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撕裂沉悶的空氣,如同困獸發出瀕死的嘶吼。沉重的黑色越野車像一枚出膛的炮彈,掙脫身后那座吞噬血肉的鋼鐵牢籠,撞碎了工廠側門銹蝕的鐵欄桿。扭曲的金屬發出刺耳的呻吟,如同骨骼斷裂,碎片在車燈刺目的光束中飛濺,如同夜空中炸開的死亡禮花。
“咻——砰!”
幾乎是撞開鐵門的瞬間,一顆子彈帶著凄厲的哨音,狠狠咬在越野車后窗特制的防彈玻璃上!玻璃發出沉悶的痛苦呻吟,瞬間炸開一片蜘蛛網般的白色裂紋,中心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圓形凹坑!玻璃的內層堅韌地抵抗著,沒有破碎,但裂紋如同死亡的藤蔓,迅速蔓延開來,扭曲了后視的視野。
“操!這幫瘋狗!”駕駛座上的老槍額頭青筋暴起,目光死死鎖住前方被車燈劈開的濃重黑暗。他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捏得發白,腳下的油門沒有絲毫松開的跡象。車身劇烈顛簸,車輪碾壓過工廠外坑洼泥濘的地面,卷起的泥漿如同瀑布般潑灑在車身兩側。
“雷隊!側翼!兩點鐘方向!屋頂!”陳默的聲音在引擎轟鳴和子彈呼嘯的間隙里,如同冰冷的金屬片切割空氣,清晰而急促。他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弓,身體緊貼著副駕駛的椅背,僅憑感覺和眼角余光捕捉黑夜中的威脅。那把裝有消音器的短突擊步槍槍口,瞬間從降低的車窗縫隙中探出,穩定得如同焊在鋼鐵上。
噗!噗!
兩聲低沉壓抑的點射。遠處廠房屋頂邊緣,一個模糊的、正準備發射第二槍的身影猛地一僵,隨即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向后栽倒,消失在屋脊之后。
“老槍!甩掉尾巴!走Z字形!”雷烈嘶啞的吼聲壓過所有噪音,在后車廂內炸響。他高大的身軀半跪在劇烈顛簸搖晃的車廂地板上,像一塊礁石抵御著風浪。林晚被他緊緊護在懷里,他的身體充當著她與車廂壁撞擊的最后緩沖。每一次劇烈的顛簸,林晚破碎的身體都隨之震顫,從她喉嚨深處逸出破碎壓抑的痛哼,微弱得如同風中燭火,卻清晰無比地鉆入雷烈的耳膜。
車廂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硝煙味、塵土以及……一種身體被逼到極限邊緣散發出的、近乎燃燒的荷爾蒙氣息。
“明白!”老槍眼中厲色一閃,猛地一打方向盤!沉重的越野車發出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龐大的車身在泥濘中劃出一個驚險的弧線,強行變向!幾乎在同時,一串子彈如同毒蛇的信子,帶著灼熱的氣息,“噗噗噗噗”地咬在他們剛才行駛的軌跡上,泥漿被濺起老高!
劇烈的甩動讓車廂內的陳默和老劉猛地撞向一側。陳默悶哼一聲,迅速調整重心,槍口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探出窗外搜尋目標。而角落里的老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被離心力狠狠摜在冰冷的車廂板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雙眼翻白,徹底昏死過去,褲襠處濕了一大片,腥臊味混入渾濁的空氣。
雷烈根本無暇他顧。他一手死死攬著林晚,另一只手動作快得幾乎出現重影。他從戰術背心側袋里抽出一個扁平的、印著紅十字的急救包,用牙齒粗暴地撕開包裝。里面是預先裝配好的腎上腺素和多巴胺混合注射器。他扯開林晚破碎囚服的肩部,露出沾滿血污和污泥的皮膚,沒有絲毫猶豫,針頭猛地刺入她三角肌豐厚的肌群!
