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大女生宿舍的鐵皮衣柜被高涵涵踹得哐當響，亮片吊帶衫在臺燈下泛著廉價的光。“甜甜你看，這破衣服還是拼多多砍價來的！”她把手機懟到劉藝甜鏡頭前，直播間1萬在線人數正隨著連麥倒計時瘋狂跳動。屏幕左上角，ID“黑暗之光”的頭像像團幽藍的火，與林格直播間的“守護星辰”形成詭異呼應。

連麥接通的剎那，林格的鑲鉆發箍在打光燈下刺得人眼疼。“高同學今晚挺舍得打扮，是‘大哥’給報銷了？”她身后的“江景房”背景里，窗簾花紋與劉藝甜拍到的城西出租屋監控畫面分毫不差。高涵涵突然舉起易拉罐火箭——瓶身上還沾著上周幫王中波修支架時蹭的鐵銹：“見過用煙火氣擦亮的火箭嗎？我大哥說這比你直播間的電子煙花實在。”

彈幕瞬間炸了鍋。當“黑暗之光”連續甩出三個嘉年華時，實驗室里的王中波突然拍桌：“IP定位到城西美食街！”后臺數據顯示，該賬號登錄設備與某外賣騎手的手機 IMEI碼高度吻合，最近一次活躍地點是“老地方火鍋店”后廚門口。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跳出林格直播間的后臺數據：“檢測到異常打賞IP與風云傳媒服務器關聯”。密密麻麻的代碼流中，突然彈出一行紅色警告：“37%的彈幕來自水軍賬號，含侮辱性詞匯‘窮酸’‘想紅想瘋了’”。旁邊的聊天框里，一個匿名小號發來私信，頭像是暗掉的星星圖標：“幫我擋住那些惡意彈幕，張風云在逼我念稿子”。

王中波瞳孔微縮，想起上周消防通道里撞見的場景——林格攥著裙角發抖，手腕上的淤青在路燈下泛著青黑。他指尖懸在“全量屏蔽”按鈕上三秒，最終在代碼里加入新指令：“優先過濾針對高涵涵的人身攻擊，保留林格直播間的求救信號”。

高涵涵踩著板凳跳熱舞，吊帶滑落露出的肩頭紅痕，在鏡頭前晃成道血色弧線——那是前天搬二手麥克風時被支架劃的，與劉藝甜打工磨破的掌心形成女性奮斗者的鏡像。

PK條反超的瞬間，林格的助理突然舉牌：“風云傳媒已與林格簽約，違約金高達五十萬。”紅底黑字像道符咒，讓高涵涵的笑容僵在臉上。但她突然咬斷棒棒糖，對著麥克風吼出播音系練聲腔：“我大哥說了，帶火鍋味的真心要是賣五十萬，這世道才叫瘋了！”后臺彈出的實時截圖里，“黑暗之光”的輸入框還停留在未發送狀態：“剛送完第38單，這三個嘉年華夠你買新麥克風了”，截圖角落能看見騎手手機支架上粘著的辣椒油漬，和半個沒吃完的白面饅頭。

下播后，高涵涵抱著手機蹲在宿舍樓道。“黑暗之光”剛發來消息：“別問我是誰，好好直播就行。”她盯著屏幕突然淚崩——上周暴雨天，這個ID連續刷了20個“小心心”，每條都帶著“雨天路滑，別摔著”的叮囑，原來那些虛擬禮物背后，是有人在雨里蹬著電動車穿梭于美食街，把午飯錢換成了直播間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