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引擎低沉的轟鳴如同垂死野獸不甘的喘息,爆裂的輪胎摩擦著泥濘地面,發出滋滋的哀鳴。濃重的焦糊味和硝煙味死死壓在每個人的胸口。車廂內,只有粗重到撕裂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壓縮著所剩無幾的氧氣。
雷烈的左手依舊死死抓著車窗上方的把手,手背上青筋虬結如鐵鑄,方才強行穩住身體抵御甩尾沖擊的巨大力量仿佛還殘留在每一塊緊繃的肌肉纖維里。汗水沿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毫無知覺的林晚蒼白的額角,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他沒有動,甚至沒有去扶滑落到一旁的氧氣面罩,凌厲的目光如同穿透布滿蛛網裂紋的后窗和彌漫的煙塵,死死鎖住那兩道如同地獄惡獸瞳孔般急速逼近的車燈。
七百米!引擎的咆哮兇悍地撕裂夜幕,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
“陳默!”雷烈的吼聲炸響,瞬間打破了這短暫的窒息死寂,“壓制!別讓他們下車形成交叉火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滾出的冰渣,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命令。
“明白!”陳默的回答如同子彈射出槍膛般干脆。他身體猛地向副駕駛車窗一側壓低蜷縮,幾乎將自己嵌入座椅和車門的夾角,最大限度地減少暴露面積。那把裝有消音器的短突擊步槍槍口瞬間探出降低的車窗縫隙。下一秒,低沉而急促的“噗噗噗噗”聲撕裂了空氣!槍口焰在昏暗中急促明滅,如同毒蛇狂舞的信子!子彈帶著致命的哨音,潑水般射向后方追擊車輛的前擋風玻璃區域!
叮!叮當!噗!
密集的撞擊聲和玻璃碎裂的脆響在七百米的距離上隱約傳來。兩盞刺目的車燈光束頓時劇烈地晃動、閃爍起來,如同被打蒙的巨獸胡亂地眨著眼。短突擊步槍的有效射程和威力無法在這么遠的距離上直接擊穿加固過的擋風玻璃,但高速飛行的子彈撞擊產生的巨大動能和濺射的玻璃碎片,足以對車內乘員形成致命的視覺干擾和心理壓迫!
“老槍!熄火!關燈!檢查備胎!”雷烈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如同精密的儀器下達著冰冷的指令。他自己則如同蓄滿力量的獵豹,猛地松開左手,身體向后一旋!
“咣當!”車廂內側壁板的隱蔽蓋板被他粗暴地掀開撞在壁上!焊接在內部鋼架上的武器顯露出來——冰冷的金屬光澤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能凍結空氣!
一把沉重的 M107A1反器材狙擊步槍!黝黑的槍身散發著凜冽的死亡氣息,長長的槍管如同指向地獄的標槍!旁邊,三枚粗長的.50 BMG狙擊專用穿甲彈,黃銅色的彈殼在陰影中閃著幽暗的光。
雷烈眼中所有的疲憊、焦慮、甚至人性化的波動瞬間消失,只剩下純粹的、凝固的寒冰,銳利得能將空氣切割。他單手抓住沉重的槍身,如同抓起一根輕巧的木棍,另一只手精準地抄起一枚冰冷的穿甲彈!咔噠!一聲清脆悅耳卻又令人膽寒的金屬咬合聲,子彈瞬間嵌入冰冷的彈膛!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沒有一絲猶豫,如同演練過千百遍的殺戮本能!
他強壯的上半身猛地探出越野車破碎的后車窗!冰冷的鋼鐵窗框邊緣瞬間壓進他肩臂厚實的肌肉,碎石和殘留的玻璃茬刮擦著戰術背心粗糙的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將沉重的槍身架在扭曲變形的窗框上充當依托,臉頰緊緊貼住同樣冰冷粗糙的槍托!右眼瞬間抵住高倍光學瞄準鏡!
冰冷的十字分割線,瞬間套住了七百米外那輛如同瘋牛般沖刺的頭車!
瞄準鏡中的世界劇烈地搖晃著。子彈撞擊車體爆開的火星,引擎蓋縫隙里噴出的熱氣扭曲空氣,輪胎卷起的漫天泥漿煙塵……還有目標車輛在陳默壓制射擊下驚慌失措的規避動作帶來的劇烈擺動!
