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章 史家少年

  • 皇極經世經
  • 孔田
  • 6592字
  • 2025-07-09 13:48:51

烈日當空、酷熱難耐。此時正值九月,夏日驕陽的余威仍未褪去,反而更顯悶氣。太湖邊的小道上,幾輛牛車正緩緩向北而行。車上坐著的是福州的許名鈞一家。

許名鈞不愛讀書,尤喜經商,累經幾年,已是頗有家資。常言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許名鈞自己讀書不行,但有個朝思暮想的“士子夢”,后來他父母去世,服完喪后,許名鈞與妻子一商量,決定舉家搬往東京廣置田產,當一回科舉移民,為的就是讓子孫后代能通過科舉考試謀個一官半職。

此時許名鈞的妻子陳氏懷孕已經八月有余,正是心煩氣躁,秋老虎又肆虐兇猛,許名鈞心疼夫人,便命健仆將牛車趕至臨湖的小道上,借著林蔭之蔽,緩解廂車內的悶熱。

剛拐上小道不久,就從林子中沖出一伙人來,趕車的七八個人都是許家雇來的平民百姓,只以為是遇到劫道的強人,忙松了牛繩,跪下來口喊饒命,哪想這些人心狠手毒、見人就砍。許名鈞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竟躲在廂車里不敢出來。

那陳氏是臨縣陳家的幼女,叫作陳幼娘,父母擔心她年幼夭折,遂將其送入了般若苑拜佛養身。陳幼娘青春年華、天真爛漫,便跟著寺里的法師們學了些拳腳,寺里的法師見她可愛,也不作計較,反而多教了她幾招功夫。這時候見了廂車外強人劫道,許名鈞一時被嚇住,不敢言語,還是陳幼娘強自壯膽下了牛車,對眾人一禮道:“各位好漢,這車上的一應細軟,請好漢隨便取用,只求不要傷我們性命”。

話音剛落,這其中領頭的漢子劈頭一刀向著陳幼娘砍來,陳幼娘驚駭之中向左一閃,跌坐在地上,臉色已是慘白。又聽見“啊”的一聲大叫,陳幼娘轉頭一看,險些就要暈了過去。

原來是許名鈞聽到陳幼娘說話,稍稍緩過了神,一邊暗暗羞愧,一邊出了廂車。誰想剛下了車,那一刀正朝著許名鈞前胸劈下,頓時血花四濺,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可能是臨死前激發了潛能,許名鈞一邊用雙手緊緊抓住砍在胸前的鋼刀,一邊嘶聲呼道:快跑,快跑……

陳幼娘陡然清醒過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顧不上傷心,就地一個打滾,從車下鉆了過去,向著太湖邊的蘆葦蕩里跑去。那領頭人見陳幼娘向著太湖跑去,也不著急追趕,舉起長刀對著地上的幾具尸體刷刷幾下,又命手下將這些尸體聚在一起,潑上火油,把尸體燒了才向陳幼娘方向追去。

陳幼娘一路向著湖面跑去,周邊的蘆葦高過頭頂,微風一吹沙沙作響。

陳幼娘已是驚弓之鳥,聽著響聲以為是那伙人追來,震怖驚恐。一個不察,身體突然向前跌去,回過神來,半邊身子已經落入水中,陳幼娘趟著水奮力向湖心方向游去,剛游出十幾米遠,就看到湖面上飄著幾只小船,陳幼娘大呼救命,其中一只小船搖了過來,陳幼娘只感覺身子一輕,人已經落到船上,她正要呼救,抬頭一看只覺一陣絕望。

小船上有兩人,都是粗布短衣,腰間別著長刀。這太湖周邊除了打魚的漁民,人煙稀少,剛剛她又經歷了變故,立刻便知道這與剛才那人是一伙的。陳幼娘自付逃命不得,咬住牙猛然拉住其中一人,就要奪此人長刀,船尾那人見狀,將手中長篙往前一遞,手腕抖動中,篙頭一起一落,正打在陳幼娘的肩上。

陳幼娘只覺肩頭傳來一陣劇痛,搶刀的手瞬間耷拉了下來,但為了活命,她死死咬住牙,左手改拉為拳,打向船頭這人的喉部,這一擊出乎意料,那人撤步閃躲,陳幼娘趁此機會,轉身向湖面投去。落水之后,方覺背后一陣刺痛,原是被人從后面捅了一刀,陳幼娘忍著劇痛,潛入湖水,拼命向前游去,不知道游了多久,頭腦一昏,便不省人事了。