“呃——!”冰冷的液體混合著強烈的刺激性藥物瞬間涌入血管,昏迷中的林晚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喉嚨里擠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呻吟。原本蒼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如同注入了某種禁忌的生命力,瞬間泛起一層極其不自然的潮紅。她緊閉的眼瞼下,眼球在劇烈地轉動著。
“晚姐!撐住!”陳默回頭瞥見林晚的狀態,聲音帶著少年人掩飾不住的焦慮。
“心率!血壓!”雷烈低吼,目光如同手術刀般銳利,掃過林晚潮紅得不正常的面頰和急促起伏的胸口。他在嘈雜的轟鳴中捕捉著她微弱的脈搏搏動。
“脈搏……很快!很弱!”陳默的聲音繃緊,他不敢有絲毫分心,目光依舊死死鎖定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黑暗輪廓,“血壓……很低!非常低!”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盡管沒有儀器,但憑著訓練和此刻林晚的狀態判斷,情況正在急速惡化。
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只是強行吊命,強行刺激心臟泵血和收縮血管延緩失血,但無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她大腿根部的那條黑色戰術止血帶,如同一條猙獰的毒蛇,深深嵌進皮肉,傷口附近被勒住的肌肉呈現一種可怕的青紫色腫脹。斷裂的左腿膝蓋以一個恐怖的角度扭曲著,每一次顛簸都帶來細微的、令人牙酸的骨擦音。
雷烈眼底翻涌的血色風暴更加狂暴。他猛地扯下自己戰術手套,粗糙帶著厚繭和幾道新鮮血痕的手指,直接探向林晚的頸側動脈。指尖傳來的搏動,急促、紊亂、微弱得如同瀕死蝴蝶的振翅。
“老槍!再快!”雷烈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他另一只手飛快地從急救包里抽出大卷的加壓繃帶,動作迅疾卻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穩定。他先粗暴地用消毒紗布按在膝蓋傷口涌血最厲害的地方,然后用繃帶開始一圈圈死死纏繞那條扭曲斷裂的腿,每一次纏繞都伴隨著骨骼錯位的輕微摩擦感和林晚無意識的抽搐。加壓!止血!固定!
“知道!媽的!坐穩了!”老槍猛地一打方向,越野車咆哮著沖向路基下方一條更為狹窄、坑洼更深的廢棄煤渣路。巨大的落差讓車身騰空了一瞬,然后重重砸在地上!整個車廂里的人都被狠狠拋起又落下!
“唔!”雷烈悶哼一聲,用身體硬生生扛住林晚下墜的力量,膝蓋重重磕在車廂地板上。陳默的槍口差點走火。昏迷的老劉像破麻袋一樣滾撞到車廂另一角。
而這一次劇烈的顛簸,成了壓垮林晚意識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強行被藥物刺激出的微弱反應消失了,頸部動脈的搏動瞬間變得幾乎無法觸及!
“林晚!”雷烈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他猛地低下頭,幾乎是貼上她的臉。
呼吸……極其微弱!幾乎停滯!
沒有任何猶豫!雷烈瞬間松開按壓傷口的繃帶,一手迅速抬起林晚冰冷的下頜,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氣,猛地低下頭!
冰冷、帶著血腥和硝煙氣息的空氣,被他強行渡入林晚幾乎停止工作的肺中!