“風向…西南…微風…”雷烈低聲自語,聲音低沉得如同耳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穩定。他的呼吸在瞬間變得極其悠長、深沉,所有的感官意識都凝聚在右眼與瞄準鏡之間那條無形的直線上。瞄準鏡的十字線,如同擁有生命,在劇烈的晃動中,死死咬住對方前擋風玻璃之后,那個模糊但致命的駕駛位輪廓!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引擎的咆哮、子彈的呼嘯、自己沉重的心跳、甚至車廂深處林晚那微弱到近乎斷絕的呼吸……所有的聲音都詭異地退潮、遠去。世界只剩下瞄準鏡里那個跳動的、充滿惡意的光點,以及指尖感受到的、冰冷的扳機弧度和阻力。
他需要一個絕對的窗口!一個對方因為規避動作或陳默的壓制,出現哪怕半秒鐘遲滯的窗口!
“噗噗噗噗!”陳默的槍聲依舊在持續,彈殼叮叮當當落在副駕駛腳墊上,槍管已經開始散發出灼熱的焦味。他咬著牙,手臂被后坐力震得發麻,視野被槍口焰晃得發花,卻不敢有絲毫停頓。壓制!必須壓制住!
七百米外,頭車的駕駛員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精準點射和不斷在眼前炸開的玻璃碎片攪得心煩意亂,猛地一打方向盤,車身劇烈甩動,試圖規避這惱人的騷擾!
就是現在!
在對方車身因為急轉出現短暫側傾、速度稍滯的萬分之一秒!
雷烈右手食指,如同緩慢壓下千斤閘門,穩定、均勻、無可阻擋地,扣了下去!
“轟——!!!”
一聲如同霹靂在耳邊炸開的狂暴巨響!
整個越野車殘破的車身都猛地向后一震!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破碎的后車窗上殘留的玻璃碎片簌簌掉落!一股灼熱的氣浪夾雜著火藥味猛地從槍口噴出,席卷了車廂后部!
雷烈的肩膀承受了所有狂暴的后坐力,厚實的肌肉瞬間繃緊到極限,骨頭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他架槍的手臂如同焊接在鋼鐵窗框上,紋絲未動!臉頰緊貼的槍托傳來劇烈的灼熱感!
瞄準鏡里,時間仿佛定格。
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致命流光,撕裂了七百米的黑暗,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精準地貫穿了那輛瘋狂追擊的頭車!
預想中玻璃瞬間炸成齏粉的景象沒有出現。
那枚經過特殊硬化處理的.50 BMG穿甲彈,如同燒紅的鋼針穿透薄冰,在對方前擋風玻璃上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邊緣極其規整的圓形穿孔!彈頭幾乎沒有衰減,帶著剩余的恐怖動能,狠狠貫入駕駛位!
噗嗤!
沉悶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穿透血肉和骨骼的聲響,仿佛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清晰聽到!
瞄準鏡清晰的視野中,那個駕駛員的頭顱猛地向后一仰!一大蓬濃稠的、在車燈光線下呈現暗紅色的液體混合著白色的碎塊,如同炸開的煙花般,猛烈地噴灑在駕駛座后方的車頂內飾上!整個上半身被巨大的沖擊力帶得狠狠撞在椅背上,又軟軟地癱倒下去!失去了操控的車輛瞬間如同脫韁的野馬,方向盤失控,帶著尖銳的摩擦聲猛地沖向路邊的排水溝壑!
“轟隆!”
一聲沉悶巨響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車子翻滾著栽了下去,車燈如同瀕死的眼睛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引擎蓋里騰起一股濃密的黑煙!
“漂亮!”陳默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因為激動和脫力而微微變形。他立刻調轉槍口,密集的點射如同狂風暴雨般潑向第二輛明顯被這恐怖一幕震懾住、速度瞬間遲滯的追擊車!噗噗噗噗!子彈打在對方引擎蓋上,濺起密集的火星!
車廂內,雷烈如同雕塑般保持著射擊姿勢,肩膀的劇痛和槍管灼人的溫度才遲鈍地傳遞到大腦。他迅速拉動狙擊步槍沉重的槍栓,滾燙的黃銅彈殼伴隨著一縷青煙拋出,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看都沒看那翻滾墜毀的目標,冰冷的十字線沒有絲毫停頓,瞬間鎖定第二輛車的駕駛位!
就在這時!
“嗡——嗚——”
一陣低沉、穿透力極強的螺旋槳轟鳴聲,如同滾雷般由遠及近,粗暴地撕碎了戰場上空凝滯的空氣!聲音來自側前方的低空,并且正在高速接近!
雷烈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雷隊!是鷹巢!直升機!徐隊他們來了!”陳默狂喜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他猛地抬頭望向側前方的夜空!巨大的希望如同強心針注入他瀕臨透支的身體!
雷烈緊繃如巖石的臉部線條,沒有任何放松。瞄準鏡中,第二輛追擊車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空中威脅驚住了,車身出現了明顯的猶豫和搖擺!但僅僅是一瞬間,對方駕駛員似乎收到了死命令,引擎再次爆發出瘋狂的嘶吼,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如同最后的困獸,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再次加速沖來!副駕駛的車窗猛地降下,一支突擊步槍的槍管探了出來!
