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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秘室蛇瞳

父親那句淬著冰的“血債血償”和書房角落那團蠕動的陰影,像兩條冰冷的毒蛇,整夜盤踞在我的腦海里,撕咬著我的神經。后背上,玉蛇印記的位置持續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小的冰針在血肉深處攪動,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它,帶來更深的寒意和驚悸。恐懼不再是情緒,它成了流淌在血管里的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絕望的霜氣。

父母……他們不再是父母。他們是劊子手,是把我推向深淵的推手。而那個冰冷的存在——“它”——如同跗骨之蛆,不僅盤踞在密室里,甚至已經滲透到了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潛伏在陰影中,冷冷地注視著它的“祭品”。

書房驚魂后,我逃回房間,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渾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父親最后那句“血債血償”如同魔咒,在我耳邊反復回響。我是祭品!是他們要用來償還血債的犧牲品!他口中的“歸巢印記”像一道烙印,燙在我的靈魂上。

怎么辦?坐以待斃嗎?不!絕望如同巨石壓在胸口,但求生的本能更加強烈地在體內嘶吼。父親在書房里提到了“歸巢印記”,這證明印記是有名字、有含義的!林家一定還有關于它的記載!否則父親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母親在客廳試圖觸碰印記的舉動,也證明他們對此并非一無所知!

記載……線索……這兩個詞像黑暗中唯一閃爍的微光,微弱卻執拗。

哪里?我的大腦在極度的恐懼和壓力下飛速運轉,過濾著二十年在這個巨大而冰冷的“靜園”里生活的每一個碎片記憶。父親的書房?不,那里是禁地中的禁地,我剛從那里驚魂逃離,父親很可能還在那里或加強了戒備,更別提那個隱藏在書架后的恐怖深淵。父母的臥室?更不可能,無異于自投羅網。

陳伯!一個身影猛地跳入腦海。這個在這個家里服務了數十年、比父母陪伴我更久、知曉一切秘密、眼神深不可測的管家!他的房間!或者說,他管理整個宅邸運轉核心的地方——那個位于一樓西北角、緊挨著儲藏室、永遠整潔到刻板、被稱為“管家房兼事務室”的小房間!那里存放著靜園所有的鑰匙備份、維修記錄、幾十年甚至更久遠的陳年賬目……甚至,家族的一些基礎檔案?記憶深處一個模糊的片段被恐懼的火焰點燃:大概七八歲的時候,我在玩捉迷藏時無意中闖進去過。那房間有種特別的、混合著舊紙張、皮革保養油和一種冷冽松木香的味道。我好奇地仰頭看著書架高處幾本封面古樸厚重、顏色暗沉的冊子,它們看起來和周圍那些嶄新的賬本格格不入。當時陳伯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門口,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極其嚴厲、近乎驚恐的神色,二話不說就把我拎了出來,從那以后,那個房間對我來說就成了另一個小小的禁地。

對!就是那里!電光火石間,這個念頭變得無比清晰。如果林家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記錄,除了父親嚴防死守的書房密室,陳伯這個掌控著整個宅邸日常命脈、如同影子般無處不在的“事務室”,是最有可能存放副本或邊緣記錄的地方!那些陳舊的冊子……會不會就是關鍵?陳伯昨晚最后離開客廳的方向,似乎也是朝宅邸下方,事務室就在那個方向。他會不會就是在處理與“印記”或“歸巢”相關的事情?即使不是,事務室本身,也必定藏著能拼湊出真相的碎片!

這個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雖然渺茫且風險巨大——擅闖陳伯的事務室,一旦被發現后果不堪設想——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相對“安全”的突破口!我必須去!趁現在天剛蒙蒙亮,宅邸里的人都還在沉睡,后背印記的刺痛在黎明的微光中似乎稍有緩和,但那股如影隨形的冰冷注視感卻像一張無形的網,始終籠罩著我。

行動!再猶豫就是死路一條!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四肢的虛軟。換上一身深色的運動服,將長發緊緊束起。鏡子里的女孩臉色慘白,眼窩深陷,只有那雙眼睛里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我輕輕擰開門鎖,將門拉開一條細縫。走廊空無一人,死寂得如同墓道,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早起的鳥鳴,更襯得宅內一片死氣沉沉。

赤著腳,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貼著冰冷的大理石墻壁和厚重地毯的邊緣移動。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錘敲打在肋骨上,在死寂中發出巨大的回響。我努力控制著呼吸,將感官提升到極限,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經過父母主臥緊閉的房門時,我甚至能感覺到門后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氛圍,仿佛里面沉睡的不是親人,而是擇人而噬的猛獸。

通往一樓的旋轉樓梯是最大的挑戰。我幾乎是手腳并用,每一步都懸在心臟上,身體緊貼著冰冷的木質扶手內側,利用巨大的廊柱陰影作為掩護。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煎熬。終于,踏上一樓冰涼的地磚,西北角那扇厚重的橡木門映入眼簾。

管家事務室。

門,果然如我所料,只是虛掩著一條細縫。陳伯做事一絲不茍,但這清晨時分,他可能正在廚房檢查食材,或者在花園巡視,或者……他根本想不到會有人膽敢潛入他這塊不容侵犯的領地。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舊書、皮革油和那種獨特冷冽松木香的氣息,從門縫里幽幽飄出。

機會稍縱即逝!

