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蝕的金屬支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次微小的震動都伴隨著墻體深處砂礫滾落的窸窣聲。林晚的身體死死抵在冰冷、布滿厚厚油污和灰塵的鐵架頂部邊緣,斷裂的左腿懸垂在架子側(cè)面冰冷的空氣中,每一次無意識的輕微晃動都牽扯起新一輪撕裂骨髓的劇痛。汗水模糊了視野,咸澀地刺痛眼睛,她只能憑借觸覺和意志,將沉重的扳手艱難地撬進那顆沉頭螺絲的邊緣縫隙里。
撬!
扳手的尖端卡進銹死縫隙的瞬間,巨大的阻力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林晚喉嚨里滾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所有的力量都壓在右臂上,全身的肌肉繃緊如拉到極限的弓弦,破碎的肩胛骨在無聲地吶喊。傷口繃裂,溫?zé)岬孽r血立刻順著臂彎流下,黏膩地沾濕了冰冷的扳手手柄。
“嘎——”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中刺耳地響起,扳手在她全力的撬動下猛地滑脫!沉重的工具帶著巨大的慣性向下墜去!
架子下方,一直神經(jīng)緊繃、雙手死死抱著架子豎梁的老劉,只覺得一陣冷風(fēng)砸向頭頂!他驚恐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連驚呼都卡在喉嚨里!
扳手沉重的黑影,正對著他的天靈蓋砸落!
死亡的陰影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
“咻!”
一道細微到幾乎被忽略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切入這片凝固的死亡空間!
“叮!”
金屬撞擊的清脆銳響,如同刀鋒劃破布帛!
即將砸到老劉頭頂?shù)陌馐置偷匾徽穑灰还删薮蟮膫?cè)向力道狠狠撞偏了軌跡!它幾乎是擦著老劉的頭皮飛過,“哐當(dāng)”一聲巨響,重重砸在旁邊的水泥地上,濺起幾點火星!
老劉嚇得魂飛魄散,發(fā)出一聲短促到變調(diào)的抽氣,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般癱軟下去,褲襠處瞬間再次濡濕了一片,腥臊的氣味彌漫開來。
林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心臟驟停!她猛地抬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通風(fēng)百葉窗的上方望去!
幾乎在同一秒!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她頭頂猛地炸開!整個醫(yī)療室的天花板仿佛都被狠狠撼動!巨大的沖擊波裹挾著鋼筋水泥斷裂的恐怖噪音,如同天罰般降臨!
刺眼的、不屬于醫(yī)療室慘白燈光的強烈白光,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通風(fēng)百葉窗正上方的天花板處傾瀉而下!堅硬的混凝土結(jié)構(gòu)如同紙糊般被暴力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碎裂的磚塊、扭曲斷裂的鋼筋、嗆人的粉塵如同瀑布般轟然砸落!
在這毀滅性的墜落物中,一道異常粗壯的黑色鋼索如同捕食的巨蟒,帶著一股冰冷的金屬腥風(fēng),以雷霆之勢破開煙塵,尖端帶著一個沉重的三角抓鉤,“哐啷”一聲巨響,精準無比地砸穿了百葉窗脆弱的金屬葉片,穩(wěn)穩(wěn)地卡在了窗框之上!整個百葉窗瞬間扭曲變形!
狂暴的氣流裹挾著外面冰冷、新鮮的空氣,混著濃重的硝煙粉塵味,瞬間灌滿了狹小的醫(yī)療室!
林晚只覺得頭頂?shù)目諝獗凰查g抽走又被猛烈灌入,巨大的聲波沖擊讓她耳膜刺痛,眼前一片混亂的閃光和墜落物激起的煙塵!她下意識地蜷縮身體,用尚能活動的右臂死死護住頭頸,斷裂的左腿在混亂中被飛濺的碎石擊中,又是一陣讓她眼前發(fā)黑的劇痛!
