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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冤家聚頭

蔡寶兒和她的八哥傻蛋目前居住在京城北郊、她師父臨終前留給她的一處小院子里。

別看這小院子占地不大,可地點和風水卻是整個京城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的。

提起蔡寶兒的師父童顏老人,那可真是這世間少有的一個絕妙人物。

此人醫術精湛,又懂得風水命理,年輕的時候就開始闖蕩江湖。

五十幾歲的時候他曾給自己煉制了一副駐顏靈藥,結果藥物被服用下去之后,五官皮膚竟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幾乎每過一年,這位老人的年紀都會較之以往年輕幾歲,等到老爺子九十幾歲的時候,竟變成了稚齒幼童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世間之人才送給他一個外號——童顏老人。

蔡寶兒是童顏老人在十六年前,途經蔡家村行醫之時,在河邊撿到的女嬰。

當時小丫頭才出生沒幾天,老人抱著粉嫩嫩的娃娃挨家挨戶打聽是誰家丟了孩子,在沒有人樂意相認的情況下,他便把嗷嗷待哺的小丫頭帶到身邊,并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做蔡寶兒。

這十幾年來,蔡寶兒在童顏老人膝下慢慢長大,由于悟性極高又聰明伶俐,老人便將畢生所學的本事統統教授給蔡寶兒。

大概四年前,童顏老人壽終正寢。

這個原本就有些冷清的小院子里,如今就只剩下蔡寶兒,以及在幾年前將童顏老人煉制的智慧丹偷吃到肚子里的八哥傻蛋了。

被官兵追了整整三條街的小八哥此時拍打著翅膀,呼哧呼哧的飛進家門,一進門便心有余悸道:“幸虧小爺夠機伶,否則爺這條小命今兒可就徹底交待了。咦?寶兒,妳撅著屁股在那找什么呢?”

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再瞧蔡寶兒,她將自己整個人都塞進了裝衣裳的箱子里,從門口望過去,只能看到她圓潤飽滿的一顆小嬌臀。

在翻箱倒柜折騰了好一翻功夫之后,蔡寶兒從大木箱子里鉆了出來,陰郁著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兒道:“師父臨終前留給我的那只測卦的龜殼不見了。”

“啥?妳居然將師父留給妳的寶貝給弄丟了?”

面對小八哥尖銳的叫聲,蔡寶兒的脾氣也串了上來,她一把將對方小小的身軀揪進手里用力晃了兩下。

“你還好意思在這里說風涼話?要不是我身邊養了你這么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小東西,你以為我會粗心大意的不小心將龜殼弄丟嗎?”

小八哥被晃得腦袋直暈呼,“喂喂,妳好歹有個姑娘家的樣子,爺只是一只鳥,妳再用力捏下去爺就要被妳勒斷氣了!”

蔡寶兒氣不打一處來的將小八哥甩飛到一邊,靜下心仔細又回想了一下,她明明記得那只龜殼一直被自己收藏在身上的荷包里的,也就是說,如今龜殼不見了,很有可能是出門的時候不小心遺失到了什么地方。

不理會小八哥在耳邊嘰嘰喳喳的直搗亂,她回憶著最近幾天所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藥房?包子鋪?吳嬸的牛肉攤子?西大街的官道?

當她想到皇家獵場外圍的小樹林時,腦海中猛然劈下一道響雷。

清楚的記得當時為了對付那只想要把傻蛋吞掉的老鷹時,所用的藥粉,就是從荷包里拿出來的。

莫非,龜殼之所以會不見,就是那時不小心被她給弄掉的?

想到此,蔡寶兒想也不想的抬腿就沖出了家門,八哥見狀,飛也似的跟了出去,大聲問道:“妳這是要去哪???喂,寶兒,妳等等,這晚飯還沒吃,妳好歹也得把肉燉上再出去……”

蔡寶兒哪有心思去理會八哥的提議,那只龜殼可是師父臨終前留給她的一件寶貝,這要是真給弄丟了,師父在天有靈指不定會氣成什么樣呢。

趁著天還沒黑,她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了皇家獵場外圍的那片小樹林。

幸好這地方離自己住的地方并不算太遠,天邊還殘留著最后一絲余光的時候,她及時趕到小樹林當時自己采藥的地方。

很顯然,中了瞬間軟骨散的老鷹已經不在了,地上隱約還殘留著幾根羽毛。

就在蔡寶兒貓著腰,仔細去探查每一個地方的時候,只覺身子騰空一躍,在她還來不及尖叫之際,整個人就這么被兜進了一只巨大的網里面。

隨后跟過來的小八哥拍打著翅膀尖叫一聲,順口喊道:“寶兒,妳誤踩了這附近的機關了?!?

