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的連麥像根刺，扎得劉藝甜徹夜難眠。母親發來微信：“透析費還差5000元，你別擔心，我跟你爸想辦法。”她盯著消息框，手指在“我有錢”三個字上懸了很久，最終刪掉。

第二天開播，林格又來連麥：“敢不敢玩大點？輸了去西湖邊的酒吧陪我喝一杯。”劉藝甜剛要拒絕，彈幕有人刷：“慫了？果然是裝清純”“高個子擺著看的？”。她咬咬牙：“可以，但你輸了要公開道歉，收回‘被包養’的謠言。”

PK條跳轉的瞬間，林格那邊的禮物特效就沒停過，火箭和跑車的動畫像煙花一樣炸滿屏幕。劉藝甜看著自己這邊零星飄來的“小心心”，攥著手機的掌心沁出冷汗。林格舉著香檳笑：“甜校花，認輸吧？跟我比流量，你還差得遠呢。”

“比流量沒意思，”劉藝甜突然抓起桌邊的《新聞學概論》，鏡頭懟向書頁上的“新聞真實性原則”，“我們來比誰能說清——你直播間的江景房，是不是城西出租屋P的圖？你上周戴的限量款手表，表鏈內側的劃痕和三個月前那條假貨一模一樣，要不要我放對比圖？”

她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從林格直播背景里反復出現的窗簾圖案，講到彈幕里水軍刷屏的“沉默的螺旋”規律，連珠炮似的細節讓林格瞬間卡殼。“你、你胡說！”林格慌亂中打翻了香檳，金色液體濺到鏡頭上，模糊了她發白的臉。

“我有沒有胡說，大家可以去翻錄屏。”劉藝甜舉起手機，展示“傳播學課代表”昨晚發來的截圖——林格所謂的“富二代衣帽間”，角落里堆著某平價超市的購物袋。彈幕突然變了風向：“臥槽這細節絕了”“好像真的是出租屋！”“甜只只說得有道理啊”。

這時，“傳播學課代表”的ID突然刷出10個“小心心”，緊接著是一串觀眾跟風的小額禮物。雖然PK條上的分數仍被碾壓，但林格的臉已經白得像紙。結束提示音響起時，劉藝甜對著鏡頭笑：“愿賭服輸，但我相信真相比分數值錢。”

關掉直播后，林格的私信緊跟著進來：“明晚八點，西湖天地‘云頂’酒吧，別耍花樣。”劉藝甜盯著屏幕，心跳得像擂鼓。她翻出抽屜里的透析繳費單，母親清秀的字跡寫在角落：“甜甜要好好的，別為錢委屈自己。”可催款短信又彈了出來——5000元，足夠三次透析。

一個看似普通的20級“星辰”賬號突然發來彈幕：“林格工會在刷假禮物。”劉藝甜愣了愣，這賬號IP竟與林格的頭號金主“守護星辰”完全一致。沒等她細想，對方已秒切大號發來私信：“按計劃，明晚西湖天地見。”

宿舍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劉藝甜蜷縮著高挑的身子坐下。手機屏幕映出催款短信的黑體字，5000元的數字灼得她眼疼。林格在PK時故意強調的“贏家說了算”，讓她隱約覺得赴約或許能換條生路——哪怕是向“守護星辰”那樣的金主低頭，哪怕要簽不平等的直播合約，只要能填上醫藥費的窟窿，她認了。

室友回來時撞見她，上下打量著她的舊牛仔褲：“穿成這樣去見人？聽說約在西湖天地，那兒的人都穿晚禮服呢。去見金主還這么寒酸，不怕被嫌棄？”

這話像冰錐扎進心里，劉藝甜猛地攥緊拳頭。頸間的珍珠項鏈硌著鎖骨，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咱窮但要站得直。”可催款短信的提示音又響了，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明白——有些代價，不是想躲就能躲的。

手機震動，“傳播學課代表”發來消息：“林格的工會最近在沖業績，套路特別多，你小心點。”劉藝甜回了個“謝謝”，指尖撫過珍珠項鏈的鏈扣——那里的紅繩磨得發亮，像她此刻繃得緊緊的神經。而后臺里，王中波剛發完消息，屏幕上還停留在他連夜整理的“林格直播漏洞清單”，某行用紅筆標著：“云頂酒吧是張風云公司的合作場所，謹慎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