軍脖子上,一輩子都掙不脫的枷鎖!
生產隊長張樹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對這老太太的手段,又敬又怕。
高!
實在是高!
這法子,合乎“子債母償,子錯母罰”的鄉土倫理,誰也挑不出錯來。
他只能點點頭,給出了官方的認可。
“陳大娘處理得公道。”
“既沒把人趕出去,也給了他們勞動改造的機會。”
大兒媳劉芬的臉上,已經笑開了花。
她知道,從今天起,二房這家人,就是他們老陳家養的長工。
干最累的活,卻拿不到一分錢。
她的好日子,來了!
陳衛軍徹底崩潰了。
他像條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狗,趴在地上,額頭一下一下地磕著地面,磕得“砰砰”作響。
嘴里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幾個字。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周蘭也會跟著撒潑打滾,或者哭死過去的時候。
她卻,停止了哭嚎。
院子里,只剩下她丈夫那令人心煩的求饒聲。
周蘭慢慢地,從那堆破爛家當中,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慢,甚至有些僵硬。
她抬起手,用臟兮兮的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和泥土。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陳秀英的面前。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對著陳秀英,深深地,鞠了一躬。
“媽。”
她的聲音嘶啞,卻異常的平靜。
“我們認罰。”
“從今往后,我們給您當牛做馬,掙工分還債。”
說完,她緩緩抬起頭。
當她的目光,再次對上陳秀英的眼睛時。
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里,早已變幻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