月落中天。太湖一角,蘆葦成蕩。湖風吹來,嘩嘩作響。臨湖的小道上,有一中年道人正匆匆行來。這道人面容古樸,一身道袍卻不修邊幅。

宋人尚道,文人、士大夫日常穿著道服,已成為社會風尚,就連號稱“宋朝第一人”的范仲淹也喜愛道袍,著有“道服贊”,夸其“清其意而潔其身”。眼前這道人雖著一身道服,但鶉衣百結、不護細行,在當時實屬另類。

那道人行走中突然停下,轉身進了蘆葦蕩,片刻功夫,就見那道人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飛身而回,道人落地后,用袖子拂去孩子身上的水漬,又運氣行功,手指連點小孩的涌泉、腎俞、氣沖、勞宮等位,待到孩子身上冒起白霧,接著一聲啼哭響徹夜空。道人見孩子好轉,用寬大袍袖將其一遮,消失在濃密的夜色中。

又過一段時間。一艘小船找到此處,見了陳幼娘的尸體,船上的人立即拿出一個魚形的哨子吹了起來,不一會,三艘小船快速的搖了過來,船上領頭的漢子正是今天下午帶人截殺許家車隊的人,此人叫陳都,是盤踞太湖多年的悍匪,位列西山茅江水寨第三把交椅,人稱“太湖毒蛟”。

陳都命人將陳幼娘尸體撈出,一應處理好了回轉水寨。但他不知,許家雖不算望族,但京中也有族人為官,親近上意,由此引發官兵圍剿,二十八島齊上西山逼宮,茅江假死遠遁一事。

這日上午,一個手抱孩子的道士,風塵仆仆地進了明州,道士加孩子,這種組合著實吸引了不少眼球。

吳永抱著孩子七轉八拐,來到一處高門大院,上書兩個大字——史府。

史家本是當地的屠戶,當家的叫史大壯,人稱史屠子,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為人極好,不僅對家人愛護非常,對鄉鄰也是非常仗義、照顧有加,有好事者稱其為史員外、史大善人等等。奈何史屠子只得了兩個女兒,大女兒未出嫁便病死,小女兒由史屠子做主,招了他的徒弟段明甫作贅婿。

段明甫是個孤兒,老家在安吉,父母雙亡。年幼時隨叔父來明州三江口討生活,卻不料叔父一日醉酒跌入海中,眨眼便沒入海浪不知所蹤。段明甫大哭一場傷了元氣,累臥在床,被工頭趕出碼頭,昏昏沉沉倒在史家肉鋪門前,被史屠子搭救,后來又收作了徒弟。因此段明甫雖是入贅,對史屠子卻當親生父親一樣看待。婚后夫妻琴瑟和鳴,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后來一場大寒,史屠子得了病,落下了病根,便想將肉鋪傳給女兒女婿。段明甫不想一輩子做個屠夫,跟岳父道明。

史屠子沒讀過書,但知道人各有志,因此也就應了,還給了段明甫五十兩銀子做本錢,史屠子的老泰山做的屬實到位。前面說道,段明甫老家在安吉一帶,大觀年間,皇帝在安吉設茶場,段明甫瞅準機會,在茶園與官府間游刃有余地做起了茶葉買賣,漸漸做大,三兩年光景,竟將這小小肉鋪變成了高門大院,牌匾也從史家肉鋪變成了史府。

幾年前,吳永游歷至此,正碰上史家女兒百日,史家大擺流水宴,廣邀賓客,更是遍請城內有名的讀書人,最后取名史愛兒。段明甫兩口子雖然覺得拗口,但老太爺高興,也只能苦笑著應下。

當時過路的吳永也被請了進來,史家雖然發家,但小民淳樸,家風極好,未嫌棄吳永破爛打扮,反而恭敬有加,其時史愛兒先天不足,五行失衡。吳永遂出手相助,更是言明史愛兒日后體弱多病,要好生呵護。

史家上下一面感恩戴德,一面向吳永求取療養之法,段明甫更提出讓愛女拜在吳永門下,雖被吳永推脫,卻也傳了一套養生的法子給了段明甫,言道史愛兒六歲以后,可以修習,強健己身,養經續脈。

吳永此次到來,便是為了將孩子送予史家,他一人天地為家,帶著一個孩子實屬不便。

剛到門口,從史家大門中出來一人,來人身材矮壯,一出門便看見一抱著孩子的道長,再一細看,才認出是吳永,忙轉頭吩咐家仆通報,一邊從臺階上跨步行來,恭敬道:“竟然是道長蒞臨,多年未見,快快請進。”