“找死!”雷烈眼中厲芒爆閃!食指沒有任何猶豫,再次壓下!
“轟——!!!”
狂暴的咆哮再次撕裂黑夜!沉重的反器材狙擊步槍噴吐出致命的烈焰!
這一次,瞄準鏡中的畫面更加清晰!穿甲彈帶著無匹的動能,狠狠地撞擊在對方副駕駛一側的車門B柱(前后車門之間的支柱)位置!加固過的鋼板如同紙糊般被撕裂、扭曲!一個碗口大的猙獰破洞瞬間出現!子彈穿透車門內襯,帶著無數金屬碎片和人體組織形成的扇形殺傷風暴,在狹窄的車廂內瘋狂肆虐!
噗嗤!噗噗噗!
沉悶的肉體撕裂聲和短促的慘叫被引擎轟鳴掩蓋!
副駕駛位置探出的槍管連同握著它的半條手臂,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瞬間攪碎!那個位置的人影猛地向后倒去,半個身體幾乎消失在視野中!飛濺的血漿瞬間染紅了碎裂的車窗!
駕駛員雖然沒有被直接命中,但那近在咫尺的死亡風暴和同伴瞬間的慘狀,徹底摧毀了他的意志!他發出恐懼到極致的嚎叫,本能地猛踩剎車,同時瘋狂地扭轉方向盤!
失控的車輛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在泥濘的地面上瘋狂旋轉打滑,卷起漫天泥漿!車身如同喝醉酒的陀螺,在原地劇烈地旋轉、甩尾,最終“哐當”一聲巨響,狠狠地側撞在路邊一棵粗壯的樹干上!引擎蓋瞬間變形翹起,白茫茫的水蒸氣如同濃霧般噴涌而出!車內的燈光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威脅解除!
“呼……”雷烈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于松開一絲縫隙。巨大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手臂和肩膀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迅速收槍,沉重的步槍在他手中仿佛重了幾分。他沒有絲毫停頓,立刻轉身撲向后車廂中央!
林晚的情況更加惡化了!
剛才兩次恐怖的反器材狙擊槍近距離發射產生的巨大聲波沖擊和劇烈震動,對她瀕臨崩潰的生命系統無疑是雪上加霜!本就微弱的呼吸變得幾乎沒有起伏,之前被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強行激發出的一絲潮紅徹底褪去,只剩下令人心寒的死灰色!嘴唇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氧氣面罩歪在一旁,冰冷的氧氣徒勞地噴吐著。頸側的動脈搏動微弱得如同游絲,幾乎無法感知!
“林晚!”雷烈的心猛地沉入深淵!他一把扯開林晚破碎的囚服前襟,露出同樣慘白冰冷的胸膛。粗糙的手指再次探向頸動脈,指尖傳來的微弱搏動時斷時續,冰冷得嚇人!
“晚姐!”陳默也顧不得警戒后方了,驚恐萬分地轉身爬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幫忙固定林晚。
“按住傷口!別動她!”雷烈嘶吼著,聲音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猛地從戰術背心急救包隔層里再次抽出一支腎上腺素注射器!透明的液體在微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撕開包裝,針頭對著林晚的心臟上方位置——胸骨左緣第四肋間,狠狠地垂直刺了下去!動作迅疾、精準、帶著決絕的瘋狂!
“呃……”昏迷中的林晚身體猛地一彈!如同被高壓電流再次擊中!青紫色的嘴唇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胸腔深處傳來細微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抽氣聲。
雷烈拔出針管,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雙手交疊,再次重重地按壓在林晚冰冷單薄的胸膛上!標準的胸外按壓!力量沉重得仿佛要將她的肋骨壓斷!每一次下壓都伴隨著骨骼發出的輕微摩擦聲!
“呼吸!林晚!呼吸!”他低吼著,汗水如同暴雨般從額角、鬢角滾落,滴在林晚毫無血色的臉上和脖頸。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慘白的面容,里面翻涌著風暴般的焦慮、恐懼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執拗!
“噗……咳咳……”微弱的嗆咳聲終于從林晚喉嚨深處擠出,細若蚊蚋,卻如同天籟!她青紫色的眼皮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一縷微弱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艱難地從唇間逸出。
有效!但遠遠不夠!她的生命之火依舊在狂風中劇烈搖曳,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頭頂上方,巨大的轟鳴聲如同雷霆般壓下!強烈的氣流卷起地面的泥漿和枯枝敗葉,狂暴地抽打著越野車殘破的車身。強光撕裂了濃重的夜幕!
