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具男尸!
死狀與之前見到的龍爺如出一轍。
血肉模糊的身體上布滿了抓痕,皮肉翻卷,慘白的脂肪層暴露在外面,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盯著江木。
從鏡中看,屋子陳舊灰敗,就連香春兒也是一具白骨。
艸!
江木驚得差一點從凳子上蹦起來。
憑著莫大的毅力和右手小拇指的溫潤氣息,江木才努力讓自己保持住鎮定。
這男尸是誰?
莫非是莫無用口中,調查后院的那兩人之一?
他記得那兩人一個姓金,一個姓柳。
姓金的是個女子。
那么他身后的這具尸體,應該就是那位和他一樣“失憶”的柳姓男子。
但蜘蛛女怪為什么不吃了他?
懷里的香春兒依舊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眼神柔軟得能滴出水。
但江木只覺得毛骨悚然。
仿佛下一刻,對方就會張開血盆大口。
他強行將視線從鏡子上挪開,努力將話題拽回正軌,有些結巴道:
“那個……你最好也把斧子什么的藏起來。免得……免得那潑婦發起瘋來傷到你……”
話音落下,懷中的香春兒卻毫無反應。
死寂。
江木心頭一沉,抬眼望去。
只見女人臉上的柔情蜜意蕩然無存,一雙姣好的丹鳳眼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正怨恨地盯著他,裹著殺意。
江木頭皮發麻,強擠笑容:“怎么了?”
“你不喜歡我了?”
香春兒聲音冰冷刺骨。
“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香春兒嬌媚的五官因憤怒開始扭曲,腹部以下傳來一陣“咔嚓!咔嚓!”脆響,仿佛骨骼正在強行錯位重組。
臥槽!
說變就變啊?!
奧特曼都沒你這么快的!
江木搞不清狀況,右手小拇指傳來的灼痛預警更是讓他罵娘,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懷里的女人推開,朝門口沖去!
唰!
那具血淋淋男尸,堵在了門口!
男尸空洞的眼窩冷冷注視著江木,撕爛的嘴唇一張一合,發出一種如同溺水者吐著血泡的怪異嘶鳴:
“找不到腿……別……想……離……開!”
“腿你大爺!”
江木不帶一點猶豫,揮起早已攥在手里的木簪,刺向眼前尸體。
嗤啦——
眼前的血尸竟像一幅被利刃劃開的畫卷,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江木撞開裂開的殘軀,奪門而出,朝著議事大廳的方向狂奔。
身后卻沒有傳來蜘蛛女怪爬行的聲響。
江木忍不住回頭一瞥。
香春兒竟沒有變身。
她斜倚在門框上,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只是眼里翻涌著怨毒、憤怒,以及扭曲的哀婉情意:“老爺,春兒找到腿就來找你。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娶我進門……”
女人幽冷的聲音仿佛貼著耳廓響起。
江木跑的更快了。
剛拐過一個轉角,前方黑暗中突然沖出一個人影,差點和他迎面相撞。
江木定睛一看,竟是常庶。
此時常庶臉色慘白,身上還沾著血跡。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一道黑影正在緩緩逼近,伴隨著刺耳金屬刮擦地面的聲音。
是門房程老頭!
“你也被追?”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轉向另一條通往內院花圃的長廊,玩命狂奔。
“姓木的你個王八蛋,能不能別每次都跑得比我快!”
常庶扯著嗓子破口大罵。
江木哪有心思理他,肺都快炸了,只顧埋頭狂奔。
兩人沖進花圃得安全區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道人影突兀出現在面前,將他們嚇了一跳。
江木本能揮起手中木簪,卻聽到清冷熟悉的聲音:
“是我!”
江木僵住動作。
月光下,薛紅霜那張冷艷略顯蒼白的玉靨清晰起來。
“紅姐!你沒事太好了!”
常庶如同見了救星,差點癱軟在地。
薛紅霜鳳眸掃過兩人,眉頭緊蹙:“莫叔呢?”