吳永不喜多言,跟著段明甫走進府內。段明甫將其引入大堂坐下,接著又有史老太爺、段夫人、史愛兒等人魚貫而出相見,幾人坐定,吳永才道明來意,史家眾人聞聽后皆是大喜,史老爺子直言“上天眷顧,老天保佑云云。”段明甫兩口子忙將孩子抱在懷里,左看右看,喜不自禁,只有史愛兒懵懵懂懂,感覺這小孩可能要搶走爸爸媽媽,嘟起小嘴不太樂意。

吳永見此事了結,正要道別,哪成想他一起身,那孩子剛好醒來,發覺自己離了吳永道長,哇哇大哭起來,聲嘶力竭一般。段明甫無奈,將孩子抱還給吳永。那孩子立馬止住哭聲,只是眼角含淚,眼睛好像盯著吳永看一般。

段明甫心思活絡,見狀道:“道長游歷四方不在一時,這孩子一時也離不得道長。不如請道長暫且在我家小住幾日,想來孩子與內人相熟,也就習慣了。”

吳永看著懷中小孩圓圓的大眼睛,心里一軟,遂應承下來,段明甫趕忙又道:“這孩子能得道長所救,說明與道長緣法不淺,還請勞煩道長給這孩子取個名字。”此話一出,史老爺子等人紛紛出言相和。

吳永思考片刻,說道:“純濁為地,天性輕清。地濁無發,天清無崩。就叫史天清吧。”眾人不明覺厲,但還是紛紛叫好,史老太爺又趕忙吩咐家人準備齋酒飯菜,給吳永接風洗塵,皆大歡喜。

星移斗轉,日升月沉。轉眼竟是十六年已過。

十幾年來,段明甫的茶葉買賣做的越來越大,后又涉入糧食、絲綢等等行當,此時的史家當的是明州城里的大戶。雖說宋朝經貿繁榮,商人地位較前朝有所提升,但依然處于社會底層,加之宋之一朝文貴武賤,段明甫便起了讓史天清讀書的心思,送他進了學院。奈何史天清讀書只好神魔志怪、游俠義氣,經史子集只是個中等。

明州學院多在月湖一帶,閑暇時眾學子跪坐湖邊,圍爐煮茶、談詩論文,晚風習習,端的自在。唯有史天清魔怔一般,常常在湖邊修道練武,在學院里淪為笑柄。

段明甫無奈至極,便接他回家,雖不喜他練武,但見他癡迷道學武功不改,心里終究是疼愛他,才又請了武館教習教他功夫,至于修道,哼哼,史天清肩負史段兩家的傳承大業,怎能去那滾滾紅塵之外。

如此幾年過去,史天清作為習武之人,壯碩康健,身材挺拔,眼神炯炯有力,倒是在明州以帥氣出了名。

這一日早晨,史天清在院中練武,拳風虎虎,筋骨齊鳴。院落一角的小亭中,段夫人眼角掛著笑意,看著愛子練功。

這小亭不大,透著一股新味,是段明甫為了方便史天清練武休息建的,此時居中的小桌上擺了糕點果子,細細一看,生干涼果一應俱全,還有一盤蜜餞、一盤乳糕。此時段夫人看了看時辰,忙又吩咐家仆給史天清準備早食。

史天清自然知道平日里母親經常來此看他練功,但今日不同,入冬以來,此日最寒,徹骨冰心的風從骨頭縫往里一個勁的鉆。史天清草草收功,快步踏上小亭道:“娘,今兒天氣最冷,您要注意身體。”

“屋里太悶坐不住。天清坐下,陪娘說會話。”段夫人拍了拍旁邊的小凳。

史天清無法,忙吩咐仆人去取手爐足爐。

段夫人眼帶笑意,盯著史天清看了一會才道:“天清年滿十六了,也該行冠禮娶媳婦了,明州城里可有相好的,娘安排人幫你提親。”

史天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心思轉的也快,“娘,要成家也要等我姐成家之后吧。”

段夫人道:“你姐姐還差四五個月的光景就要完婚,你也該早作打算,若是有相好的,娘豁出老臉也給你娶來。城北孫家的二小姐娘看著就不錯,明眸皓齒,巧笑嫣然,身段秀麗,是個持家的。”說道此處,段夫人看愛子臉色毫無變化,又道:“若是不愿,秦婆婆那里倒還有幾個待字閨中的小姐,你可要選選?”

