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身影又開口:“為何...持有星髓?”
“我...我不知道。”蘇淵本能地摸向胸口的玄珠,“它是我在礦洞撿到的。”
身影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像是被風吹散的煙。
“半妖血脈...千年之約...”它的聲音越來越輕。
“記住...星髓不是...”話音未落,便徹底消散在星光里。
蘇淵呆呆地望著身影消失的方向,心跳如擂鼓。
他這才注意到,空間遠處漂浮著幾卷泛著金光的殘頁,其中一頁正是他在礦場偷學的《血靈回春術》——此刻那殘頁上的斷章正在自動補全,新的文字像活過來般從星光中生長出來。
“吼——!”
外界的咆哮聲突然穿透空間。
蘇淵回過神,透過空間的“屏障”,他看見銀瞳白狐正瘋狂地撞擊著無形的壁障。
它的爪子在虛空中劃出火星,皮毛因憤怒而炸成亂蓬蓬的一團,額間的銀紋亮得刺眼:
“小崽子!快滾出來受死!星髓是我的,是我等了三百年的東西!”
蘇淵盯著白狐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昏迷老人沒說完的話——“遇到銀瞳的狐貍,千萬不要..”
原來老人想說的,是千萬不要被這妖獸纏住?
“叮。”
玄珠的提示在腦海中響起:
“珠影護體冷卻剩余:二十五日。”
與此同時,蘇淵感覺意識被輕輕一拽,眼前的星光開始消散。
再睜眼時,他已回到山谷,左臂的傷口只剩淡粉色的疤痕,體內的靈氣比之前更充沛了幾分。
白狐顯然也發現了他的變化。
它后退兩步,銀瞳里的兇光更盛:
“你竟能進入星髓空間?”
“不可能!那空間連化神期修士都進不去!”
蘇淵沒有回答。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暗紅色的藥丸,表面還凝著細小的晶斑——這是他在藥鋪當雜役時偷偷用龍涎草和赤焰花煉制的龍息丹,本打算留著突破練氣三重時用。
此刻他仰頭吞下,滾燙的藥力瞬間在丹田炸開,像有團火在體內亂竄。
玄珠開始高速旋轉,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十倍不止。
蘇淵能聽見自己經脈里靈氣流動的聲音,像小溪匯入江河。
他握緊短刃,刀身因靈氣灌注泛起紅光,倒映著他泛紅的眼尾:
“三百年又如何?今天,我就要看看,是你的爪子硬,還是我的刀快!”
白狐發出一聲尖嘯,尾巴上的銀毛突然根根豎起,在空中凝成七道銀鞭。
蘇淵迎著銀鞭沖了上去,短刃帶起的火浪與銀鞭相撞,爆發出刺目的光。
山谷里的松樹被余波震得東倒西歪,晨霧被燒出一個巨大的空洞,露出上方陰沉的天空。
鮮血再次濺起時,蘇淵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嘴角滑落。
他抹了把臉,看見掌心的血里混著星星點點的金光——那是玄珠的力量。
白狐的前爪也在淌血,銀毛上沾著暗紅的血漬,卻仍死死盯著他胸口的玄珠,眼神像餓了十年的狼。
“這才剛開始。”蘇淵抹掉嘴角的血,眼中的戰意卻更濃了。
他能感覺到玄珠在體內共鳴,星髓空間里新補全的《血靈回春術》正沿著經脈傳遞著晦澀的運轉路線。
而白狐,此刻正弓起脊背,準備發動下一輪更猛烈的攻擊。
銀鞭抽裂空氣的尖嘯混著龍息丹灼燒經脈的痛意,蘇淵額角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聽見玄珠在識海深處嗡鳴,星髓空間里新補全的《血靈回春術》正沿著破損的經脈輸送溫熱氣流——這是他在藥鋪偷學的療傷術,此刻竟成了支撐他站著的最后依仗。
白狐第七次揮鞭時,蘇淵的短刃終于崩出缺口。
暗紅刀芒擦著狐頸劃過,在雪白皮毛上撕開三寸長的血口。
妖獸銀瞳驟縮,原本凝成鞭影的尾毛突然炸開,化作千萬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蘇淵瞳孔一緊,玄珠突然發燙,識海里浮現出無數金色軌跡——那是銀針飛行的預判路線!
“原來如此!”他喉間溢出低笑,受傷的左腿猛跺地面。
被震斷的半棵松樹轟然倒下,恰好擋住左前方最密集的銀針群。
趁白狐分神的剎那,他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沖上前,短刃翻轉,以刀背狠狠砸在狐爪關節處。
“嗷!”白狐吃痛縮爪,卻在退開的瞬間甩尾掃向他腰腹。
蘇淵早有準備,玄珠傳來的軌跡圖里,這記掃尾的弧度比他預估的偏了半寸。
他側身避開的同時,右手成爪扣住狐尾根部,掌心玄珠發燙,竟將妖獸皮毛下的骨骼輪廓看得一清二楚。
“斷!”他暴喝一聲,指力透入狐尾第三節骨縫。
脆響混著妖獸的嘶鳴炸開,白狐龐大的身軀被甩向身后的青岡樹。
它撞斷三根樹枝才勉強穩住身形,銀瞳里的瘋狂褪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你...你能看透我的妖術?”
