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第三周，沈昭的機械左手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診所的玻璃窗上爬滿水痕，雨滴在金屬義肢表面凝結成細小的河流。她嘗試用螺絲刀調整腕關節的阻尼器，卻發現皮膚仿真層下透出異常的藍光——就像程愈最后時刻，胸腔里那團逐漸熄滅的火焰。

“又壞了？”維修店的老楊頭也沒抬，扔過來一塊防靜電布，“這周第七個來修機械心臟的。”

沈昭擦去手指間的雨水，機械關節發出細微的嗡鳴。顯示屏上，神經電流的波形突然紊亂，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年輕的程愈站在實驗室里，正偷偷修改一組參數。

【疼痛感知閾值：0.3→0.7】

【情感抑制系數：90%→65%】

畫面邊緣閃過林晚寧的檔案照片，程愈的筆尖在“備注”欄停頓許久，最終寫下：

“至少讓她能感覺到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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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還帶記憶存儲功能？”老楊湊過來，扳手差點砸到投影。

沈昭猛地合上檢修蓋。機械手指擦過工作臺，碰倒一罐星空貼紙。那是孩子們送給她的禮物，每一張都畫著歪歪扭扭的心臟。

“不是存儲。”她盯著自己顫抖的左手，“是殘留的量子糾纏態。”

窗外的雨更大了。

老楊突然從柜臺底下摸出個小盒子：“差點忘了，有你的包裹。”

褪色的牛皮紙上沒有寄件人，只有一行打印字跡：

“雨季專用配件”

盒子里躺著一枚螺絲，螺紋上纏著半張星空貼紙——和她五歲時貼在程愈實驗艙上的那款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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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診所里，沈昭將螺絲植入左手肘關節。

機械神經突然與殘存的生物組織完美同步，皮膚下浮現出淡藍色的脈絡。診療系統自動啟動，屏幕上跳出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心電圖：

——那是程愈的心跳。

規律而強健的波動中，夾雜著微小的異常峰值。沈昭將音頻放慢十倍，聽到了被編碼在心跳間隙的摩斯密碼：

“別修…它…我在…”

雨停了。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她掌心投下齒輪形狀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