古代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段夫人要給史天清選妻,始終照顧史天清想法,可見對他之好。

史天清聽后忙道:“娘,父親還未歸來,我姐嫁人才是頭等的大事,豈能因我分心。”

“哼,你不要糊弄為娘。等你父親回來,我也會跟他說道。”

“我哪敢糊弄母親,不如這樣,等大姐大婚后,我一切都聽母親安排就是。”

段夫人這才滿意,但她也未全信愛子之言,心中自有打算。

要說為何段夫人急著給史天清說對象,還是因為修道一事鬧的,史天清好志怪魔法,游俠義氣,不僅史家眾人皆知,便是外人也有耳聞。當時富貴人家游山玩水、飲酒狎妓,實為風氣。但史天清跟朋友去青樓游樂,向來只飲酒,不過夜,宛如一個當代柳下惠,消息傳出,竟成為一時之奇,有那心思詭譎者更稱史家公子乃天閹之人,不能人道。段夫人有所耳聞,氣急攻心,派了家仆四處搜羅造謠生事之人,但要想止住謠言還要從史天清處下手,因此才上了心,決定早早給他成家。

段夫人還要再說,前院突然傳來一陣陣嘈雜聲,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史天清驚喜地站起身來道,“娘,父親回來了。”

段夫人卻愣了愣,心中疑惑,往日里走商少則一月,多則數月,老爺此次去的是西京,至少也要兩月才行,怎會提前這么多日?!正想著,史天清借口迎接父親已經跑開。

片刻功夫,段明甫腳步匆匆地踏入內院,風塵仆仆,與往日神色大不相同,史天清緊跟其后。

段夫人也趕忙迎上,卻聽段明甫說道:“夫人,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北方連日大雪,受災嚴重,金國派兵從幽燕南攻,據說已克真定。”語氣中難掩驚慌。

段夫人聽著自家老爺語無倫次,奇道:“老爺,北方哪年不下雪,明州近年來也偶有雪天,這有何奇怪?金人侵邊自有朝廷大人處理,我們這里是明州,離幽燕尚遠,更有長江之險為障,老爺何故如此驚慌。”

段明甫先是環顧四周,神情稍稍安定才道:“非也,我不是這個意思,此次北上運糧,周家父子往河北中山去了,算算時日正好落陷在那里,我擔心周家父子出事,那愛兒她……”

史天清驚呼:“周大哥!”

“爹爹、爹爹……”。遠處一道輕快聲音傳來,

原是史愛兒聽見家仆稟報老爺回來,趕忙出來迎接。段夫人知道段明甫愛極了女兒,若是見面定會露餡,于是按下心里慌亂,拉住史天清道:“你快去攔住你姐姐,記住,剛剛你爹爹所言,一個字不許提。”說完又拉著段明甫從一邊繞過。

史天清措不及防接了段夫人安排的任務,頭腦發蒙中快步去迎史愛兒。

史愛兒走過回廊,見史天清匆匆迎來,忙問道:“剛剛聽見你在喊周大哥,是爹爹帶他回來的?”史天清雖然接了段夫人派的任務,但頭腦一團糟,一時不知怎么回應。

史愛兒聽見身后無人回應,住下腳步,疑惑的盯著史天清看。

史天清一看史愛兒如此,暗道糟糕,腦筋急轉。忙搖頭說道:“大姐,北方下了場大雪,周家的商隊在路上耽擱了,我是有些擔心周大哥。父親倒是回來了,現在去了書房,應該是與母親有事情要說。”

史愛兒盯著小弟看了兩眼,才皺起好看的秀眉:“一場大雪有什么奇怪的,北方哪年不會下雪?!古人言不出戶知天下。讓你好好讀書,你偏愛舞刀弄槍,要么就整日里窩在房中讀那些志怪話本小說,我那些姐妹也沒幾個你這樣的,連累我都要被取笑。”

史天清訕訕而笑,史愛兒卻面露奇異神色,往日里說起他讀書事來,哪次不回懟幾句,這次卻有不同。不過她只當因她要出嫁,史天清心里不舍,于是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道:“爹爹娘親辛辛苦苦才有了咱們如今家境,你不愛讀書,家中也不指望你高中狀元,可總要讀書知理,才能不讓人笑話。你那武功道學,學也就學了,但小弟你今年也過了十六,應該知道那些東西作為喜好還罷,總不是養家之法,長久之道。沉迷于此,更不是大丈夫所為。”說罷,史愛兒自覺有些嘮叨,噗嗤一笑,又道:“我出嫁之后,你要好好孝敬父母,分擔家事,要多聽爹爹娘親的話,不要讓爹娘費心”。

