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糞坑也掏空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436字
- 2025-07-24 00:01:00
天擦黑的時候,陳念才拖著一身土腥味兒和快散架的身子骨回了家。
她那小背簍里,就裝著一小撮紅得發妖的黏土,外加一把子快成爛泥的枯枝敗葉。
可她一腳剛踏進院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副要死不活的光景。
她娘劉芬,死樣子蹲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地悶頭哭,跟個抽風的蛤蟆似的。
她爹陳建國呢,就跟根木頭樁子一樣杵在旁邊,手腳僵硬得不知往哪兒放。
整個院子里的空氣,都他娘的跟泡了水的棉花,憋得人心口疼。
陳念一句話沒問。
瞅一眼那空蕩蕩的糞筐,再瞅瞅她娘腫得跟爛桃一樣的眼睛,她心里還有啥不明白的?
這時候跑過去勸?
屁用沒有!
她二話不說,扭頭就進了屋,直奔米缸。
“嘩啦”一聲!
家里僅剩的那點、金貴得跟命根子似的棒子面,被她手起瓢落舀了出來。
滿滿一大瓢,黃澄澄的,是這個家眼下最實在,也是唯一的底氣。
陳念麻利地把棒子面倒進小布袋,把口子死死扎緊。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把塞進了還蹲在地上發愣的劉芬手里。
手心驟然一沉,那沉甸甸的分量,驚得劉芬渾身一哆嗦。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家閨女。
暮色昏暗,可陳念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兩簇“噌”一下燃起來的火苗子。
“娘,咱不求人!咱是去做買賣!”
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咬得又清又重,跟小石子似的,噼里啪啦全砸在了劉芬的心坎上。
“你現在就去!去村口!就那棵人最多的老槐樹底下!”
“你就扯開嗓子喊,告訴所有人,誰家有一滿筐新鮮牛糞,或者兩大筐草木灰,就能來換咱們家一大勺棒子面!”
“就這么多,先到先得,換完拉倒!”
劉芬徹底傻了,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著陳念,又低頭看看手里那袋要命的糧食。
用……
用金貴的棒子面……
換牛糞?
這丫頭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能行嗎?
旁邊的陳建國也聽傻了眼,他直勾勾地盯著這個侄女,感覺就這么一轉眼的功夫,這丫頭仿佛脫胎換骨,變得他都快不認識了。
“去啊!還愣著干嘛!”
陳念猛地推了劉芬一把,聲音里全是火急火燎的催促,不容半點遲疑。
劉芬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手里的布袋子死沉死沉的,燙得像塊燒紅的烙鐵。
可當她對上陳念那雙不容置疑、亮得驚人的眼睛時,心底里那股子憋屈和害怕,竟然鬼使神差地被壓下去了一點。
她一咬牙,心一橫,從地上爬了起來,胡亂拍了拍膝蓋上的土。
“好!我去!”
豁出去了!
他娘的,反正臉今天已經丟光了,再丟一次又能咋樣!
還能比現在更慘?
劉芬抓緊那袋棒子面,跟后面有狼攆似的,撒腿就往院子外頭沖。
傍晚時分,大槐樹底下正是村里最熱鬧的時候。
男人們撅著屁股蹲在樹下,“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女人們坐著小馬扎,一邊納鞋底一邊扯老婆舌。
半大的孩子們更是滿地瘋跑,鬧得雞飛狗跳。
周蘭正口水四濺地跟幾個婆娘講陳家大房的笑話,把劉芬怎么上門借糞,又怎么灰溜溜被攆出來的細節,描繪得活靈活現,逗得一群人嘎嘎直樂。
就在這時,劉芬像一陣旋風刮了過來。
她一張臉憋得血紅,沖到大槐樹下,深吸一口氣,然后扯著嗓子,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吼了出來:“換牛糞——!換草木灰了喂——!”
“一滿筐新鮮牛糞,換一大勺棒子面!”
“兩大筐草木灰,也換一大勺棒子面!”
“我家的棒子面,可就這么多,換完就沒啦——!”
吼完這幾嗓子,她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扶著膝蓋呼哧呼哧地大喘氣。
整個大槐樹底下,“刷”的一下,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笑聲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戛然而止。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釘在劉芬身上,那眼神,跟看怪物沒兩樣。
棒子面?
換牛糞?
這陳家大房是窮瘋了,還是集體中了邪?
周蘭的笑臉當場僵住,她第一個蹦起來,指著劉芬的鼻子就開罵:“劉芬你個不要臉的!拿金貴的棒子面換屎,你們陳家是窮瘋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可她話音還沒落,人群里一個精瘦的漢子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弱弱地問了一句:“那個……劉芬家的,你……你說的……是真的?”
“那勺子……到底有多大啊?”
這話算是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一瞬間,所有人的耳朵都豎得跟驢耳朵似的。
劉芬哆哆嗦嗦地從兜里掏出陳念塞給她的家伙——一個食堂打飯用的大鐵勺,用盡全力高高舉了起來。
“就這么大的勺子!保準給你舀得冒尖!”
“嘩——!”
人群當場就炸了鍋,像燒開的水似的徹底沸騰!
我滴個乖乖!
這么大一勺,少說也得有三四兩!
三四兩的棒子面啊!
那可是摻點野菜就能熬出一大鍋糊糊,夠一家老小結結實實吃頓飽飯的救命糧!
再看看牛糞和草木灰?
那算個什么玩意兒?
那是刮陣風就沒了的屁玩意兒,是茅坑里、灶膛里最不值錢的垃圾!
這買賣,哪是做買賣?
這他娘的是天上掉金元寶啊!
“我家的牛剛拉了泡新鮮的!熱乎著呢!我這就去給你鏟!”
剛才那個精瘦漢子腦子轉得最快,嗷一嗓子,拔腿就往家里狂奔。
他這一跑,就像往火藥桶里扔了個火星子。
“哎!別跑!我家灶膛里的灰多得能埋人!你給老子等等!”
“我靠!我家也有!劉芬你可得給我留著啊!”
前一秒還在看笑話、吐唾沫的村民們,下一秒全都瘋了。
他們把納了一半的鞋底子往地上一扔,把煙桿子往腰里一別,推開身邊的人,一個個跟逃荒似的,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自己家里沖。
那場面,簡直比生產隊年底分肉的時候還瘋癲!
在能填飽肚子的黃澄澄的棒子面面前,臉面算個屁!
周蘭一個人傻愣愣地戳在原地,看著瞬間跑得空空蕩蕩的大槐樹下,腦瓜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事兒……
到底他娘的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到半個鐘頭,陳家大院門口就烏泱泱地排起了長龍。
一筐筐還冒著熱氣的牛糞,一筐筐黑乎乎沉甸甸的草木灰,在院門口堆得跟兩座小山似的。
劉芬就站在院子里,手里握著那把大鐵勺,一勺,又一勺地往外分著棒子面。
她的腰桿,挺得筆直筆直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窘迫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揚眉吐氣的痛快!
她活了半輩子,從來不知道,原來親手往外分東西的感覺,是這么的帶勁!
周蘭死死地扒著自家的門縫,看著外面那熱火朝天的景象,眼珠子都快嫉妒得滴出血來。
她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把那些棒子面全都搶過來,塞進自己家的米缸里。
可她不敢。
她只能用指甲死死地摳著門框,把指甲都摳斷了,嘴里翻來覆去地咒罵著,跟個魔怔了的怨婦一樣。
“瘋了……真他娘的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