還沒等八哥叫喚完,樹林四周適時出現幾十個皇城禁位軍,其中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三王趙祺臻的貼身護衛楊瑞。

看來主子估算得果然沒錯,那個丟了龜殼的失主很有可能會在自己發現東西不見的時候,回到這里來尋找。

而在此之前,楊瑞早已經派人在這里設好機關,就等著有人來找東西的時候將其一網囚禁。

本來還以為要在這里埋伏幾天才能引魚上鉤,沒想到才沒過一天功夫,這魚兒就自己跑來自投羅網了。

緩步走到大網前面看著被吊在樹上的蔡寶兒,楊瑞輕輕一笑,“我還道敢將主子的獵鷹禍害成那副德行的罪魁禍首,會是一個厲害到極點的人物,沒想到真兇居然是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

話雖這樣說,楊瑞也沒有對蔡寶兒有半分憐香惜玉,抬手沖旁人打了個手勢,冷聲道:“把人解下來,帶到主子面前等候發落吧?!?

這場變故不但將蔡寶兒嚇了個措手不及,就連那一向精靈八怪的小八哥也被這一幕嚇傻了。

正被人從樹上解下來的蔡寶兒隱約猜出對方的來意,她扯著嗓子高喊:“傻蛋快跑?!?

小八哥得到命令,剛要展翅離開,不料楊瑞早已發現八哥的身影,在對方還沒來及得逃走的時候,揮出一掌,過硬的掌風將小八哥整個身子就這么震落到了地上。

楊瑞再次露出輕笑,走到摔倒在地的小八哥面前將牠抓進掌心之中,垂頭對牠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夏候雄那么笨的?!?

小八哥躺在對方的手心里十分可憐的眨著圓滾滾的眼睛,弱弱道:“大俠饒命?!?

楊瑞忍不住有些吃驚,他是知道一般的八哥都能說幾句恭喜發財,萬事如意之類的祝福語,卻沒想到眼前這只八哥還會說大俠饒命。

不過眼下也不容他細想太多,主子那邊還等著他回去復命呢。

就這樣,蔡寶兒和她的八哥,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綁進了逍遙王府。

雖然蔡寶兒對逍遙王趙祺臻這個人曾經也算得上是略有耳聞,可被當成犯人綁進逍遙王府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要說一點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畢竟趙祺臻奸佞囂張、無惡不作的威名早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

逍遙王府位于京城的繁華地段,府門威嚴府邸壯觀,蔡寶兒就這樣被人提著后衣領子推進了王府大院之內。

她心底氣了個半死,要知道自己雖然是個孤兒,可從小到大被師父當成寶貝一樣來養著,別說沒被打罵過,就是一丁點兒的苦頭師父也不舍得讓她吃。

可今時今日,自己卻像一只小雞崽似的被人用如此不尊重的方式拎進王府,還沒緩過神,膝窩就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毫無準備的就這么被踢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喲,怎么被抓過來的,還是個姑娘家啊?”

一道清冷好聽的聲音自頭頂揚起,蔡寶兒捂著麻痛的膝蓋抬眼向前望去,就見王府大廳一張囂張霸氣的紫檀大椅上坐著一個年輕公子。

對方身著一襲銀白色絲面錦袍,頭上戴著一頂紫金盤龍冠。

仔細一瞧,這人的五官生得極其英俊,劍眉朗目,挺鼻薄唇。雖然年紀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可此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令人不可小覷的倨傲之氣。

楊瑞上前小聲在對方耳邊說了句什么,就見對方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噢”了一聲之后,慢條斯理的起身,緩步踱到蔡寶兒面前,居高臨下的看了對方一眼,又不正經的用腳尖踢了踢蔡寶兒的膝蓋。

“知道本王為什么要把妳抓到這里來嗎?”

蔡寶兒仰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可能會知道你為什么要抓我過來?”

“喲嗬,小丫頭年紀不大,這一張小嘴兒倒是挺厲害?!?