一次!兩次!有力的胸外按壓隨即跟上!動作標準、有力、帶著一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從死神手里奪回什么的瘋狂執念!他額上的汗水混著塵土和血污淌下,滴落在林晚毫無血色的臉上。
“晚姐!”陳默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猛地回頭,看著隊長那近乎瘋狂的心肺復蘇動作,看著林晚毫無反應的軀體,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他想幫忙,想按住傷口,卻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只能徒勞地看著,牙齒深深咬進下唇,滲出鮮血也渾然不覺。
引擎在嘶吼,子彈偶爾擦過車身發出尖銳的刮擦聲。車廂內,只有雷烈粗重到撕裂的喘息、按壓骨頭發出的沉悶聲響、以及那一次次人工呼吸時氣流擠過林晚喉嚨的細微嘶鳴。時間仿佛凝固在這條通往地獄邊緣的煤渣路上,每一秒都被拉長成永恒的煎熬。
……
黑暗。無邊無際,粘稠如墨的黑暗。
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如同沉入萬載寒冰的海底。
意識在虛無中漂浮,沒有邊界,沒有重量,只有永恒的寂靜和徹骨的寒冷。
我是誰?
碎片。尖銳的碎片刺破黑暗。
刺眼的白光。冰冷的金屬臺面緊貼著赤裸的背脊,寒意如同無數鋼針扎入皮膚。
金屬碰撞的清脆叮當聲。冰冷堅硬的物體箍住了手腕、腳踝,鎖死了任何一絲掙扎的可能。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心臟,扼住了呼吸!喉嚨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球在絕望地轉動,試圖看清周圍模糊晃動的白色光影……
“樣本狀態穩定……”
“注入劑量……開始記錄……”
陌生的、毫無感情起伏的男性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冰川深處傳來。
針尖刺破皮膚的銳痛!冰冷的、帶著某種詭異粘稠感的液體,如同活物般強行擠入血管!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隨之在體內猛然炸開!那感覺不是溫暖,是焚燒!是無數細小的、帶著鋸齒的蟲子順著血管啃噬奔騰!
“呃啊——!”她仿佛聽到了自己靈魂被撕裂的無聲尖叫!身體在冰冷的禁錮中瘋狂地痙攣、抽搐,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在抗拒著那入侵的異物!汗水和淚水瞬間浸透了頭發,模糊了視野……
痛苦!無法形容的、足以摧毀一切理智的痛苦!
那是……什么?
一只戴著無菌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手指修長穩定,指甲修剪得異常整潔。那只手拿著一塊冰冷的白色毛巾,靠近她因痛苦而扭曲、布滿汗水和淚水的臉,似乎想擦拭。
不要碰我!
滾開!
本能的反抗如同火山在意識深處爆發!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狂暴的排斥和憎恨驅動著她!
“呃——”一聲壓抑至極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咆哮猛地從她喉嚨深處擠出!她用盡了殘存的、被痛苦碾碎的全部意志,頭顱猛地向上揚起!狠狠地撞向那只靠近的手!
“嘭!”
沉悶的撞擊聲!
額頭傳來清晰的痛楚,但更多的是撞到某種堅硬骨骼的觸感!
“唔!”一聲壓抑的痛哼傳來,帶著一絲驚愕。
白色的光影劇烈晃動了一下。那只戴著無菌手套的手似乎縮了回去,上方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和金屬器皿碰撞的聲響……
“怎么回事?”
“樣本產生劇烈排異反應!精神攻擊性激增!超出預期!”
“鎮靜劑!加大劑量!壓制!”
……
白光、禁錮、冰冷的液體、焚燒靈魂的痛苦、額頭撞擊的悶響、混亂的腳步聲和驚怒的斥責……這些碎片瘋狂地旋轉、碰撞、炸開!每一片都帶著撕裂靈魂的痛楚!
然后,是更深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淤泥,重新吞噬了一切……
“……晚!林晚!看著我!”
一個聲音,強硬、嘶啞,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地燙穿了包裹意識的厚重泥沼!
“……呼吸!該死的!給我呼吸!”
急促的、帶著硝煙和血腥味的氣息,強行灌入冰冷的、幾乎凝固的肺部!
一股溫熱的力量,沉重地、持續地按壓在胸口。每一次按壓,都帶來一陣碎裂般的劇痛,卻又像生命的鼓點,強行將她從黑暗的深淵里向上拖拽!
肺部猛地一陣痙攣!冰冷的空氣如同無數冰針,狠狠扎了進去!