架子劇烈搖晃,發(fā)出瀕臨解體的哀鳴!老劉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捂著耳朵,發(fā)出無聲的尖叫,身體蜷縮成球,劇烈地篩糠般抖動。
煙塵彌漫,視野一片渾濁。
就在這混亂的中心,在那根垂落的、繃得筆直如同琴弦的黑色鋼索之上——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風(fēng)暴的黑色閃電,借著鋼索的拉力,從上方被炸開的巨大破洞中急速滑降而下!矯健、迅猛,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屬于戰(zhàn)場硝煙的凌厲殺氣!
人影下落的速度快得驚人,目標精準地指向被鋼索抓鉤撕開的百葉窗缺口!
林晚在嗆咳和劇痛中勉強抬頭,透過彌漫的粉塵,只看到一個模糊卻無比悍利的輪廓。來人戴著黑色的戰(zhàn)術(shù)頭盔和防塵面罩,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眼神冰冷、專注,沒有絲毫多余的情緒,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他穿著深色的緊身作戰(zhàn)服,外面套著黑色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勾勒出強悍精干的線條。
“咔噠!”
一聲輕微的金屬咬合聲清晰傳來。
人影在滑降至百葉窗缺口的瞬間,身體猛地一蕩,雙腳如同鋼釘般穩(wěn)穩(wěn)踩踏在扭曲變形的窗框邊緣。左手閃電般在戰(zhàn)術(shù)背心側(cè)袋一摸,抽出一把短柄液壓鉗,咔嚓一聲精準地剪斷了卡在窗框上的鋼索抓鉤!
沉重的抓鉤和鋼索失去固定,嘩啦一聲垂落下來,砸在墻邊,發(fā)出一聲悶響。
來人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下方的情形。他右手同時拔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手臂穩(wěn)定如磐石,槍口瞬間抬起,指向醫(yī)療室唯一的大門方向!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門外走廊的光線,隱約勾勒出幾個倉惶奔來的模糊人影輪廓——顯然是被剛才巨大的爆破聲驚動的守衛(wèi)!
噗!噗!噗!
幾聲低沉得如同拍打濕布的悶響幾乎連成一線!
槍口火光在煙塵中短暫地明滅。
門外走廊上,幾聲短促的悶哼和身體倒地的沉重聲響傳來,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那道身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槍口依舊警惕地指向前方,身體微微側(cè)傾,將自己大半遮擋在墻體之后,形成完美的射擊規(guī)避姿態(tài)。
冰冷、高效、致命!
直到這時,他才微微側(cè)過頭,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眸隔著彌漫的、尚未散盡的粉塵,猛地掃向架子頂端蜷縮著的林晚!
目光交匯的剎那,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那雙眼睛……冰冷之下燃燒著某種她無法立刻解讀的、近乎狂暴的焦灼!那不是陌生人的眼神!那種強行壓抑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急切……
一道極其嘶啞、仿佛被砂礫磨礪過無數(shù)次、卻又帶著絕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的低吼,猛地撕裂渾濁的空氣,砸向角落徹底嚇傻的老劉:
“你!墻角!趴下!手抱頭!敢動一下,腦袋開花!”
老劉被這如同地獄傳來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撲到遠離門口尸體的墻角,臉朝下死死貼在地上,雙手抱著后腦勺,身體抖得像狂風(fēng)中的落葉。
來人不再看老劉一眼,那雙銳利的眼睛瞬間回到了林晚身上。他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砰!
沉重的軍靴踏在鐵架最頂端的邊緣,整個本就搖搖欲墜的鐵架發(fā)出最后一聲刺耳的、令人絕望的呻吟!林晚甚至能感覺到腳下支撐物的劇烈位移和下陷!
來人動作快如鬼魅!在林晚因架子劇烈晃動而失衡、身體向側(cè)面滑落的瞬間,一只強有力的、帶著戰(zhàn)術(shù)手套的大手猛地探出,如同鐵鉗般精準地抓住了林晚右臂上方還算完好的衣物!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傳來,硬生生將她即將墜落的身體死死拉住!