我側身,如同游魚般滑進了門縫,反手將門輕輕掩上,后背緊緊抵住冰涼的門板,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事務室內。

光線昏暗,只有一扇高而窄的窗戶透進灰蒙蒙的晨光。房間不大,卻有種奇異的縱深感和壓迫感。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近乎病態的整潔。巨大的紅木書桌對著門,上面纖塵不染,只有一部老式撥盤電話、一個黃銅墨水瓶、一支插在筆筒里的羽毛筆,以及一個打開蓋子的皮質文件夾,里面露出整齊劃一的表格,似乎是今天的采買清單。靠墻是頂天立地的書架,書籍和文件盒按照大小和顏色嚴格分類,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那股舊紙張、皮革保養油和冷冽松木香的味道在這里更加濃郁,形成一種獨特而沉悶的氛圍。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屬于時間本身的重量。

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飛速掃視。重點在書架高處!那些記憶中的暗沉冊子!

書架被分成許多格子。大部分是近幾十年的賬本、維修記錄、員工檔案,用統一的硬殼文件夾裝著。視線向上,越過幾排關于園藝、古董保養、禮儀規范的書籍,在書架最頂層的角落——那里!

幾本厚冊子靜靜地躺在陰影里。它們的封面是深褐色的皮革,邊緣已經磨損泛白,沒有任何標簽,與下面那些嶄新的文件盒格格不入。它們的位置極高,需要借助梯子才能拿到。

梯子!我焦急地環顧。在房間另一個角落,靠墻立著一個輕巧的折疊梯!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的、仿佛金屬摩擦的“咔噠”聲從書桌方向傳來!不是幻聽!聲音來自書桌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帶鎖的矮柜抽屜!

那個抽屜是唯一上鎖的!陳伯會把最重要的東西鎖在那里?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書架頂層的冊子很重要,但這個上鎖的抽屜……可能藏著更核心的秘密!

時間緊迫!先看哪個?

后背的印記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在催促,在警告!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腐土混合鐵銹的腥氣,毫無征兆地在密閉的事務室內彌漫開來!

“它”……“它”在附近?!或者……我的闖入驚動了什么?!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來不及細想!鎖!必須先打開那個鎖著的抽屜!

我撲到書桌前,目光急切地掃過桌面。鑰匙!陳伯會把鑰匙放在哪里?筆筒?墨水瓶底座?文件夾下?

沒有!桌面干凈得令人絕望!

抽屜的鎖是那種老式的黃銅彈子鎖,看起來頗為堅固。我的目光落在筆筒里那根看起來像是用來拆信、頂端略尖的銅質書簽上!一個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抓起那根銅書簽,手指因為恐懼和用力而劇烈顫抖,將尖端小心翼翼地插入鎖孔。我對開鎖一竅不通,完全是憑著本能和絕望在嘗試。銅片在鎖芯里笨拙地刮擦、試探,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啦”聲。每一次微小的聲響都像在我緊繃的神經上狠狠刮過。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后背的刺痛和那股越來越清晰的腐土味如同催命符。快!快啊!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天籟的機括彈開聲響起!鎖開了!

巨大的驚喜和更深的恐懼同時擊中了我!我猛地拉開抽屜!

抽屜很深,里面鋪著深藍色的天鵝絨襯布。沒有預想中的文件或冊子。里面只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東西——

一個大約半尺長的金屬匣子。

匣子的材質非金非木,入手冰冷沉重,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吸走熱量的寒意。表面是暗沉的墨黑色,沒有任何裝飾,只在正中心的位置,鑲嵌著一枚東西——一枚指甲蓋大小、邊緣極其光滑、顏色深沉內斂的青白色玉片。玉片上,用肉眼幾乎難以辨認的細微陰刻線條,清晰地勾勒著一個完整的圖案——

一只盤繞成環形、眼睛處鑲嵌著一點暗紅色物質的玉蛇!

正是林家的族徽!和我后背的印記、密室玉璧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個匣子!它本身就是一個信物!一個鑰匙?還是……容器?

匣子沒有鎖扣,似乎渾然一體。我顫抖著雙手,試圖找到打開它的方法。摸索著匣子的邊緣,在靠近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凹陷處,我感覺到一絲微不可查的縫隙。指尖用力向下一按——

“嚓……”

一聲輕響,匣蓋如同被無形的鉸鏈推動,緩緩向上彈開。

匣子內部同樣襯著深藍色的天鵝絨。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書簽。

書簽的主體是暗沉的、近乎墨黑的底色,上面用暗紅色的、如同干涸血跡般的顏料,描繪著極其復雜、極其古老的紋路。那些紋路扭曲纏繞,不僅像神秘的符文和地圖輪廓,細看之下,某些扭曲的節點似乎隱約構成了一個跪姿人形,雙手捧著一個模糊的、類似眼睛的符號。而在書簽扭曲的一端,鑲嵌著一小塊東西——一小片極其微小的、邊緣同樣有著撕裂痕跡的玉片。那玉片的顏色……正是匣子上鑲嵌的族徽玉片的顏色!青白色!上面,同樣用陰刻線條勾勒著一個圖案的局部——一只盤繞的蛇身!玉蛇族徽的局部!