“咳!嗬——咳咳咳!”劇烈的嗆咳撕心裂肺般爆發出來!林晚的身體本能地弓起,如同離水的魚,猛烈地抽搐痙攣!停滯的肺部重新開始工作,貪婪又痛苦地攫取著氧氣,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起全身撕裂的劇痛!
意識如同被炸碎的玻璃,在猛烈的嗆咳和劇痛中,被強行拼湊回軀殼。眼前依舊是旋轉的重影和刺目的光斑,耳中是引擎狂暴的嘶吼、子彈呼嘯的余音、輪胎碾壓碎石的聲音,交織成一片混亂的轟鳴。
但那個近在咫尺的、布滿血絲和狂暴焦灼的雙眼,卻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刺破了所有的眩暈和迷亂。
雷烈!
他半跪著,雙臂依舊保持著心肺復蘇的姿勢,汗水如同溪流般從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淌下,滴落在她的臉上。他死死盯著她重新開始起伏的胸口和劇烈嗆咳的反應,那緊繃到極致的下頜線,仿佛終于松弛了一絲絲。
“晚姐!”陳默帶著哭腔的狂喜呼喊從前座傳來。
“呼……”雷烈緊繃的身體如同拉滿后被驟然釋放的弓弦,向后微微晃了一下,長長地、從靈魂深處吐出一口濁氣,那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氧氣袋!快!”
陳默立刻手忙腳亂地從座位底下扯出一個便攜式氧氣袋和面罩。
雷烈一把接過,動作依舊迅猛,卻多了幾分刻意的控制。他迅速檢查了一下氧氣袋的閥門,將面罩罩在林晚的口鼻上。
“慢點吸……慢點……”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沙啞和……不易察覺的后怕?他的手穩定地扶著氧氣面罩,粗糙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林晚冰涼汗濕的臉頰。
冰冷、純凈、帶著一絲橡膠味道的氧氣涌入火燒火燎的喉嚨和肺葉,緩解了那撕裂般的灼痛。林晚貪婪地、卻又無比艱難地小口呼吸著,每一次微弱的吸氣都伴隨著全身的劇痛。斷裂的左腿在顛簸中如同被無數燒紅的烙鐵反復碾壓,大腿根部被止血帶勒住的地方,麻木和尖銳的刺痛交替侵襲。眼前的重影慢慢聚焦,終于看清了雷烈近在咫尺的臉。
汗水、灰塵、凝固的血漬混雜在一起,在他臉上涂滿戰斗的印記。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里,血絲依舊猙獰,但之前那股幾乎要焚燒一切的狂暴風暴,似乎暫時被強行壓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以及……一種林晚無法解讀的、沉甸甸的東西,像浸透了水的鐵塊,壓在他的眼底。他的嘴唇干裂出一道血口。
“別睡……”他重復著,聲音低沉,卻仿佛用盡了力氣。目光在她臉上掃過,確認她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了一絲微弱的光,才轉向她那條被加壓繃帶纏繞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傷腿。他伸手,極其迅速地檢查了一下止血帶和繃帶,確認沒有因為剛才的劇變而松脫。指尖觸碰傷處邊緣腫脹的皮膚時,林晚身體猛地一顫。
“呃……”破碎的痛哼從氧氣面罩下溢出。
雷烈的手指瞬間停頓,隨即收回,動作快得如同沒有發生過。他不再觸碰傷腿,只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沉沉地鎖著她,如同猛獸守護著瀕死的幼崽。
劇烈的嗆咳終于漸漸平息,只剩下胸腔深處如同拉風箱般的、帶著雜音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冰冷的氧氣持續灌入肺葉,勉強壓制住那股焚燒般的灼熱感和窒息感。林晚的意識如同被摔碎又勉強粘合的瓷器,布滿裂痕,每一次顛簸都讓她感覺自己會再次徹底崩解。
