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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紋路低語

掌心緊攥的書簽,像一塊從寒潭深處撈起的玄冰,源源不斷地散發(fā)著刺骨的冷意。那冷意透過皮膚,沿著手臂的脈絡(luò)向上蔓延,試圖凍結(jié)我的血液,卻奇異地與我后背肩胛骨下方那個搏動著的“蛇心”形成一種詭異的對峙。印記中心的搏動感,清晰、緩慢、沉重,如同一個沉睡巨獸被喚醒的脈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牽扯著整片背脊的肌肉,帶來一陣陣酸麻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這不是幻覺。鏡子里,那墨綠色的蛇形印記邊緣,顏色比昨天更深邃,如同沉淀了千年的毒液。印記中心,那一點象征蛇眼的暗紅色,正隨著搏動,散發(fā)出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真實的、如同燒紅鐵塊在冷卻邊緣的暗紅色微光。它在呼吸。它在生長。它在我的血肉里,冰冷地活著。

“歸巢”……開始了。這個認(rèn)知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我的神經(jīng)。時間不再是奢侈品,而是懸在頭頂、不斷滴落毒液的沙漏。

我的目光死死鎖在掌心的書簽上。暗沉如墨的金屬基底...還有那個模糊的“跪捧人形”符號——那個讓我聯(lián)想到“守墓人”的存在。這是我唯一的線索,唯一的希望...它必須指引我找到那個可能存在的“守墓人”!否則...

解讀書簽!立刻!它必須指引我找到“守墓人”!否則,我將在“歸巢”的終點,成為冰冷的祭品。

電腦就在書桌上,連接著靜園內(nèi)部高速但絕對被監(jiān)控的網(wǎng)絡(luò)。風(fēng)險?我知道。父母和陳伯隨時可能發(fā)現(xiàn)事務(wù)室被闖入、書簽失竊。監(jiān)控軟件可能記錄下我的每一次點擊。但此刻,后背那冰冷搏動的“蛇心”帶來的巨大壓迫感,壓倒了對暴露的恐懼。坐以待斃是死,冒險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指尖的顫抖,將書簽小心翼翼地放在電腦旁一個光線充足的位置。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光映亮了我毫無血色的臉。我沒有直接搜索“守墓人”或“歸巢印記”這些敏感詞,那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我的目標(biāo)是書簽上那些扭曲、邪異的暗紅紋路。

它們像糾纏的血管,又像某種失落的文字,更像一幅被惡意扭曲的地圖輪廓。我用手機的高清攝像頭,從不同角度拍攝了幾張書簽紋路的特寫照片。然后,點開了一個全球性的、極其冷門、專門研究古代神秘符號和失傳文明的加密論壇——“幽影回廊”。

這里魚龍混雜,充斥著騙子、瘋子,但也隱藏著真正的博學(xué)者和邊緣研究者。匿名性是它的最大屏障。我用一個早已廢棄的、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郵箱注冊了一個新賬號,ID就叫“迷途者”。

我將書簽紋路的照片上傳,沒有配任何文字說明,只設(shè)置了一個簡單的提問帖標(biāo)題:【求識此紋,必有重謝(線索交換)】。

帖子發(fā)出,如同將一枚石子投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潭水。我死死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后背印記的搏動感似乎隨著我的緊張而加劇,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心臟,帶來一陣憋悶的窒息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回復(fù)區(qū)空空如也。論壇的冷清和未知的等待,像無形的重物壓在我的胸口。

就在我?guī)缀跻唤^望和后背的冰冷搏動吞噬時——

“叮!”

一聲極其輕微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一個回復(fù)跳了出來!發(fā)帖人ID:守墓人_1911。

頭像是一片純粹的漆黑。注冊時間顯示是七年前,但發(fā)帖記錄……為零!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潛水幽靈!

回復(fù)內(nèi)容極其簡短,只有一行冰冷的字符,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眼前的迷霧:

紋路指向‘蛇窟之眼’,非圖,乃契。血引共鳴,啟于‘歸墟之器’。

蛇窟之眼!歸墟之器!

血引共鳴?!

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我反復(fù)咀嚼著這短短一行字蘊含的恐怖信息量。

“蛇窟之眼”:這很可能就是“守墓人”的所在地,或者是一個關(guān)鍵地點!名字帶著強烈的指向性——蛇,窟,眼!與我身上的印記和家族族徽完美契合!

“非圖,乃契”:書簽上的紋路不是地圖,而是某種……契約?!古老契約的片段?力量的符文?這解釋了它的邪異感!它本身就承載著某種力量或約束!

“血引共鳴”:需要我的血?與什么共鳴?書簽?還是那個所謂的“歸墟之器”?

“啟于‘歸墟之器’”:啟動契約或找到蛇窟之眼的關(guān)鍵,在于一件名為“歸墟之器”的物品!什么是歸墟之器?它在哪里?