史天清聽聞,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史愛兒見他這幅模樣,心道:小弟今日奇奇怪怪,莫非娘親已經說過保媒的事了?阿穎雖非出身望族,但神情散朗,含蓄清秀,與弟弟十分般配,只望小弟能收心斂性,與阿穎好好過日子,說不得來年我就能當姑姑了。想到這,忽又想起自己,一時臉頰飛紅,忙側頭呸呸兩聲,轉身走了。

史天清目瞪口呆的看著史愛兒一番動作,完全不知姐姐再發什么神經。

待目送史愛兒回轉,史天清急忙去尋父母,哪成想來到父親書房,便聽房中傳來父母交談,言道若是周恒身死,史愛兒年紀不小,有礙名聲云云,又說了些要為史愛兒重新選婿等等話題,期間段夫人不時抽泣,段明甫也唉聲嘆氣。

史天清僵在房門外聽了一會,心里發堵,又聽屋內響動,知道二老要起身,慌忙離開。回到房中心中一片慌亂,拿起平日里愛看的志怪畫本,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史愛兒大他五六歲,因父親母親忙碌,自打史天清記憶以來,便是史愛兒帶他玩耍,二人雖常有拌嘴打鬧,但感情實則極好。

前幾年史愛兒被許配給周家長子周恒,那周恒與史愛兒同歲,史家過世的老太爺史屠子與周家老太爺既是同鄉,又是好友,兩家又幾乎同時發家,在明州傳為美談,因此算是世交。那年頭十四五六便該成親,但兩家老太爺先后去世,又耽誤了幾年,如今史愛兒已過雙十年華,在當時早就算是老姑娘,不過城內大大小小的人家都知道史周兩家情況,因此無人說道,但周恒若是出事,流言蜚語必然少不了。

史天清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書冊,直到外面傳來小廝呼喚用飯,那雙眼睛才漸漸有了焦距,他看著書中磨勒為崔生殺猛犬、偷紅綃,在如雨箭矢中飄然而去,一時人心激蕩。

大姐即將出嫁,若是周大哥真的出了事,不定鄉間鄰里如何編排大姐,到時候父親母親會很傷心。正好金國侵我大宋,我既仰慕豪俠狂客,欲行大丈夫報國之事,豈能葉公好龍,只會窩居在這三尺庭院唉唉自嘆。不如趁此北上,一來救我周大哥,二來也好用出本事,闖蕩一番,才不枉一身本領。

想到這里,史天清拿定主意,提筆留信,收拾行囊,與家人用過午飯,便回房以讀書為名,大睡一場。三更天后,史天清帶好一應物什,又牽出一匹大馬,出門而去。

為你推薦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陸月十九 67.6萬讀過
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許怡寧發現,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

蒼天霸主 47.4萬讀過
詭秘之主

蒸汽與機械的浪潮中,誰能觸及非凡?歷史和黑暗的迷霧里,又是誰在耳語?我從詭秘中醒來,睜眼看見這個世界:槍械,大炮,巨艦,飛空艇,差分機;魔藥,占卜,詛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舊照耀,神秘從未遠離,這是一段“愚者”的傳說。

愛潛水的烏賊 623萬讀過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會說話的肘子 47.8萬讀過
輪回樂園

蘇曉簽訂輪回契約,進入各個世界執行任務。他曾目睹一個世界崩滅為塵粒,也曾與被遺忘的王者持刃而戰。暗鴉在低語,黑淵下巨獸咆哮。歡迎來到,輪回樂園……

那一只蚊子 776萬讀過
主站蜘蛛池模板: 香河县| 湘潭市| 乌兰察布市| 防城港市| 大关县| 阿坝县| 嘉善县| 长垣县| 兴和县| 正蓝旗| 栾川县| 林甸县| 孙吴县| 鸡泽县| 辛集市| 攀枝花市| 交城县| 昌图县| 慈溪市| 长寿区| 门源| 庄河市| 汤阴县| 定南县| 竹溪县| 乐至县| 仙居县| 靖安县| 万载县| 长子县| 台中县| 军事| 涞水县| 绥滨县| 晋宁县| 桃江县| 北海市| 姜堰市| 称多县| 云浮市| 南召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