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機實驗室的百葉窗被風掀起一角，細碎的陽光斜斜切進來，落在劉藝甜攤開的筆記本上。頁面上畫滿了彩色手語示意圖：熒光筆標紅的“加油”是握拳向上，鉛筆勾勒的“好看”是食指輕劃臉頰，每個手勢旁都用便利貼貼著直播場景：“觀眾夸編織品時用這個”“有人送小心心時比這個”——這些都是手語直播后，她和小耳朵一起整理的高頻詞匯。

“直播時常用的詞大概有20個，”她指著筆記本對王中波說，指尖點過“謝謝”的手勢，“這些手勢必須準，上次小耳朵說‘抱歉’的手勢做錯了，有聽障朋友誤會成‘不耐煩’，得特別注意。”王中波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躍，屏幕上的小人兒跟著調整動作，關節角度精確到毫米，連指尖的弧度都在一點點校準。

“你看這個曲線，”他突然把屏幕轉向她，藍色折線在圖表上起伏，像條不安分的魚，“這是直播的數據，每次講到理論超過10分鐘就會下跌，結合林格案例時又會回升。”他用紅筆圈出低谷處，標注“忍耐臨界點”，“就像熬湯，火候過了會糊，得時不時添點料。”

劉藝甜湊近屏幕，洗舊的帆布鞋不小心蹭到他的運動鞋。“所以下次要把理論拆成小塊，像串糖葫蘆似的，案例和互動穿插著來？”她抬頭時，正好撞見王中波的目光，他睫毛在鏡片上投下的陰影輕輕顫了顫，慌忙移開視線，耳尖紅得像被陽光曬透的櫻桃。

“對、對，”他清了清嗓子，點開“手語翻譯場景庫”的新文件夾，“你剛才說的‘好看’，我加了個微笑表情聯動。”屏幕上的小人兒比完“好看”，突然眨了眨眼，嘴角彎出個軟乎乎的弧度，逗得劉藝甜笑出了聲，珍珠項鏈隨著仰頭的動作滑到鎖骨，鏈扣處的紅繩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混著鍵盤敲擊的嗒嗒聲，像首沒譜的二重奏。劉藝甜翻到筆記本最后一頁，那里貼著王中波整理的“直播數據總結”：藍色曲線的低谷處被他畫了只舉著扳手的小熊，旁邊寫著“已修復”。她看著他專注調試代碼的側臉，突然覺得，那些曾經讓她望而生畏的數據和代碼，那些冰冷的折線圖，因為有了彼此的協作，變成了能連接人心的溫柔語言——就像此刻屏幕上，小人兒比出的“謝謝”手勢，比任何華麗辭藻都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