常庶臉色發白,顫抖著聲音道:
“我和莫前輩本來跟門房聊得好好的,那門房不知道發了什么癲,突然變身要殺我們。莫前輩為了護住我,留下斷后,現在生死不知……”
男人臉上帶著恐懼和愧疚。
江木也想起香春兒的突然翻臉,心有余悸。
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
薛紅霜語速飛快道:“應該是你們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禁忌話題,所以他才發怒的。有沒有問出斧子的下落?”
江木正要開口,常庶說道:“在程老頭手里!”
“程老頭?”
薛紅霜一怔,美目閃過驚疑,“之前從未見他持有斧子。”
“是真的!”常庶急道,“那老東西一發起狂,手里就憑空多出了一把血跡斑斑的斧頭,而且變得比之前更兇了!”
薛紅霜眼神微凝,瞬間想通了關鍵:
“是龍爺!他之前定是找到了斧子的藏匿點,結果被程老頭發現并殺害。程老頭為了防止靈器再被偷走,索性自己拿在了手里。一些霧場里的邪靈,的確會這么做!”
江木和常庶的心沉入谷底。
這還怎么玩?
作弊啊。
難道要他們赤手空拳去搶?
“你們先回大廳。”薛紅霜當機立斷。
“那你呢,紅姐。”
“我去找莫叔,他有兩件靈器,沒那么容易死。如果我天亮前沒回來……”
薛紅霜深吸一口氣,“你們就去書房,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不到最后一天,邪靈是不會進入書房的。”
顯然,薛紅霜從丫鬟口中套出了重要信息。
常庶知道勸不住,他記得莫無用和薛紅霜好像有親戚關系,只能道:“千萬小心。”
薛紅霜點了點頭,美目看向江木:“你剛才拿的簪子是葉菀的靈器吧,我見過。”
江木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看來她對你倒是信任得很……”薛紅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難怪她執意要跟著你。”
信任?
江木心頭疑惑更甚。
不等他追問,薛紅霜的身影已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走吧。”
常庶頹然嘆了口氣,朝著議事大廳走去。
江木壓下滿腹疑云,緊隨其后。
兩人來到大廳,卻發現之前生起的篝火早已經熄滅了。昏暗的光線下,一道模糊的黑影靜靜立在大廳中。
“莫前輩!”
常庶以為是莫無用回來了,心頭一喜。
安全區的設定讓他放松了警惕,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我就知道您老命硬,剛才紅姐還去找您了,她說——”
常庶忽然定住腳步,臉上的欣喜倏然凝固,逐漸露出了恐懼之色。
“呲啦——”
熟悉的金屬刮地聲,在死寂的大廳里響起。
如同死神拖拽著鐮刀。
是門房程老頭!
“跑!!”
常庶的魂兒都嚇飛了,轉身就跑。
他剛一轉身,就看到江木的身影早已彈射出了大廳,跑得賊快。
“你大爺的!”
常庶心態炸了,拔腿狂奔,心中狂罵不止。
這小子特么太雞賊了!
呲啦——
斧尖刮地的聲音如同催命符,越來越清晰。
常庶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殺意幾乎貼上了自己的后頸。
看著領先他好幾個身位的江木,常庶一咬牙,扔出了手里的水火棍:
“靈器救我!”
水火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帶著破風聲,狠狠抽在了常庶的屁股上。
“啊!!”
常庶發出慘叫,奔跑的速度陡然飆升,快得幾乎帶出了殘影。
“啪!啪!啪!”
棍影翻飛,追著常庶的屁股猛抽。
常庶一邊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兩條腿掄得像風火輪,竟然硬生生超過了前面悶頭狂奔的江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絕塵而去……
江木徹底看傻了眼。
尼瑪!
原來靈器是這么用的啊。
不止江木驚呆了,就連后面追殺的邪靈程老頭也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