同時,他的左腳猛地抬起,帶著千鈞之力,狠狠一腳踹在架子靠近墻角、與墻體連接的銹蝕支撐點上!
“哐當(dāng)!!咔嚓!”
刺耳的金鐵斷裂聲爆響!那個關(guān)鍵支撐點應(yīng)聲而碎!本就重心不穩(wěn)的鐵架發(fā)出一聲巨大的哀鳴,猛地向墻壁方向傾倒、坍塌!
煙塵轟然大作!
林晚只覺得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向墻壁!在架子徹底倒塌前的最后一瞬,她整個人被那只大手強行拽離了崩毀的平臺,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墻壁上!緊接著,一個同樣堅硬強悍的身體帶著硝煙和塵土的氣息,如同鋼鐵壁壘般,瞬間將她緊緊壓在了墻壁與他的身體之間!
轟隆隆——!!!
巨大的鐵架徹底傾覆、砸落在地面的巨響在身后爆發(fā)!激起的氣浪裹挾著濃重的灰塵撲打在他們身上。
林晚被擠在墻壁和來人堅實的胸膛之間,撞擊讓她眼前發(fā)黑,斷裂的腿骨劇痛幾乎讓她昏厥。濃重的硝煙味、汗味、還有一絲極其淡薄卻異常清晰的、屬于某種樹木的冷冽氣息混合著血腥氣,霸道地沖入她的鼻腔。
是他!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她混亂的意識!
來人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喘息或辨認的機會。他的動作快得驚人,一手依舊死死鉗著她的右臂,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向她那條扭曲變形的左腿膝蓋上方大腿處!
“呃——!”冰冷的戰(zhàn)術(shù)手套觸碰到傷腿附近的皮膚,林晚痛得渾身一顫,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
來人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力道強悍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精準控制感。他迅速在她大腿根部摸索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什么位置。
下一秒,林晚只覺得大腿根部外側(cè)傳來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肌肉勒斷的強力壓迫!劇痛瞬間蓋過了膝蓋的疼痛!
但他要做的,就是這個!
一條原本纏繞在他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帶有強力魔術(shù)貼的戰(zhàn)術(shù)止血帶,被他以快到讓人看不清的動作,死死地、精準地扎在了林晚左腿大腿近端的股動脈壓迫點上!止血帶瞬間收緊,深深陷入皮肉!
粗暴!直接!卻有效地強行扼住了腿部大動脈洶涌的血流!膝蓋處那不斷滲出的、威脅生命的失血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堅持住!”嘶啞低沉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耳廓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種強行壓抑的粗重喘息。“別睡!”命令簡短,卻像電流一樣刺入林晚瀕臨潰散的神經(jīng)。
來人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她蒼白如紙、布滿冷汗和血污的臉,以及她因劇痛而失焦渙散的瞳孔。他立刻用那只帶著手套的手,粗暴地拍打了兩下林晚冰涼的臉頰,力道不輕。
“林晚!看著我!”嘶吼聲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焦灼,強行穿透她的麻木。
臉頰的刺痛感和那熟悉又陌生的嘶吼,如同冰冷的針扎進林晚混亂的意識深處。她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聚焦,終于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雙眼——頭盔面罩下,那雙銳利如刀的眼中,此刻布滿了蛛網(wǎng)般猙獰的血絲,那里面翻涌著林晚從未見過的狂暴風(fēng)暴!是憤怒?是后怕?是幾乎要將他理智焚燒殆盡的狂怒?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卻又被鐵鏈死死鎖住咽喉的猛獸!
一種極致壓抑的、瀕臨爆發(fā)的瘋狂!