就在我凝視著書簽上那個模糊的“跪捧人形”符號時,一個極其古老的詞匯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守冢人”?不,是“守墓人”!這個詞匯的來源異常模糊,仿佛不是來自我的記憶,而是……烙印在我血脈深處的某種傳承?或者……是后背那印記傳遞來的碎片信息?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卻像一顆種子埋進了心底。

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那枚冰冷書簽的瞬間——

“嗡——!”

后背肩胛骨下方的玉蛇印記,如同被通了高壓電流,猛地爆發出一陣撕裂靈魂般的劇痛!那已經不是針刺,而是像有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同時切割、攪動那塊血肉!我眼前一黑,差點痛暈過去,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同時,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土混合著鐵銹的腥氣,如同實質的浪潮,瞬間充滿了整個事務室!溫度驟然下降,冰冷的寒氣穿透衣物,直刺骨髓!空氣中仿佛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瞬間炸裂的摩擦聲,清晰地、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厚重的橡木門板,從門外走廊傳來!

粘膩、濕滑,帶著鱗片刮過硬質地面的質感!清晰無比!

是蛇!是那條巨大的、無形的蛇!它來了!它就在門外!

“它”找到我了!因為我觸碰了這個書簽!

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一切!求生的本能讓我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我一把抓起那枚冰冷刺骨的書簽,甚至顧不上關上抽屜和匣子,像一枚被弓弦射出的箭,猛地沖向門口!

后背的劇痛和門外那粘膩的游動聲如同地獄的喪鐘!我拉開門,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與聲音來源相反的方向——通往后花園的側門——發足狂奔!

冰冷潮濕的晨風瞬間灌滿口鼻。我沖進薄霧籠罩的花園,像沒頭蒼蠅一樣朝著濃密的冬青樹叢鉆去,只想找個地方暫時躲藏!

“窸窣……窸窣……”

那聲音!如影隨形!它沒有加快速度,依舊維持著那種緩慢、粘膩、如同戲耍獵物般的節奏,緊緊跟在我身后!方向……正是我藏身的這片冬青樹叢!

那股陰寒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注視感,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在我的后心!后背的印記在劇痛中,中心那一點暗紅色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感,仿佛要燃燒起來!

我蜷縮在冰冷的、沾滿露水的樹叢根部,死死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眼淚混合著冷汗瘋狂涌出。掌心緊緊攥著那枚冰冷的書簽,硌得骨頭發疼,卻是我唯一的依憑。

“窸窣……窸窣……”

聲音停在了樹叢外。近在咫尺!

濃烈的腐土腥氣將我重重包圍。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我精神即將崩潰的瞬間——

那粘膩的游動聲……極其突兀地……轉向了。它沒有進入樹叢,而是沿著樹叢邊緣,不緊不慢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悠然,朝著花園更深處游弋而去,聲音漸漸微弱,最終消失在薄霧中。

走了?它……放過我了?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席卷全身。我癱軟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后背印記的劇痛和灼熱感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

我顫抖著攤開手掌。那枚從陳伯秘匣中奪來的書簽靜靜躺在掌心,冰冷,沉重。暗紅的古老紋路在灰蒙蒙的晨光下如同干涸的血脈,散發著不祥的氣息。那一小片青白色的玉蛇族徽碎片,幽幽地反射著微光。

然而,一種新的、更加詭異的感覺卻悄然從印記處浮現——

在印記中心,那代表著玉蛇眼睛的暗紅色位置,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搏動感?

不是刺痛,不是冰冷。是一種……仿佛有什么極小的、冰冷的東西,在那片皮膚下……有節奏地、緩慢地……跳動著?

像一顆……埋在我血肉里的、沉睡的……蛇之心,被那枚書簽……喚醒了?

我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這不是標記。這是……某種……活的東西!它在生長!它在……蘇醒!“歸巢”……開始了!

巨大的恐懼中,那個一閃而過的詞匯再次浮現——“守墓人”!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磷火。為什么是“守墓人”?它和書簽上那個模糊的人形符號有關?和這個恐怖的“歸巢”儀式有關?和那個留下印記的、冰冷的東西有關?

父親在書房里絕望地低語“血債血償”……林家盜掘了那么多古墓……難道就沒有什么……看守的力量?或者……某種為了平衡而存在的監督者?那個書簽,那個帶有“守墓人”模糊符號的書簽,會不會就是聯系這種存在的信物?或者……是指引我找到對抗“歸巢”力量的關鍵?

這個想法瘋狂而渺茫,但在絕對的絕境中,它成了唯一能抓住的、帶著尖刺的藤蔓。如果“守墓人”真的存在,他/她是誰?在哪里?書簽上的紋路……是地圖?是密碼?是找到他/她的線索?我必須解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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