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播前一小時，劉藝甜在宿舍書架前搭起支——那是用舊臺燈改造的，鏡頭總往左邊歪。172cm的她站在鏡頭前，不得不微微屈膝才能讓臉完整出現在畫面里。她化了淡妝，眼線筆在眼角抖了三下才畫直，涂口紅時手滑，唇膏蹭到下巴，像只慌張的小貓。

鏡子里的自己，白T恤配牛仔褲，頸間的珍珠項鏈是唯一的亮色。她對著鏡子練開場白：“大家好，我是甜只只……”聲音剛出口就帶了顫音，趕緊掐了把大腿，把課本上抄好的知識點往手心塞——“可以講今天學的‘沉默的螺旋’，舉個直播彈幕的例子”。

直播正式開始，她剛說完，水杯沒放穩，“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彈幕瞬間刷過一串“？”，緊接著有人發：“哈哈好真實，像我上臺演講的樣子。”

她慌忙拿紙巾擦桌子，頭發垂下來遮住臉。身高此刻顯得格外笨拙，彎腰時T恤下擺繃緊，露出一小節腰線。這時，屏幕右下角跳出一個“一塊錢的小心心”，來自ID“傳播學課代表”。彈幕跟著熱鬧起來：“課代表好捧場”“這校花有點可愛，高個子居然這么反差”。劉藝甜紅著臉道謝，話癆似的講起今天上課的趣事，直播間人數慢慢爬到50人。

突然，連麥申請彈出來，頭像是林格。作為舞蹈系即將畢業的學生，林格正處在畢業設計展示與工作機會的關鍵節點，比任何人都清楚流量的重要——那些能決定她能否拿到舞劇主演位置的贊助商，那些可能提供舞團簽約機會的業內人士，都在直播間的觀眾列表里。上周在短視頻平臺刷到劉藝甜參加校園活動的片段時，她剛結束畢業舞劇的獨舞排練，汗水浸透的練功服還沒換下，就看到評論區滿是“顏值天花板”的贊嘆，壓腿時的力道都不自覺重了幾分。

“喲，這不是杭大校花嗎？”林格對著鏡頭撥了撥頭發，身上穿的正是畢業舞劇的演出服改款，裙擺上的水鉆在燈光下閃得刺眼，像極了她此刻急于證明自己的野心，“聽說你項鏈是‘贊助’的？校花級大美女，不如跟我PK，輸了就說說金主是誰？”

她指尖在香檳杯壁輕輕劃著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就像編排舞蹈動作時，總要在看似流暢的銜接里藏個讓人措手不及的轉體，她太知道怎么用輿論給對手下絆子了。彈幕里突然飄過一行字：“杭州大學那個校花，長得跟模特似的，聽說被富二代包養了，不然哪來的錢買珍珠項鏈？”林格順勢對著鏡頭眨了眨眼，故意把話題往更曖昧的方向引：“哎呀，這種事情說不準啦，畢竟漂亮姐姐的世界我們不懂～”她心里清楚，那個正在觀望畢業演出贊助的王總，此刻一定在看直播。

彈幕炸開了鍋。劉藝甜攥緊拳頭，身影在鏡頭前挺得筆直。她突然伸手擦掉口紅和粉底，素凈的臉在鏡頭前格外清晰：“第一，項鏈是我媽給的；第二，我沒整過容，不信可以去查體檢報告；第三，PK就PK，輸了我表演背《新聞學概論》，贏了請你學會尊重人。”

她關掉美顏的瞬間，直播間人數從300沖到1000。有杭大校友刷彈幕：“這是我們系的大美女劉藝甜，而且專業課第一！”“她真的很努力，別聽林格胡說”。賬號名為“傳播學課代表”刷了個“加油”，彈幕里“支持甜只只”的評論蓋過了嘲諷。這場PK，劉藝甜輸了，卻笑著背完了整整三頁書，身影在鏡頭前，像株倔強的白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