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村長家斷了火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623字
- 2025-07-28 00:01:00
天剛擦亮,陳家廚房的灶火“呼”地躥了起來,兇猛地舔著烏黑的鍋底。
劉芬的手抖得厲害。
那把磨得雪亮的菜刀又沉又重,壓得她手腕直發酸,快要攥不住了。
案板上,那塊白花花的肥油,晃得她眼暈。
灶門前,婆婆陳秀英坐得筆直,腰桿挺得一動不動。
那道視線死死釘在她后背上,扎得她渾身皮肉都繃緊了。
“切。”
老太太吐出一個字,又冷又硬。
劉芬肩膀一縮,閉上眼,心一橫,菜刀“哐”地砸了下去。
這肉……
是哪兒來的?
她不敢問,更不敢想。
昨晚婆婆那雙眼睛,到現在還在她腦子里轉,攪得她心口突突地跳。
聽話,照做,別的甭管。
刀起刀落,油晃晃的五花花,很快就變成了一塊塊四方的肉塊。
鐵鍋燒得冒起青煙,劉芬照著吩咐,鏟起一把肥膘肉皮,狠狠摜進鍋里。
“刺啦——”一聲爆響。
一股濃烈的肉香混著油煙,沖破了一整個冬天的沉悶,霸道地撞出了屋門。
劉芬的喉嚨不受控地滾了一下,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
陳秀英眼皮都沒撩一下,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捻出幾粒黑黢黢的八角香葉,隨手往鍋里一揚。
香料進了滾油,那香味“轟”地一下就炸開了,給純粹的肉香里添了幾分野性,更沖,也更勾人。
這股霸道的香味,裹著晨間的冷風,鉆進了大柳樹村的每一條巷子,硬生生把整個村子都給熏醒了。
村東頭王大海家,他婆娘正攪和鍋里那盆能照見人影的稀粥,鼻子忽然抽動兩下。
是肉味。
手里的勺子“咣當”一聲掉進鍋里。
“哪個殺千刀的!”
“大清早燉肉,存心不叫人活了!”
村西頭王老三家,他那倆餓得蠟黃的娃,正拼命抽著鼻子,筷子“啪”地一扔,哇就哭了。
“娘!肉!是肉味兒!俺要吃肉!”
王老三一巴掌糊在娃的后腦勺上,自己的喉嚨卻堵得發緊。
村會計李四家,他婆娘推了推男人。
“陳家那老太太,這是要搞大動靜啊。”
這味兒,太橫了。
簡直是長了腿,專往人鼻孔里鉆,順著嗓子眼一路燒下去,把空了一冬的腸胃攪得天翻地覆。
終于,有人扛不住了。
幾個漢子扛著鋤頭,兩腿卻不聽使喚,一步三挪地蹭到了陳家院門口。
可他們只敢在門口晃悠,不敢進去。
村長王大海昨天才在村頭發了話,誰敢幫陳家,年底的口糧一粒都別想分到。
可院里那“咕嘟咕嘟”的燉肉聲,那股能把人骨頭都香酥了的味兒,又讓他們的雙腿灌了鉛,腳底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動。
陳秀英壓根沒露面,只讓兒子陳建國搬個馬扎,一屁股坐在大門口,悶頭抽旱煙,一句話不說。
這副愿者上鉤的架勢,讓圍觀的人抓耳撓腮,急得團團轉。
一群人就這么在門口杵著,脖子伸得老長。
進去吧,給個寡婦家低頭,面子上過不去。
不進去吧,肚子里的饞蟲一個勁兒地亂拱。
一個個搓著手,跺著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王老三領著他那倆餓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娃,擠出了人堆。
他小兒子是真餓瘋了,跌跌撞撞地沖過去,一把抱住王老三的腿,哭聲都變了調。
這一聲哭,讓王老三渾身都僵住了。
他沒敢往里闖,而是把手里的鋤頭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
他沖著院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陳大娘!”
這一嗓子,幾乎是把命都給喊出去了。
“我王老三今天就把話撂這兒!誰能讓我家娃吃上口飽飯,我這條命就是誰的!”