這眼神像烙鐵一樣燙在她的意識上。
來人——雷烈——確認她的意識被強行拉回了幾分,不再有絲毫耽擱。他一只手臂猛地穿過林晚的腋下,另一只手果斷地繞過她那條完好的右腿膝彎,雙臂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她整個人以一個穩(wěn)固的側(cè)抱姿勢猛地提起!
“唔!”身體驟然騰空帶來的失重感和傷處的劇痛,讓林晚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頭埋低!”雷烈的命令短促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他抱著林晚,身體如同一張繃緊的弓,猛地轉(zhuǎn)向那被液壓鉗剪斷抓鉤后留下的、扭曲變形的百葉窗缺口!
缺口外,夜風(fēng)呼嘯,冰冷刺骨。下方,是超過三層樓高的、黑洞洞的深淵!只有一根從上方破洞垂下的、繃緊的黑色備用繩索在狂風(fēng)中搖晃!
就在這時!
“呼啦——!”
醫(yī)療室那扇沉重的、布滿彈痕的鐵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猛地踹開!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幾個穿著深色工廠制服、手持砍刀和鐵棍的身影,帶著驚怒和恐懼的吼叫,出現(xiàn)在門口刺眼的白光之中!他們顯然是被連續(xù)的爆炸和槍聲驚動,不顧一切地沖了進來!
“在那!別讓他們跑了!”
“殺了他們!”
嘶吼聲和混亂的腳步聲瞬間充斥門口!
雷烈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在鐵門被踹開的剎那,他抱著林晚,如同撲向獵物的豹子,腳下猛地發(fā)力一蹬!
兩人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沖出了那個狹窄扭曲的百葉窗豁口!投身于外面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和呼嘯的狂風(fēng)之中!
驟然失重!
劇烈的下墜感瞬間攫住了林晚的心臟!凜冽的寒風(fēng)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刀子,瘋狂地切割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破碎的囚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劇痛的身體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無盡的墜落徹底撕碎!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雷烈抱著她的手臂爆發(fā)出千鈞之力!他空出的右手如同閃電般探出,在身體墜落的瞬間,精準無比地、死死地抓住了那根在狂風(fēng)中劇烈搖擺的黑色繩索!
“滋啦——!”
戰(zhàn)術(shù)手套與繩索高速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手臂扯斷的沖擊力猛地作用在雷烈的右臂上!下墜的勢頭被繩子瞬間繃直的巨大力量狠狠拽住!
兩人懸停在半空!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被狂風(fēng)拉扯!
“呃!”雷烈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手臂肌肉賁張,青筋暴起,承受著兩人全部的重量和巨大的下墜慣性!繩索在狂風(fēng)中發(fā)出嗚嗚的尖嘯,劇烈地晃蕩,每一次擺動都讓林晚斷裂的腿骨遭受著酷刑般的折磨!
下方黑洞洞的深淵張開巨口,冰冷的夜風(fēng)灌滿了林晚的鼻腔和口腔,窒息感與瀕死的恐懼交織!
“雷隊!下方三點鐘方向!接應(yīng)點!跳!”
一個年輕卻異常冷靜的聲音,帶著電流的呲呲雜音,猛地從雷烈頭盔一側(cè)的微型耳麥中炸響!是陳默!
雷烈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瞬間穿透黑暗,鎖定下方廠區(qū)深處某個被陰影籠罩的狹窄空地!一輛沒有開燈、如同蟄伏巨獸般的黑色越野車正靜靜地停在那里,引擎處于啟動狀態(tài),車尾門敞開著!
“抱緊!”雷烈的吼聲壓過狂風(fēng),嘶啞而決絕!
林晚幾乎耗盡最后的力氣,本能地用唯一能動的右臂死死環(huán)住了雷烈的脖頸!將頭埋在他散發(fā)著硝煙味和汗水的頸側(cè)!
雷烈不再有絲毫猶豫!他雙腿猛地蹬向身后冰冷粗糙的廠房外立面!借助反推力,抱著林晚,如同掙脫束縛的鷹隼,精準地朝著下方那輛越野車敞開的尾門方向,松開繩索,猛地躍下!
