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偏偏今日會提出離異，簡直不合常理！

“放狗屁！我為了你路家拼死拼活干活，種田養豬、燒火做飯，連孩子生病半夜翻山請大夫的事我都干過！可你們怎么對我？你母子倆三天兩頭罵我打我，就連兩個年幼的女兒都不放過！”

她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老娘是個女人沒錯，但我不是畜生，不是用來隨便打罵出氣的對象！憑什么我要受你們這一肚子窩囊氣！”

沈翠芬怒吼般繼續說道：“以前你們騙我和你成婚的事情我沒追究，算是給過你們一家機會！可現在你居然背著我把閨女許給人家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那男人連正經營生都沒有，整天在村口喝酒賭錢！”

她咬牙切齒地說下去。

“你們這家人良心也太黑了吧！把我女兒推進這種坑里算怎么回事！”

“你們全家都是白眼狼，老的小的一樣壞心腸！難道我還得一輩子窩在你們家任你們打任你們罵，還得把我的女兒往火坑里推？我憑什么要忍下去！”

這時，一直躲在兒子路衛東身后的老太太趙老太從背后探出腦袋來，插了一句，神情帶著不屑。

“哪個當老公的不打老婆幾回？你爸年輕時，還打過我呢，我當時還不是照樣忍過去過了幾十年？我看你啊，就是跟哪個野漢子好上了，才會這么張狂起來！”

沈翠芬被她說得一陣錯愕，隨后反而氣笑了。

“喲，你還提醒我了。我倒是想了個辦法，我不離婚也成，大不了把路衛東這王八蛋揍個半殘廢！到時候讓他也只能躺在炕上動彈不得，那就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她心中想著：反正躺著的人總不能再揮拳頭了，也不會再動手傷她、傷孩子們了吧？

這一世，前世的痛苦她早已親身經歷過。

沈翠芬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仿佛在耳邊回響。

路家這戶人家啊。

祖孫幾代全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個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要不就得把老爺子整得半死不活，不然這受氣挨打的人就只會越來越倒霉！

看著沈翠芬眼神里冒出的那一股狠勁兒，路衛東心里還真有些發毛了。

那不是虛張聲勢的唬人。

那是真正下了狠心才會有的目光。

她嘴上說的話是真的能干得出來的事兒啊！

“你就在這嚇唬我吧！”

路衛東嘴里雖說硬得很。

“就算是你想回娘家，沒人會支持你回去的！家里的幾位長輩們也決不可能答應讓你踏出這個家門半步！”

他一邊說一邊卻低下了頭，語氣也漸漸沒一開始那么強硬了。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搞清楚點自己的處境再說話！”

他的聲音壓低了些許。

“你看看李永平這個人啊，雖說年紀大了一些吧，但他人不錯，是個懂得疼人的性子，關鍵還是跟水仙住在同一個村子里的熟人，日后秀薇去了那邊也能有人多加照應照應一下。你說你鬧來鬧去的到底是圖個啥呢？”

老太太忍不住探出身子湊過熱鬧來，連忙開口打圓場地附和道：“哎喲，就是嘛！路水仙可是秀薇的姑姑，怎么會害自家人咧？她是真心實意幫你找個好歸宿的。”

老太太說著還不忘瞪一眼地上摔碎的那個豬食盆子，接著埋怨般地說。

“你倒好，別人一心想拉紅線，撮合你反倒吃不住勁動手打人啦，怎么這么不懂分寸吶！”

“哼！”

沈翠芬冷笑著哼了一聲，并沒有打算回應她們的話。

“你們倒是說得輕巧，要是那姓李的真如你所講那般，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嫁過去啊？輪得到我去承受這份委屈嗎？”

“還有，路水仙呢？她讓不讓自家女兒王春麗主動去嫁？莫非她是舍不得讓她嫁入那種‘好人家’，只想著把自己妹妹搭進火坑，還假裝一副善意勸導的樣子？！”

話音未落，她直指著周圍所有人厲聲道：“我告訴你們這些人—，以后給我遠離我閨女遠一點！你們要是敢再打我的兩個寶貝女兒主意！”

只見沈翠芬猛地將手里的喂食盆朝地板狠狠擲下。

在母子兩人目瞪口呆。

屋外院子里此刻只剩下路衛東與老太太互相對望不知該說什么。

“爸爸……爺爺奶奶我也餓了。”

原來剛剛哭累了的路富華此時剛好醒轉過來。

“吃吃吃！”

路衛東本就被沈翠芬那番激烈的言辭搞得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一聽兒子提吃飯的事情頓時更加煩躁難忍，幾乎是本能反應般對著路富華咆哮了起來。

一腳重重地踹在路富華屁股上，沈翠芬一邊瞪著他，一邊罵道：“飯都等不到熟嗎？還沒開始燒火就想著吃飯了？想吃就得幫著燒火去！”

小兒子被踹得嗷的一聲叫出聲來，一手揉著眼睛，一邊抽抽搭搭地走到灶臺前，拿起柴火，低頭添火去了。

沈翠芬徑直進了路秀薇的房間。

她心里藏著事，臉上也繃得緊緊的。

一進門，她就站在女兒面前，兩眼死死盯著閨女認真地說：“這幾天你聽好了，不管你爸找你做什么事，都不能私自跟著去。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你都得先問過我再說。”

說著，她轉身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日歷，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紙邊，腦海里清楚地記得。

今年三月九號那一天。

她的女兒已經被那條像惡狗一樣的老東西給賣掉了。

現在距離那天，僅僅只剩下三天時間。

每一次回憶那個場景，她都會渾身發抖。

看著瘦骨伶仃的女兒此刻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無光。

整個人蜷縮在單薄的被子里，她的心里一陣酸楚。

她下定決心，眼神堅毅。

路秀薇眨眨眼，輕輕笑了笑，試圖緩解氣氛，語氣輕松地說道：“媽，你放心吧，戶口本本來都在你手上攥著呢。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騙走的。”

“別小看路衛東，那個混蛋當年就是騙我強逼我才結上的婚。萬一哪天他也對你使什么歪手段呢？你以為你是鐵板一塊不怕砸？別掉以輕心！”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又道：“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爸把你賣給人家兄弟倆糟蹋去了。我整夜驚醒，嚇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