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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卷入一場風波

臘月最深的寒潮終于過去,檐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化水,順著灰黑土墻淌出一道道蜿蜒的泥痕。雜役院的日子沒見好轉多少,只是空氣里少了些刮骨的尖嘯,多了幾分沉重的濕冷,沉甸甸壓在破磚爛瓦上。

林余的“信我”茶攤在幾場大風雪后沒倒。爐膛的灰燼冷了又熱,瓦罐里的茶末添了又添,味道更澀更寡淡,架不住天寒地凍,總有人貪那一點暖意和聚堆的熱鬧氣。破石板上的記錄多了許多,炭痕縱橫交錯,添了叉,打了勾,也有了“坑”、“騙”、“慎”等字眼。

這日午后,稀薄的太陽有氣無力地掛在天上,連影子都拖得稀薄。破屋里的茶氣混著潮氣,悶悶的。

門被人猛地從外面撞開!力量之大,震得門板上“信我”兩個炭字簌簌掉下一片灰。

“林余!給我滾出來!”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裹挾著刺骨的寒氣灌入!震得屋里幾個縮著打盹的雜役一哆嗦。

門口站著一個穿青色外門弟子服的青年。袍子扯破了一截,沾滿了泥點子,額角還有一道新鮮的血痕,頭發散亂,臉上混雜著暴怒、恐懼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狠戾。他手里死死攥著一塊半枯死的、葉片蔫黃發黑的靈草殘株,根莖上還帶著濕泥巴。

林余抬起頭。他認得這人。周通。前幾天剛通過“信我”茶攤搭的線,在藥圃西南角找了個臨時幫工(報酬極低),任務是給一片新移栽的“冰魄草”用基礎蘊靈術滋養保溫。周通當時找過來時,就是一臉煩躁不安、眼神亂飄的模樣,像是有急事催著。

“周師兄?”林余站起身,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一雙眼平靜無波地看著對方。

“周你媽!”周通雙眼赤紅,如同暴怒的野獸,幾步就跨到林余面前,呼出的白氣帶著唾沫星子噴在林余臉上,“看看!看看你給我找的什么好差事!什么狗屁蘊靈術穩當?什么蘊靈時不耗神?操!那片冰魄草!整整五株!全他媽枯死了!全完了!”

他把手里那株病懨懨的草狠狠砸在林余面前的破石板和陶罐上!枯葉碎裂,泥點濺射!

破屋里瞬間死寂!只剩瓦罐里茶湯噗噗的沸聲和周通粗重的、像是拉風箱一樣的喘息。

“老子花了錢!買的你的消息!”周通指著林余的鼻子,手抖得厲害,“結果呢?老子辛辛苦苦按照那雜碎的說法運轉蘊靈術,才半天!草就蔫了!老子還以為是自己心急火大了!結果今天一早…全他媽黑了!枯透了!根都爛了!那是宗門的財產!老子一個外門弟子!賠不起!你知道老子要賠多少靈石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他聲音里帶著哭腔和走投無路的絕望,更添了幾分歇斯底里的兇狠:“就是你!就是你給的信息是假的!是垃圾!是你害我!賠償!林余!賠我的損失!賠我的靈石!否則…否則老子拼著受罰,也要把你弄死!”

一石激起千層浪!

破屋里那幾個原本縮在角落取暖的雜役,瞬間像炸了窩的鵪鶉,驚恐地互相對視著,又飛快地看向林余。竊竊私語如同寒流,瞬間在屋里彌漫開來:

“…毀靈草?那得賠多少?”

“…禍事!真是禍事!”

“…我說什么來著?這路子邪性,早晚惹禍!”

“…完了,林哥…”

惡意和惶恐如同實質的冰錐,扎向林余。剛剛積攢起來的、如同薄冰一樣脆弱的“信我”口碑,面臨著徹底崩碎的風險。周通那血紅的眼睛,緊攥的枯草,和他口中斷層的“賠償”,像是一把最冰冷的鋸子,開始切割林余在底層剛搭建起來的一點點根基!

周通盯著林余沉默的臉,那張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眼神卻深得看不到底。這該死的沉靜更刺激了他!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轉身,對著一屋子惶惶不安的雜役揮舞著拳頭:“大伙評評理!就是這個林余!他提供的消息!害我毀了宗門的靈草!他得負責!他的茶攤就是個禍害!他就是個騙子!”