雷烈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一只手穩穩扶住氧氣面罩,另一只手撐在劇烈搖晃的車廂地板上維持平衡。他的胸膛同樣在劇烈起伏,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沉重的、如同拉動破風箱般的聲音,那是體力嚴重透支的喘息。繃緊的作戰服清晰地勾勒出肌肉賁張的輪廓,汗水浸透了背心,緊貼在皮膚上。硝煙、血腥、塵土和他身上那種獨特的、帶著硝煙味的汗味,混合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霸道地充斥著林晚的鼻腔和虛弱混亂的意識。
車子依舊在瘋狂顛簸,如同暴風雨中失控的獨木舟。老槍的駕駛風格粗暴而精準,每一次急轉彎、每一次沖過溝坎,都讓車身發出痛苦的金屬呻吟。防彈玻璃上的裂紋網不斷擴大,如同瀕死的蛛網。
“雷隊!信號!后方有車追上來了!速度很快!不是廠里的破爛!”陳默一直緊盯著后方被裂紋扭曲的視野,突然低吼出聲,聲音帶著金屬般的硬度。他手中的短突擊步槍槍口,再次無聲地探出車窗縫隙,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毒蝎。
話音剛落!
“砰!”
一聲沉悶得如同重錘擂鼓的巨響!車身猛地一震!
伴隨著金屬撕裂般的刺耳噪音!右后方的輪胎爆了!
強大的慣性讓失控的越野車猛地向右側傾斜、甩尾!車廂內的人和物瞬間被巨力拋向左側!雷烈反應快到極致,在車身傾斜的瞬間,左手死死抓住車窗上方的把手,身體如同鋼樁般釘在原地,硬生生用身體擋住林晚,承受了巨大的沖擊!陳默也反應極快地用肩膀頂住前座椅背,穩住了身體。
“媽的!是狙擊槍!打輪胎!”老槍的怒吼帶著狂暴的殺氣,他雙手如同鐵鉗死死控制住幾乎失控的方向盤,腳下猛點剎車,同時強行穩住車身姿態!失控的越野車在泥濘中劃出一個巨大的半圓弧線,卷起漫天泥漿,終于帶著刺耳的摩擦聲,拖著爆裂的后輪,在巨大的慣性中停了下來!車輪下冒出刺鼻的橡膠燒焦氣味。
車子停下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車輪摩擦地面發出的滋滋聲,以及車廂內粗重急促的喘息。
透過布滿蛛網狀裂紋的后窗和側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后面兩道異常明亮的車燈,如同探照燈般穿透彌漫的煙塵和夜幕,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引擎的咆哮聲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兇悍!
“是改造過的追擊車!”陳默的聲音冰冷,迅速判斷,“火力不明!距離……七百米!還在加速!”
雷烈的眼神瞬間凍結,如同萬年寒冰。所有的疲憊被強行壓下,只剩下最純粹的、冰冷的殺意和決斷。他猛地松開扶著氧氣面罩的手,任由它暫時搭在林晚臉上,另一只手則閃電般拔出了腰間的備用強光手電,擰到最大功率!
“徐巍!坐標已發!我們被截停!目標重傷!急需支援!重復!急需支援!”他對著耳麥嘶吼,聲音斬釘截鐵,毫無回旋余地。同時,他一把扯開車廂內側壁板上的一個隱蔽蓋板,露出了里面焊接的鋼制框架!
昏暗的光線下,固定在框架上的東西閃爍著冰冷致命的金屬光澤——
一把沉重的反器材狙擊步槍!槍身黝黑,長長的槍管散發著凜冽的寒氣,旁邊整齊地碼放著幾枚粗長的、泛著黃銅色光芒的狙擊專用穿甲彈!
“陳默!壓制射擊!干擾視線!別讓他們下車!”
“明白!”陳默的回答簡潔有力,手中的短突擊步槍瞬間爆發出低沉連續的咆哮!噗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