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去趟人類世界而已，何必非要跟著？”楊瑞雪望著寸步不讓的母親玉藍，眼角眉梢掛著不情愿，腳在地上蹭著。

玉藍身姿如松，眼神堅決：“不行，人類世界危機四伏。我當年去時險些栽跟頭，你這點修為，絕不能獨自去。”

她揚著下巴，那架勢明擺著——不同意，就別想踏出半步。楊瑞雪拗不過，耷拉著腦袋應了。

不多時，母女倆踏出森林，邁入人類世界。走上街道，楊瑞雪脖子伸得老長，望著高樓大廈，嘴巴張得能塞下雞蛋，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新鮮模樣。行人紛紛回頭，目光黏在身材高挑的玉藍身上。

玉藍抬手將臉龐的發絲攏到耳后，這不經意的動作，讓幾米外的年輕男子挪不動腳步，直勾勾地望著她。玉藍帶楊瑞雪逛完景點，回到她每月打理的居所。

房間里，她細細給女兒講人類世界的規矩常識。

另一處宮殿內。“皇上，玉神尊已到人類世界。”金袍男子躬身稟報。王座上的男人捏捏眉心，語氣無奈：“這瘋女人怎么跑出來了。”

“她身邊好像還帶著她女兒。”金袍男子補充。“你擠牙膏嗎？一點一點往外蹦！”王座上的人提高音量，帶著怒意。片刻后，他擺了擺手：“退下吧。只要她不鬧出大亂子，便隨她去。”

“是。”

轉回玉藍的居所。“楊瑞雪，聽明白了嗎？”楊瑞雪小臉皺成一團，眉頭擰得很緊，腦袋里像有蜜蜂嗡嗡亂撞，眼神發直望著母親：“好復雜，媽，我能不學了嗎？”

玉藍扶了扶額：“算了，先教你認字，之后送你去天神低級學院。”“到時候我跟老師打招呼，讓他們多照拂你。”

“嗯嗯，謝謝娘！”楊瑞雪點頭如小雞啄米，眼里有了神采。

“先歇會兒吧。往后怕是要長住人類世界，過些日子跟我回老家，跟中央區域的老家伙們告個別。”“嗯，好。”

楊瑞雪從板凳上跳下來，一陣風似的沖進自己房間，鼻尖在被褥上嗅了嗅，一頭趴上去。“人類世界真舒坦，比我那小窩舒服多了。”話音剛落，伴著呼嚕聲，學了一天常識的楊瑞雪沉沉睡去。

一個月后。楊瑞雪因學認字，整日愁眉苦臉，一有空就往衛生間鉆，念叨著：“媽，我肚子疼，要拉肚子。”“一個月拉了多少回？別找借口！”玉藍站在門外，聲音帶著怒火，一股威壓涌開，“一個月才認不到兩百字，趕緊出來！”

門后的楊瑞雪被壓得骨頭發顫，帶著哭腔嗷嗷叫：“嗚嗚嗚，我討厭人類世界，不想學了……”她死死抵著門，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這孩子，要氣死我！”玉藍聲音拔高，“我當年出來，哪有你這般條件？”“我讓你少走彎路，你倒不樂意？趕緊出來！別逼我動手！”玉藍下了最后通牒。

衛生間門緩緩打開，楊瑞雪紅著眼睛，抽噎著探出頭：“別打我，我學……”她坐回座位，目光飄向窗外森林，心里叛逆的火苗悄悄躥起。

夜半，楊瑞雪變回冥貓原形，靛藍色皮毛在月光下泛著光澤，像道閃電竄出窗戶。

房間里，玉藍望著女兒消失的方向，端著熱茶抿了一口，眸里情緒復雜，最終化作一聲嘆息，無奈搖頭。

這孩子，該吃點苦頭了。沒了我明面上的護著，想必不久就會乖乖回來。

逃回森林小窩的楊瑞雪，扎進草窩，很快入夢。“人類世界沒意思，還是家里好。”她在夢里嘟囔。

第二天一早。楊瑞雪在森林轉悠大半天，沒找到吃的，急得眼淚直流：“怎么辦？吃的好像被媽媽帶走了，野菜也沒了，好餓……要是就這么回去，媽媽肯定看不起我！不行，我得讓她知道沒我的滋味，不能回，自己找吃的！”

“外環瀑布有很多實力不如我的魚，去抓些吃。”

她走在叢林里，四周靜悄悄的，卻總覺有雙眼睛像鷹隼似的盯著自己，渾身不自在。一公里外。“這小丫頭昨晚回來，怎么沒見她娘？”一頭老牛趴在地上，用腦袋蹭著地面，眼里滿是疑惑。

不光這頭牛，二環三環的老怪物們也在嘀咕：這小丫頭莫不是跟她娘鬧翻，自己跑回來的？

片刻后，他們收回目光——別人家事，湊個熱鬧罷了。

到了溪流邊，楊瑞雪在水里撲騰一個多小時，沒抓到一條魚，崩潰大哭：“為什么魚這么難抓？我都練氣期了，那些魚沒我厲害，我怎么一條都抓不到！”

溪水里一條魚探出腦袋，對著她“噗”地吐個泡泡，戲謔地罵：“廢物！”楊瑞雪被激得眼淚掉得更兇，捂著嘴哭著跑開。跑了不知多久，楊瑞雪跌跌撞撞來到山頂，一陣香味鉆進鼻子，勾得肚子更餓。

她扒開草叢，見一只燒雞，愣了愣。饑餓蓋過疑惑，她撲了過去。咬下一口燒雞，她望了望四周，沒人，才放下心。

忽然，身后草叢響動。楊瑞雪沒多想，叼起燒雞扭頭就跑。草叢里鉆出兩道身影，望著被叼走的燒雞，臉色沉了下來，眼底有狠厲殺意。

“管家，我在這兒宰了這只貓，沒事吧？”年輕人眼神陰冷，盯著小貓逃跑的方向，語氣不悅。

“萬萬不可，少爺。”管家勸阻，“這小貓身上的氣息，比家里供奉的老怪物還強。”

“哼，我看這小貓偷偷摸摸的，想來家人不在身邊。我不殺它，射它兩箭，傷而不致命。它家人來討說法，有天神國律法在，量他們也不敢怎樣。”

接下來發生的事，前一章已有詳述。

中了一箭的楊瑞雪，后腿插著箭羽，一瘸一拐，死死叼著燒雞狂奔。另一邊，陳凡從溪流里走出，身后籮筐裝著幾條鮮魚，細看，其中一條像不久前嘲諷過楊瑞雪的那條。

放下魚框陳凡擦干腳，穿上鞋襪以及鞋子，手提著魚框走上小路，迎面見一只小貓后腿中箭，叼著燒雞沖過來。“啊！人類，快躲開，我停不下來了！”

楊瑞雪慌得四肢并用，嘴里的燒雞掉在地上。陳凡聽見貓說話，驚得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大張，整個人僵在原地。“臥槽，這貓什么來頭？居然會說話！”

“哎哎哎！”楊瑞雪躲閃不及，撞在陳凡臉上，魚框被撞脫手，貓唇正好撞上他的嘴唇。楊瑞雪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周身爆發出金光，身形拉長變化，褪去貓形，化作粉雕玉琢的少女，靛藍色長發在風中飄蕩。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他們的瞳孔在彼此注視中，一點點放大，時間仿佛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