一架深灰色涂裝、沒有任何標識的改裝中型直升機如同鋼鐵巨鷹,懸停在越野車斜上方不到二十米的低空!機艙側門早已滑開,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如同審判之劍,將這片遍布彈痕、泥濘和死亡氣息的區域照得亮如白晝!一個人影探出半個身體,穿著同樣的戰術裝束,正是徐巍!他一手抓著機艙內的固定索,一手拿著擴音器,焦急的吼聲在螺旋槳震耳欲聾的轟鳴中依舊清晰可辨:
“雷烈!位置!快!繩梯下來!”
“陳默!幫老槍!拆備胎!換胎!”雷烈頭也不抬地嘶吼,雙手依舊沒有離開林晚的胸口,持續進行著有力的按壓,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直升機無法在遍布溝壑和障礙物的煤渣路上降落,懸停是極限!必須盡快換好至少一個輪胎,讓越野車能動起來,才能靠近繩梯!
“老劉!醒醒!媽的!”陳默一把揪起車廂角落昏迷不醒、褲襠濕透的老劉,狠狠兩巴掌抽在他肥膩的臉上,“起來干活!想死嗎?!”劇痛和恐懼讓老劉猛地睜開渾濁的眼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陳默根本不管他,粗暴地將他拖到后車廂門邊,“抓住門!別掉下去!”他自己則像敏捷的獵豹,跳下車,撲向車尾爆掉的輪胎位置。
老槍已經打開了后備箱,動作麻利地卸下巨大的全尺寸備胎。泥濘的地面讓他行動困難,但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異常穩定,迅速操作著千斤頂和拆卸工具,叮當作響。
頭頂的直升機如同暴躁的雷神,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長長的繩梯在強光中搖擺著垂落下來,末端距離地面還有三四米高。
“快點!他們可能有增援!”徐巍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和轟鳴聲傳來,帶著急切的催促。探照燈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雷烈停止了按壓,林晚的呼吸雖然微弱得可怕,但總算重新延續上了。他飛快地再次檢查她的頸動脈和瞳孔反應,情況依舊危殆,每一秒都在流逝!他一把扯過滑落的氧氣面罩重新固定好,又從急救包里抽出最后一大卷無菌繃帶,動作快如閃電,撕開包裝,將林晚那條扭曲斷裂、加壓繃帶早已被血浸透的左腿膝蓋和上方傷口再次死死纏繞、加固!動作近乎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至少要撐到上飛機!
“雷隊!備胎裝好了!快!”陳默和老槍合力,在狂風中用驚人的速度完成了換胎。沉重的越野車車身微微一沉,重新找回了支撐點。老槍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和汗水,大吼著跳上駕駛座,猛地發動引擎!
“坐穩!”老槍狂吼一聲,猛打方向,油門直接踩到了底!傷痕累累的越野車咆哮著,拖著還在滋滋作響的爆胎,如同醉漢般在泥濘中甩尾、沖刺,跌跌撞撞地沖向懸停在側前方低空的直升機下方!
劇烈的顛簸瘋狂蹂躪著車廂內的一切!雷烈用整個身體護住林晚,承受著巨大的沖擊力。陳默死死抓住車門框,槍口依舊警惕地指向后方黑暗。老劉死死抱著車廂門把手,發出不成調的哭嚎。
越野車終于以一個甩尾的姿勢,堪堪停在劇烈搖擺的繩梯下方!
“陳默!帶老劉!上!”雷烈的聲音如同炸雷!他看都沒看上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晚身上。他猛地解開自己戰術背心最前面的兩道卡扣,露出里面同樣被汗水浸透的作戰服內襯。緊接著,他動作迅捷地將一條備用的高強度傘兵繩繞過自己胸前和背后,穿過肩膀,快速打了一個牢靠的背負式繩結!
“雷隊!”陳默明白了他的意圖,眼神一凜。
“少廢話!快!”雷烈嘶吼著,同時雙臂穿過林晚的腋下和膝彎,以一種極其穩定卻盡可能減少傷處震動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將她冰冷破碎的身軀抱了起來。她的頭無力地垂靠在他的肩窩,氧氣面罩下破碎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陳默不再猶豫,一把抓住還在哭嚎的老劉的后脖領子,如同拖拽死狗,粗暴地將他拽向車門口搖晃的繩梯。“抓住!爬!”陳默怒吼著,幾乎是頂著老劉的屁股把他往上推。老劉驚恐地尖叫著,雙手死死抓住冰冷晃動的繩梯橫檔,笨拙地向上攀爬。
雷烈緊隨其后。他抱著林晚,無法用手攀登。他背對著繩梯,猛地向后一躍!強壯的后背精準地撞在冰冷的繩梯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悶哼一聲,但他利用后背的摩擦和背負的繩索承重,瞬間穩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