這一聲,把門口的死寂徹底給吼碎了。
那些猶豫的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點顧忌,到底是被肚子里那把餓火給燒干凈了。
第二個、第三個……
沒多大工夫,七八個漢子都扛著家伙,悶著頭沖進了院子。
晌午,日頭曬得人頭發暈。
開飯了。
劉芬沒先端肉,反倒先給每個累得汗流浹背的漢子,都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洗手水,遞上干凈的帕子。
這幫干慣了粗活的漢子,哪受過這待遇,一個個全愣住了。
等劉芬端著一大盆紅燒肉燉土豆出來時,所有人的眼珠子,瞬間就直了,冒著綠光。
盆里的肉油光瓦亮,濃稠的醬汁緊緊地掛在上面,土豆塊吸飽了油水,筷子輕輕一碰就成了軟爛的泥。
盆邊上,是一筐暄軟的大白饅頭,正冒著發甜的麥香。
王老三第一個沖上去,劉芬給他舀了滿滿一大勺,肉和土豆在豁口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肉皮晶亮,顫巍巍的。
也顧不上燙,一口塞進嘴里。
肉皮糯,肥油化,瘦肉爛。
舌頭輕輕一頂就全散開了。
那股子霸道的肉香混著醬香在嘴里“轟”地炸開,順著喉嚨眼一直燒進了空蕩蕩的胃里。
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滾下來,“吧嗒、吧嗒”
,全砸進了碗里的油湯里。
一個三十好幾的漢子,就這么蹲在墻角,一邊往嘴里死命地刨著飯,一邊哭得兩個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三兩口干完一碗,又去盛了第二碗。
吃完,他走到一直沒吭聲的陳秀英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了。
“陳大娘!”
他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全是哭腔。
“我王老三活了半輩子,從沒吃過這么香的飯!也從沒被人這么當人看過!”
“往后您老說啥是啥!上刀山下火海,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剩下那幾個漢子也圍了過來,個個眼眶通紅,嘴里塞滿了東西,話都說不利索,只能一個勁兒地猛點頭。
“陳大娘,俺們都聽您的!”
“往后俺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院子里正熱火朝天,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門口炸響。
“反了!都他娘的反了!”
村長王大海領著會計李四和民兵隊長趙大勇闖了進來,一張臉鐵青。
他瞅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面,再瞅瞅那盆快要見底的紅燒肉,臉由青轉紫,氣得渾身直哆嗦。
他理都沒理陳秀英,直接扭頭對李四發號施令:“李會計,你記下來。”
“王老三、張二狗……今天所有在這兒吃飯的人,年底工分全部清零!”
“我倒要看看,誰還敢挖咱們生產隊的墻角!”
剛剛還沸騰的院子,一下子就涼透了。
漢子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端著碗,手腳都沒個地方放,剛吃出來的一點血色又褪得干干凈凈。
陳秀英卻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她看都沒看王大海,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沖著李四開了口。
“李會計,你也辛苦了,坐下吃一碗唄。”
“我這地,是正經從村里租的,地契上頭可還蓋著你的章呢。”
“我請人干活,給口飯吃,圖個啥?還不就是為了早點把糧種出來,給集體做貢獻嘛。”
“怎么到了村長嘴里,就成了挖墻腳?”
“你來,你給大伙兒評評這個理。”
李四的臉色一下子煞白。
他是村里識字的,那份地契是他經的手,蓋的章。
幫王大海,是昧良心。
幫陳秀英,是得罪村長。
他夾在中間,額頭上的汗珠子一顆顆往外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民兵隊長趙大勇憋不住了。
他是個直腸子,他親弟弟這會兒也正端著碗在人群里猛吃。
他看著弟弟碗里的肉,又看看王大海蠻不講理的樣子,忍不住開了口。
“村長,陳大娘這話在理。地是咱村租出去的,人家愿意給工人吃肉,那是人家厚道。咱總不能不讓人吃飯吧?”
趙大勇這一開口,王大海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自己的左膀右臂都開始動搖,他氣得臉色發紫,指著趙大勇罵道:“你……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