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來了……”邊爺爺絕望的低語將李密從死亡幻象中拉回。再看監控,那雙腳……消失了。
李密猛地回頭,死死盯著那扇門,心臟狂跳。剛才閃過的記憶碎片無比真實——他被殺了!被這個叫“墻女”的怪物!就在這家店里!
“重生……”這個詞冰冷地浮現在腦海。他看向墻上的電子鐘: 2025年7月4日,9:45。正是他“記憶”開始的第一天!
恐懼瞬間凍結了血液。三天后……那個倒貼墻壁的女鬼會再次降臨!他想逃,可劇烈的饑餓感再次襲來,抽干了剛剛恢復的一絲力氣。他別無選擇。
李密再次踏入邊門商店,重復了懇求食物和工作的過程。這一次,他死死盯著邊爺爺的眼睛,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邊爺爺……您值夜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什么特別怪的事?比如……一個奇怪的女人?貼著墻的那種?”
邊爺爺整理貨架的手猛地一頓,臉上彌勒佛般的笑容消失了。他緩緩轉過身,眼神變得異常銳利,上下打量著李密,仿佛要將他看穿。“你……怎么知道?”他聲音低沉下去,“是……有。夜里,總覺得門外墻根那兒……貼著個‘人’。冷颼颼的。”
“您……出去看過嗎?”
“看過幾次。”邊爺爺皺著眉,回憶著,“啥也沒有。邪門得很。我琢磨著,今晚……咱倆一起,壯個膽,出去瞅瞅?”
一起出去?!李密的心沉到谷底。上一次輪回的監控畫面和死亡記憶瞬間清晰:
爺爺走出門,穿過了那個貼在門邊墻上的“無形之物”。
隨后,那“東西”跟著爺爺回到了店里……
他自己死亡前,也是從外面進入店內,然后……
規則!電光火石間,三條模糊的規則在他腦中成型:
1.“看見”即標記?監控能看到她(的腳),爺爺也“感覺”到她,這可能是觸發后續的條件。
2.“穿過”即邀請!無論是人走出去穿過她,還是從外面走進來穿過她,都等于主動將她“帶”進了安全區(店內)!
3.“店內”即獵場!她只能在進入店鋪內部后,才能展開殺戮!
“不行!”李密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他抓住邊爺爺的胳膊,“邊爺爺,聽我說!絕對不能出去看!也絕對不能讓她進來!我……我聽說過一些事,很危險!今晚我們就在柜臺后面,哪里都別去!燈全開著!熬到天亮!”
邊爺爺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和眼中的恐懼,猶豫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聽你的。不出去。”
那一夜,時間過得極其緩慢。兩人緊挨著坐在柜臺后,燈光開得雪亮。店外死寂一片,再沒有任何呼喚聲傳來,監控屏幕上也空無一物。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門簾縫隙照進來,李密才像虛脫般癱軟在椅子上。
成功了?規則是對的?他心中涌起一絲劫后余生的狂喜。第二天,邊爺爺和李奶奶爽快地預支了李密一點工資,讓他回去添置些必需品,并特意叮囑他好好休息。李密千恩萬謝,臨走前,又不厭其煩地、極其鄭重地反復告誡兩位老人:
“邊爺爺,李奶奶,記住!晚上無論如何,絕對不要出門!也絕對不要因為任何聲音去查看監控!就待在柜臺后面!燈亮著!熬到天亮就安全了!千萬!千萬!”
兩位老人看著他嚴肅到極點的樣子,連連點頭答應。
然而,第三天清晨。
當李密帶著一絲輕松和添置的簡單物品回到邊門商店時,迎接他的只有李奶奶紅腫的雙眼和滿臉的絕望。
“小李啊……”李奶奶泣不成聲,緊緊抓住李密的手,“老頭子……老頭子他……不見了!昨晚上還好好的……半夜……半夜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電話里他就瘋了一樣喊‘進來了!她進來了!’……然后……然后就斷了……再也打不通了……報警……警察也找不到人……”
李密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他沖進里間,幾乎是粗暴地調出了昨晚的監控錄像。
畫面冰冷地回放著:
夜深人靜,邊爺爺一個人在柜臺后坐立不安,眼神不時瞟向監控屏幕和店門方向。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湊近了監控屏幕!他的眼睛瞬間瞪大,臉上血色盡褪,寫滿了極致的恐懼——屏幕角落,那雙貼著墻壁的、屬于“墻女”的腳,再次出現了!
巨大的恐懼似乎壓倒了一切理智和叮囑,邊爺爺像是被什么驅使著,猛地站起身,拉開柜臺擋板,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店門……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監控畫面清晰地捕捉到,在他開門、邁步的瞬間,他的身體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門口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墻壁區域。
幾秒后,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店里,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息,臉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就在他轉身,準備走回柜臺的那一刻——
監控畫面猛地劇烈閃爍、扭曲!仿佛受到強烈的干擾!在雪花般的噪點中,李密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倒懸的、長發覆面的黑影,緊貼著邊爺爺的后背,一同沒入了通往里間(辦公室/臥室)的門簾之后……
時間流逝,監控畫面恢復清晰,但邊爺爺再也沒有出現在鏡頭里。
錄像無聲地播放到清晨,畫面里出現了李密推門進店的身影……
“噗通!”李密癱坐在椅子上,錄像畫面定格在他自己進門的瞬間。冰冷、絕望的窒息感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嚨。
規則是對的!看見(監控)引發了恐懼和探查欲!探查導致“穿過”!穿過將她“帶”了進來!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邊爺爺明知道危險,最后還是去看了監控?是什么在那一刻壓倒了他的恐懼,甚至壓過了自己反復的警告?那聲“她進來了”的絕望呼喊,僅僅是因為看到監控里的腳,還是……他出去之后,看到了更恐怖的東西?
李密的目光死死盯住監控屏幕上最后那片扭曲的雪花噪點,仿佛能穿透畫面,看到那門簾后吞噬一切的黑暗。他失憶的原因,那本日記的空白頁,所謂的“三個陣營”……所有的謎團,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心臟,勒得他喘不過氣。
爺爺的失蹤,絕非結束,而是將他更深地拖入了這座“怪談之城”無解的深淵。下一次輪回的陰影,已如實質般壓頂而來。而這一次,他連唯一的“安全區”和“盟友”,都失去了。
心中驚雷炸響!李密死死盯著監控屏幕上最后那片扭曲的雪花噪點,仿佛能穿透畫面,看到那吞噬了邊爺爺的門簾后無盡的黑暗。“還是沒有保住爺爺……”絕望的冰冷順著脊椎蔓延。然而,一絲卑劣的慶幸隨之升起:“幸虧……這次我沒看監控。”
他拖著灌鉛般的雙腿,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那個空無一物的“安全屋”。三天,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他強迫自己不去商店,試圖切斷那該死的輪回。第四天清晨,強烈的、無法言喻的預感驅使他再次走向邊門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