趙祺臻被眼前的蔡寶兒給逗樂了,“好吧,既然妳執意同本王裝傻,本王就提醒提醒妳。”

說著,他從懷里將那只龜殼給掏了出來,在對方眼前晃了晃,“認得這個物件兒嗎?”

當蔡寶兒看到自己的龜殼居然出現在對方手中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焦慮。

不過她心里清楚,一旦承認了龜殼就是她的東西,眼前這個囂張王爺肯定會給她一頓苦頭吃。

見她別過視線拒不相認,趙祺臻也不惱怒。

“好,既然妳不認識這個,那本王再給妳看一樣東西?!?

說話間,他將食指放到唇邊吹了一記口哨,片刻工夫,就見一只老鷹從外面飛了進來,穩穩當當的落到了趙祺臻的肩頭之上。

他笑著摸了摸自己的愛寵,又指了指地上跪著的蔡寶兒,“凌云,給本王認認,當初把你害得昏迷不醒的那個罪魁禍首,是不是眼前這個丫頭?”

那老鷹睜著一雙如炬的鷹眼盯著蔡寶兒瞅了好一會兒,突然展開翅膀騰空飛起,飛的時候,喉間還發出一道響亮的嘶鳴聲。

牠在半空中盤旋了兩圈,突然發現了一直躲在楊瑞身旁的小八哥。

小八哥被老鷹那雙可怕的眼睛一盯,嚇得頓時將小腦袋埋在楊瑞的衣服里。

趙祺臻似乎也發現了那只八哥的存在,他饒有興味的將撅著屁股不肯面對現實的小八哥從楊瑞的身上拎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翻,更加確定這一主一寵,肯定就是出現在皇家獵場外圍的兇手。

他沖著蔡寶兒邪邪一笑,手指卻輕揉的摸了摸小八哥身上的黑羽毛。

“現在諸多證據表明妳就是在獵場外圍給凌云下藥的那個人,丫頭,自己說說吧,妳害得本王的愛寵昏迷不醒又險些喪命在那空無人煙的小樹林,這樣的罪名應該接受什么樣的懲罰。”

蔡寶兒不禁被這人囂張的姿態氣得直咬牙,“我說王爺,您貴為一朝權貴,好歹也該講講道理。雖然我不否認當初在獵場外圍的小樹林里,的確用藥迷暈過這只老鷹,可那瞬間軟骨散不管是對人體還是對動物都沒有任何傷害。就算牠當時昏迷了,不出半柱香功夫就會恢復意識??赡鷧s說牠因此險些喪命,這不是明擺著在這訛人嗎。再說了……”

蔡寶兒話鋒一轉,哼笑一聲:“您至少也該打聽打聽,當時我為啥給牠下藥,如果不是牠想把我家傻蛋一口吃掉,我會在情急之下對牠灑藥面兒嗎?”

趙祺臻被這丫頭的一番歪理生生給氣樂了。

“按妳這么說,本王的愛寵之所以會被人下藥,完全是牠自找的了?”

蔡寶兒用力點頭,“沒錯,可不就是牠自找的?!?

候在一旁的楊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蔡寶兒一眼。

他從小就在趙祺臻身邊侍候著,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和他家主子用這么不馴的姿態嗆聲。

趙祺臻那是什么人物?沒事都能找出事來的主兒,放眼望去,這滿朝文武上至皇帝下至官員,還沒有幾個人會主動去惹這位爺的不痛快。

可眼前這個丫頭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但敢在趙祺臻面前囂張嗆聲,反而還敢在對方面前講歪理。

沒等楊瑞尋思完,就聽趙祺臻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

“有意思,本王已經好些年都沒見過像妳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了,的確是有幾分個性。不過嘛,本王就喜歡將妳這種不知權勢為何物的賤民踩在腳底下可著勁兒的欺負?!?

說著,他用力捏了掌心中的小八哥一把,只聽小八哥慘叫一聲。

趙祺臻英俊的臉上掛著輕淺的笑意,手下的力道卻一下重似一下。

蔡寶兒眼睜睜看著八哥額上的小黑毛,被那混蛋王爺一連串扯下了好幾根,沒幾下子,小八哥額前就變成了禿頂。

小八哥被扯得唉唉直叫喚,嘴里一疊聲的在那喊:“我的祖宗哎,您老可饒了小的吧!”