蘇淵抹去嘴角血跡,短刃上的紅光卻更盛了。
龍息丹的藥力正與玄珠轉化的靈氣融合,他感覺丹田處有團活物在跳動,每跳動一次,經脈里的刺痛就減弱一分。
“三百年前你沒能拿到星髓,三百年后也一樣。”他舔了舔唇角血珠,聲音里帶著病態的亢奮。
“因為你遇到的,是我。”
白狐突然弓起脊背,后頸銀毛根根豎立。
蘇淵心頭警鈴大作,玄珠卻在此時傳來清晰提示:
“目標將發動本命妖術【銀月蝕】,需以火屬性靈氣破其核心。”
他不及細想,運轉全身靈氣注入短刃——這是他在礦場偷練的“赤焰訣”。
原本只能勉強引動火星,此刻竟在刀身凝出三寸長的火舌。
銀白月光般的光暈從白狐頭頂升起時,蘇淵的短刃已刺進那團光暈中心。
火舌與銀芒劇烈碰撞,炸起的氣浪掀翻了方圓十丈內的所有灌木。
白狐發出瀕死的哀鳴,前爪死死摳住地面,在巖石上抓出五道深痕:“不可能,人類修士根本承受不住星髓的力量...你...你不是人!”
最后一個“人”字還未說完,蘇淵的手掌已按上它胸口。
玄珠在掌心灼燒,他能清晰感知到妖獸心臟的位置——那是團裹著黑絲的妖丹,正隨著白狐的喘息緩緩跳動。
“借你妖丹一用。”他低喝一聲,指力如刀刺入皮毛。
白狐瞳孔驟縮,卻再沒力氣掙扎,只來得及用最后一口氣吐出半句話:“你...半妖...”
鮮血濺上蘇淵的臉,他松開手后退兩步,看著白狐尸體緩緩癱倒。
晨霧被血味染得猩紅,風卷過妖獸尸體時,一枚流轉著銀芒的妖丹“啪嗒”落在他腳邊。
玄珠的提示適時響起:“檢測到三階妖丹,含純妖力2780單位,是否啟動轉化?”
“是。”蘇淵踉蹌著蹲下,指尖剛觸到妖丹,便有刺骨寒意順著手臂竄入丹田。
他倒抽一口冷氣,玄珠突然發出柔和金光,將妖丹包裹著拖入識海。
星髓空間里,妖丹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原本暴戾的妖氣被分解成一縷縷白霧,順著玄珠的紋路匯入他的經脈。
劇痛從四肢百骸涌來,蘇淵額頭抵著地面,冷汗將衣襟浸透。
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噼啪”輕響,那是靈氣在重塑肉身。
丹田處的氣團越脹越大,仿佛下一刻就要撐破經脈——這是練氣九重巔峰突破筑基的征兆!
“嗯?”
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哼。
蘇淵猛抬頭,看見五步外站著個穿粗布麻衣的老者。
老人腰間掛著個褪色的藥囊,鶴發童顏,可那雙眼睛卻像深潭般看不出情緒。
他的目光先掃過白狐尸體,又落在蘇淵胸口——那里的玄珠正隨著靈氣運轉微微發亮。
“星髓之人,竟能引動妖族血脈共鳴...”老者撫須輕笑,聲音里帶著幾分探究。
“有趣,當真有趣。”
蘇淵瞬間繃緊身體,短刃重新握在掌心。
但老者沒有繼續靠近,只是沖他點了點頭,便轉身走進樹林。
腳步聲漸遠時,他聽見老者低低說了句:
“半妖血脈與星髓的契合度...或許能解開當年那樁懸案。”
夜幕降臨時,蘇淵終于睜開眼。
他感覺體內有一條活蹦亂跳的靈魚,每游動一次,就有精純靈氣漫遍全身。
低頭看向掌心,原本因長期挖礦而粗糙的皮膚竟透出淡淡瑩光,指尖還凝著顆細碎的金斑——那是玄珠的力量,還是白狐所說的“半妖血脈”?
他撿起腳邊的妖丹殘骸,白狐臨死前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你...不是人...”
山風卷著松濤聲掠過,蘇淵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摸向胸口的玄珠,觸感比往日更溫暖,仿佛在回應他的不安。
“不管是不是人…”他對著月亮喃喃。
“至少現在,我能活得更久一點了。”
晨霧漫進山谷時,蘇淵緩緩起身。
他感覺體內靈氣如江河奔涌,連呼吸都帶著清甜的草木香。
玄珠在識海輕輕震動,提示音響起:“宿主修為突破至筑基初期,星髓空間能量儲備+30%。”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在晨霧中,皮膚下似乎有暗金色的紋路一閃而過。
山雀在枝頭驚飛,遠處傳來隱約的獸吼。
蘇淵握緊短刃,轉身走向山谷外——那里有他未完成的事,有他要揭開的秘密,還有...
屬于他的,真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