自由落體帶來的短暫失重感再次襲來!風(fēng)聲在耳邊凄厲地咆哮!
砰!砰!
兩聲沉悶的撞擊!兩人重重地摔落在越野車寬敞的后車廂內(nèi)!雷烈用自己的后背和身體作為緩沖,承受了絕大部分沖擊力,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悶哼!林晚則被他緊緊護在懷里,依舊被劇烈的震動震得眼前發(fā)黑,左腿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徹底將她淹沒!
“開車!!”雷烈?guī)缀跏呛鸪鰜淼拿睿?
“坐穩(wěn)了!”駕駛座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帶著一股老兵特有的粗糲。
引擎發(fā)出一聲狂暴的咆哮!巨大的推背感瞬間將林晚死死壓在柔軟的座椅靠背上!黑色越野車如同被驚醒的鋼鐵猛獸,輪胎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卷起一地塵土碎石,猛地向前沖出!
“攔住他們!!”廠房高處破碎的窗口和下方地面,響起守衛(wèi)們氣急敗壞的嘶吼,幾道混亂的手電光柱在黑暗中徒勞地晃動掃射。
噗!噗!噗!
幾聲低沉壓抑的槍聲幾乎是貼著越野車剛剛沖出的位置響起!子彈打在旁邊的水泥地上,濺起點點火星!
車尾方向,一道敏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竄出,正是剛才在高處負責(zé)火力掩護的陳默。他手中端著一把裝有消音器的短突擊步槍,槍口火光在黑暗中急促地明滅了兩下,精準地點倒了兩個試圖沖出廠房大門追堵的守衛(wèi)。他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在越野車加速的瞬間,一個迅捷的翻滾,利落地抓住了甩在車外的某個把手,身體借力一蕩,如同雜技演員般異常靈巧地翻身滾入了還在晃動的尾門車廂內(nèi)!
“嘭!”尾門被他順手帶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混亂、嘶吼和冰冷的夜風(fēng)!
車廂內(nèi)瞬間被引擎的轟鳴和粗重的喘息聲填滿。只有儀表盤微弱的熒光和窗外飛速倒退的黑暗。
“晚姐!你怎么樣?”陳默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急切,他迅速半跪到林晚身邊,頭盔已經(jīng)摘下,露出那張年輕卻因緊張而繃緊的臉,額頭上全是汗水。
林晚蜷縮在雷烈懷里,身體因為劇痛和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而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如同拉風(fēng)箱般的抽氣聲。
雷烈依舊保持著那個保護的姿勢,一只手緊緊攬著林晚,另一只手迅速檢查了一下她大腿上的止血帶,確認沒有松脫。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帶著硝煙的味道噴在林晚的頭頂。他扯下自己的戰(zhàn)術(shù)面罩和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此刻卻布滿汗水、塵土和緊繃到極致的臉,眼神銳利如刀,掃了一眼車廂內(nèi)另一個方向癱軟在角落、面色慘白如同死人的老劉——他是被陳默順手塞進車里的——確認沒有威脅后,立刻按下耳麥:
“徐巍!報告情況!目標已接出!”他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鐵血氣息。
耳麥里立刻傳來清晰的匯報,伴隨著隱約的激烈槍聲:“雷隊!B組正在清理目標出口!守衛(wèi)比預(yù)估多一倍!正在壓制!一分鐘!最多一分鐘給你們清出通道!A組外圍監(jiān)控節(jié)點已癱瘓,但有物理備用線路正在啟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收到!按計劃執(zhí)行!不留尾巴!”
“明白!”
雷烈果斷切斷了通訊。冰冷銳利的目光轉(zhuǎn)向駕駛室:“老槍!沖出去!撞開那道門!”
“早就他媽等著了!”被稱作“老槍”的駕駛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久違的狠厲和狂熱,猛地將油門一腳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