字字如刀!誅心!

“證據呢?”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瓦罐破裂的脆響,打斷了周通煽動性的咆哮。

所有人瞬間噤聲,目光唰地聚焦在林余身上。

他不知何時已經彎腰,用兩根手指捻起了被周通砸在破石板上、沾滿了泥污和枯葉碎片的那株“冰魄草”殘株。他沒看周通,只低著頭,盯著那枯黑萎縮的根莖斷面。

“證據?”周通愣了一下,隨即更怒,指著那殘草,“這就是證據!老子就是在他介紹的藥圃干的活!就是按他給的信息找的人!草死了!不是他的責任是誰的?!”

林余抬起頭,眼神第一次像淬了冰的針,直直刺向周通:“周師兄毀草,是在哪一天的上午還是下午?大概什么時辰?”

“關你屁事!就是昨天!老子弄了一整天!”周通被他問得有些發虛,隨即色厲內荏地咆哮掩飾。

“一整天?”林余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一個冰冷的譏誚,“藥圃西南角,負責監看那片冰魄草移栽的是誰?周師兄簽的是臨時工契,時限多久?每天要求注入蘊靈術多長時間?強度幾何?”

周通的臉色瞬間變了變。

林余的聲音不高,卻蓋過了屋里的風聲爐火聲:“如果我沒記錯,周師兄那天心急火燎找我打聽消息,是因為前兩日在戊字號區的地火旁支輪值時,不慎‘看火失誤’,燒熔了幾爐準備上交的低階‘赤鐵砂’,價值…嗯,大概值個十塊八塊靈石?管事給你三天時間,若湊不夠賠款,就要報執法堂了?所以周師兄才急著接活?賺錢賠窟窿?”

周通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指著林余,卻說不出話。周圍的雜役瞬間嘩然!這事有貓膩!

林余沒理他。他兩根手指捻著那草根,湊到鼻尖下極其輕微地嗅了一下。很淡,混在泥腥和腐朽草味里。是“焚根水”?一種極其霸道的火毒藥引,微量就能侵腐木系靈植根基!

他猛地將目光投向墻角陰影里一個幾乎把自己縮進墻縫的瘦小雜役——藥圃老張頭手下負責清掃枯枝敗葉的阿成!周通的臨時幫工消息,就是阿成通過茶攤的低語透給林余的!阿成膽子比老鼠還小!

林余的目光像最鋒利的剃刀刮在阿成臉上。阿成嚇得渾身一抖,幾乎癱軟下去。

林余的聲音又響起來,冰冷平板得像塊生鐵,句句戳向周通:“周師兄賠不上錢,心急如焚。接了蘊靈保溫的活,卻滿腦子想著怎么快點搞到靈石補窟窿。一上手就貪多求快,怕靈力耗損過多后續活不好找?還是…怕自己控火不穩暴露地火旁支的事故?強行動用了自己根本不熟練的‘炎灼指’火勁,妄圖強行催動冰魄草生長,好縮短工時多接幾單?結果‘焚根水’的火毒一絲一毫都沒消盡,直接順著你強行注入的火元力,灌進了冰魄草的根須里!冰魄草,寒性最忌火毒!焉有不死之理?!”

周通如遭雷擊!蹬蹬蹬連退三步,撞在身后的土墻上!臉上血色褪盡,只剩死灰般的恐懼!他失聲叫嚷:“你…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聲音卻顫抖虛弱得沒有半點底氣。

林余上前一步,幾乎貼到周通面前,聲音壓得更低,卻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得每個字都鉆進他耳朵里:“血口噴人?要不要我找人查查,你那‘炎灼指’是跟誰學的?要不要我讓王五去戊字號旁支廢料堆,把那幾爐燒融成廢鐵的赤鐵砂碎渣翻出來?上面殘留的火勁和手法,對得上么?”

周通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牙齒咯咯作響。他看著林余那雙平靜得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睛,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種捏住他七寸的、掌控生死的平靜壓迫!讓他如墜冰窟!渾身發軟!

最后一絲虛張聲勢被徹底碾碎!

哐當!

那株枯黑腐爛的冰魄草殘株從他無力松開的指間滑落,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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