這下,趙祺臻更樂了,他倒拎著八哥的一只小細腿晃了幾下,“沒想到這八哥還會說人話,來來來,再給本王說兩句,就說,王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小八哥被折騰得幾乎都要哭了,牠哭喪著嗓子在那干嚎:“王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哎喲喂,王爺快別晃悠,暈死了……”

趙祺臻被逗得這個樂,繼續拎著八哥的腿在那吊著玩。

“本王一向知道八哥是個能說人話的寵物,可能將人話說成你這么干脆俐落的,這世間可是很少見啊。不知道把你這小東西扔到鍋子里煮了吃,會不會給本王補補身子?!?

小八哥一聽這話,嚇得腿都顫了。

“爺爺哎,小的我身上沒有幾兩肉,吃著不香,您就發發慈悲快把我放了吧?!?

“嘿!本王今兒還非得讓人把你燉了吃不可。”

小八哥徹底崩潰了,在那扯著嗓子哭喊:“寶兒救我,寶兒救我!”

蔡寶兒被氣得快要爆炸了,她蹭的一下從地上穿起來,一頭撲到趙祺臻面前試圖想要把小八哥搶回來。

可趙祺臻的反應多快,沒等她到近前,身子一閃,蔡寶兒撲了個空,差點摔倒在地。

“你快把我家傻蛋還給我?!?

“原來妳這小丫頭叫寶兒啊?!?

趙祺臻在那笑得活像一個惡痞。

“可惜啊,從今以后,妳們一主一寵這就是天人永別了。知道為什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嗎?那是因為妳這丫頭膽大包天,連本王的權威都敢觸犯,來人啊,把這小八哥給本王送去王府的廚房,讓老吳煮水撥毛,趕緊給燉了喝湯?!?

八哥被嚇得直接哇哇大哭了起來。

蔡寶兒紅著眼睛在那嬌喊:“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傻蛋?”

聽了這話,趙祺臻一臉壞笑的瞅了對方一眼,“想讓本王放過這個小東西也不是不行,不過嘛……”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鞋面,“只要妳跪在本王面前,用妳那嬌嫩的小舌頭把本王的鞋面舔干凈,本王就考慮一下,放這小東西一條生路?!?

看著眼前這丫頭聽了自己的話之后,氣得眼圈都紅起來的時候,趙祺臻這次笑得更加囂張狂妄了。

旁邊的楊瑞暗息嘆了口氣。

瞧瞧吧,這世間但凡惹自家主子不痛快的人,下場就沒有一個會落好的。

“只要我給你舔鞋面,你就答應放過傻蛋?”

趙祺臻哼笑一聲:“妳要不信,可以來試試嘛?!?

說著,他轉身一屁股坐到紫檀大椅上,將一條長腿伸到對方面前,“跪下舔吧!”

被揪在趙祺臻手里小八哥忍不住用翅膀遮了自己眼睛,牠實在不忍心看著蔡寶兒為了自己遭受如此屈辱。

蔡寶兒陰測測的看了這囂張的臭混蛋一眼,慢慢屈膝,跪倒在對方面前,伸出兩條手臂,把趙祺臻伸過來的那條腿抱了過來。

就在趙祺臻以為她會卑微的伸出舌頭給自己舔腳面的時候,腿間處突然傳來一陣巨痛。

就見那蔡寶兒張開小嘴,隔著薄薄的衣料,對著他的小腿,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由于他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當這一口咬得極狠又極重,趙祺臻受驚過度,再加上疼痛鉆心,本能的松開手,就把那小八哥給放了出去。

楊瑞看到這一幕之后也是被嚇了個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丫頭膽子大得離譜,連王爺也敢傷。

當下想也不想,一個手刀劈過去,將發狠要咬掉趙祺臻一塊肉的蔡寶兒,一掌劈昏了過去。

下一刻,楊瑞跪倒在對方面前露出認罪模樣,“屬下該死,竟讓旁人傷到主子,主子,這丫頭性子太野,不如屬下將她交給府里的管家去懲罰一頓。”

趙祺臻咬牙切齒的看著被一掌劈昏的蔡寶兒一眼,恨恨道:“先把她關進柴房,像這么有趣的姑娘一下子被弄死,本王以后可就沒得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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