巨大的信息沖擊讓我頭暈?zāi)垦#畹暮怆S之而來。這個“守墓人_1911”……他知道紋路的本質(zhì)!他知道需要“血引”!他甚至知道“歸墟之器”!他絕對就是我要找的人!但他為什么如此直接地告訴我?他的目的是什么?幫我?還是……利用我完成某種儀式?

就在我心神劇震,試圖在對話框中輸入追問時——

“滋啦……滋啦……”

電腦屏幕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刺眼的白光如同失控的閃電,瘋狂地在屏幕上竄動、撕裂!整個房間的燈光也隨之明滅不定,發(fā)出電流過載般的哀鳴!

“砰!砰!砰!”

書桌上,臺燈燈泡、筆筒里的一支玻璃鋼筆、甚至一個陶瓷杯墊,接二連三地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碎片四濺!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捏碎!

同時,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腐土混合鐵銹的腥氣,瞬間在密閉的臥室內(nèi)彌漫開來!溫度驟降,窗玻璃上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它”來了!因為我接觸了“守墓人”!因為我試圖解讀書簽的契約!

“嘶……嘶……”

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得如同貼在我耳膜上響起的嘶鳴聲,直接在我腦海中炸開!那不是外界的聲音!是……精神層面的低語!冰冷、滑膩、充滿了非人的惡意和貪婪!

“祭……品……”

“血……契……”

“歸……巢……”

破碎的詞語,夾雜著令人瘋狂的嘶嘶聲,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意識!后背的印記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劇痛!中心那顆冰冷的“蛇心”搏動得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那精神嘶鳴的沖擊,仿佛要撕裂我的靈魂!

“呃啊!”我痛苦地抱住頭,蜷縮在椅子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試圖用肉體的疼痛來對抗精神的侵蝕。電腦屏幕在瘋狂的閃爍后,猛地一黑,徹底熄滅了。房間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那無處不在的、粘稠的黑暗與冰冷。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伴隨著陳伯那永遠(yuǎn)聽不出情緒、此刻卻帶著一絲緊繃的聲音:“小姐?您房間里是什么聲音?您還好嗎?”

陳伯!他來了!就在門外!

巨大的驚恐瞬間壓倒了精神侵蝕的痛苦。我猛地?fù)涞阶肋叄置δ_亂地將那枚冰冷的書簽塞進運動服內(nèi)側(cè)一個帶拉鏈的暗袋里,緊緊貼著心口。冰冷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然后抓起一塊毛巾,胡亂擦掉濺在手上和書桌上的玻璃碎片和墨水污漬。

“沒……沒事!”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不小心……打翻了東西!杯子……摔碎了!”

門外沉默了幾秒。那沉默比任何質(zhì)問都更讓人窒息。我?guī)缀跄芟胂箨惒驹陂T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穿透厚重的門板,“看”著我此刻的狼狽和謊言。

“小姐請注意安全。”陳伯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穩(wěn)無波,“需要我進來收拾嗎?”

“不!不用!”我?guī)缀跏羌饨兄芙^,“我自己能處理!我……我想休息了!”

“……好的。”門外傳來陳伯轉(zhuǎn)身離開的、沉穩(wěn)卻如同喪鐘般的腳步聲。

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我虛脫般滑坐在地,后背緊靠著冰冷的書桌腿。冷汗浸透了內(nèi)衣,緊貼在皮膚上,冰涼粘膩。后背的印記在陳伯離開后,那狂暴的搏動和精神嘶鳴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ィ粝乱环N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更深的冰冷。但“蛇心”的跳動依舊清晰可感,如同一個倒計時的鐘擺。

“蛇窟之眼”……“歸墟之器”……“血引共鳴”……

“守墓人”的線索如同劇毒的蜜糖。我得到了方向,卻也驚醒了更恐怖的黑暗。陳伯的懷疑如同實質(zhì)的枷鎖。而父母……他們隨時可能回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房門的方向,但意識的深處,卻清晰地浮現(xiàn)出父親書房里,那個隱藏在書架后的、通往地獄的入口。

“歸墟之器”……那件啟動契約的關(guān)鍵物品……它會在哪里?

父親在深夜書房里,手中端詳?shù)哪羌|西——那個造型詭異、眼神空洞的青銅鳥尊!它被鄭重地擺放在密室深處的石臺上!父親說“它醒了”時,看的也是那個方向!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纏繞住我的心臟,帶著劇毒的尖刺。

那個青銅鳥尊……會不會就是……“歸墟之器”?!

只有它!它就在這棟房子里!就在那個最危險、但也可能藏著最終答案的地方!

重返密室!在父母回來之前!找到那個青銅鳥尊!用我的血……嘗試“共鳴”?!

這個念頭帶來的恐懼,幾乎讓我瞬間窒息。但后背印記那冰冷、持續(xù)的搏動感,如同無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著我。

沒有選擇了。要么在“歸巢”中成為冰冷的祭品,要么……現(xiàn)在就踏入地獄的中心,搏取那一線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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