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軍統
- 潛淵(黃曉明、張佳寧主演電視劇原著小說)
- 袁帥 施屹
- 3345字
- 2025-07-08 16:07:21
床上,梁朔眉眼緊閉,額頭青筋暴起,似乎正被噩夢糾纏。
一場小型畢業典禮會場,一名看不清面目的身穿軍官制服的男子等在臺上。梁朔軍姿挺拔,一步一步走上臺。
軍官模樣的男子打開一個木盒子,里面是一枚飛鷹勛章,勛章上的飛鷹與謝念慈懷表上的飛鷹造型一模一樣。他將飛鷹勛章遞給梁朔。
“從今天起你正式從這里畢業……也意味著從今天開始,你可以正式地行走在陽光下,擁有一個身份和姓名,去工作,去生活……”
“任務,你必須清楚什么是任務,完成它,竭盡所能,甚至付出生命……”
秋風乍起,軍官與飛鷹吊牌如吹散的云霧般離去。眼前白光陣陣。
……
梁朔猛地睜開眼,大口喘著粗氣。陌生的環境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簡陋的旅社房間。
他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土炕上,炕上沒有任何保暖設備,只是鋪了一層軟厚雞毛。他身上蓋的棉被也是破破爛爛的,還蓋有一件女士大衣。
謝念慈在炕的另一邊,身上蓋著一點被腳,整個人都縮在土炕一角,已經沉沉睡去。
梁朔心里生出一股歉意,站起身,將被子蓋在謝念慈身上。
謝念慈迷迷糊糊睜開眼:“啊,你醒了……”
梁朔打量著四周:“這是什么地方?”
沒成想,謝念慈臉卻紅了:“就是一間雞毛小店。”
“雞毛小店?”
“就是最臟最差的小旅館,日本兵絕對不會光顧的地方。”她看了看四周:“要不是為了救你……我這輩子都不會來這么臭的地方,還臟……”
“臟?”
謝念慈突然臉紅得厲害:“這里全是那種男人女人……我扶你過來,老板以為我也是……看我的眼神……”
梁朔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歉疚在他心里瘋狂蔓延:“對不起。”
“你是受傷了,事急從權……別說這些了,我叫謝念慈,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梁朔沒有回答。謝念慈從脖子里解下懷表:“你見過這塊懷表?”
梁朔接過,仔細看著:“……我之前不提身份,不是有意瞞你……”
謝念慈看著梁朔:“那是什么原因?”
梁朔苦笑:“我……想不起來了……”
謝念慈奇道:“什么想不起來了?”
“我知道一些事,但所有和自己有關的事情……我叫什么……是誰……身份……家人……朋友……做過什么……幾乎都沒有印象……我腦海里只有一些畫面和片段……我聯系不起來……”
謝念慈有些愕然:“怎么會這樣?”
梁朔撩開頭發露出滲血的傷口:“前幾天的一次意外,我的頭被彈片擊傷了……彈片留在里面了。”
謝念慈吃了一驚,心想此人真是命硬,這傷口看起來非同小可。她突然想起什么,指著自己的懷表:“那你怎么會認識這個?”
“我對這個標志有印象……我應該有過一塊一樣標志的勛章……”
謝念慈打量著他:“這塊懷表是我父親的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令尊是?”
“是一名軍人,很早就……犧牲了。”
梁朔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謝念慈繼續說:“你對這個標志有印象……身手這么好……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可能和重慶有關聯?”
梁朔沉思:“也許吧……你有辦法證明?”
謝念慈搖搖頭:“抱歉,我很想幫忙,但我自身難保,沒辦法再回去……”
“沒關系,本就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再調查一下嚴玖,我目前的線索斷了,也許嚴玖那里有關于我身份的線索。”
“大商人嚴玖?我聽說日本人很早就盯著他了。復興路有他的嚴公館,不過應該極不安全。”
梁朔苦笑:“我沒有別的選擇。”他站起身來,頭腦依舊有些疼痛,不得不扶住椅背。
謝念慈扶住他:“先別急,再休息一下,我給你去買點藥,等好一些了,再查不遲。”
謝念慈走后,頭傷愈發無法忽視的梁朔又小睡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一個魚打挺坐了起來。
他從衣服里拿出一張之前藏起來的上海地圖平攤在桌上打開,將“嚴公館”的位置標記出來。
梁朔打開旅館桌子的抽屜,收羅了一下,找到一盒火柴,他小心地用刀刮下火柴頭上的紅磷,快速將紅磷的粉末集中在紙上,用刀柄細細碾碎成粉,然后輕輕包在紙包之中。
近幾日的頻繁騷亂仍然未減上海街頭的繁華。
謝念慈拿著藥快步走出藥房,金胖子和幾個軍統特工的身影卻在街角恰好出現。她腳步不停轉身就走。
一個軍統特工眼尖,頓時喊叫起來:“她在那里!”
謝念慈聽到,加快腳步逃跑。
金胖子也注意到了她,大喝一聲:“站住!”
謝念慈跑到河邊。
軍統特工從謝念慈的身前出現,將她攔住。
謝念慈假裝體力不支蹲下身子,撿了個石子。
金成文扶著腰氣喘吁吁的走了上來:“他……他、他……媽的,你再……再跑啊……小辣椒!”
謝念慈:“金胖子,我沒找你算賬,你居然還有臉來攔我?”
金成文好不容易喘足了氣,冷笑:“你有叛黨嫌疑,我已經向站長上報,將你開除黨籍!”得意:“你現在要是肯好好求我,說不定我還可以向站長美言幾句,幫你開脫開脫,要是不識相……”
幾個軍統特工上前威脅的靠近了一點。
謝念慈:“怎么?沒有證據要把我就地正法了?你說我勾結叛黨,人呢?你要是真有膽,我們就回上海站紅口白牙說個清楚。要是沒有就夾著尾巴滾蛋!”
金胖子怒:“口齒是你伶俐,只可惜現在要把你捏圓捏扁我說了算。”上前一步:“東西呢?”
謝念慈手中捏了一顆小石子。
謝念慈笑:“什么東西?”
金胖子冷笑:“你私自查探軍統貨倉,還偷了保險柜的鑰匙。只要立刻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
謝念慈笑了笑:“原來你心心念念的是這個鑰匙啊?”右手舉起鑰匙:“我說呢,這鑰匙還真的挺重要的,不然保險柜里那些個來路不明的槍械黃金可就取不出來了。”在金胖子面前搖了搖。
金胖子聽的臉色發黑:“給我!”
“好啊,接著吧!”謝念慈手臂一甩,金胖子“哎哎哎!”說著下意識和幾名軍統特工一起去接。
“鑰匙”劃過一條弧線“噗”的一聲掉進了河里,謝念慈乘機撒腿就跑。
金胖子左右難以兼顧,猶豫了一下:“你們兩個!去追她!剩下的愣著干什么!下去撈啊!”
兩名軍統特工向謝念慈追去。
剩下的開始脫衣服。
金胖子恨恨道:“你們都看到了!謝念慈她公然叛變軍統,回去奏報站長!列為叛黨,全力追殺!”
擺脫金胖子等人后,謝念慈好不容易回到旅館,未進門就喊:“他們來抓你了。”
但房間之中空無一人。
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發現梁朔在桌上留下字條。
“保護好自己。”
飛機在云層中爬升。
突如其來的氣流讓飛機猛烈晃動,上下顛簸。桌板上的水杯激烈晃動。
謝峻安輕輕拿起水杯:“這幾天一想到要回上海,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古承春:“老師是在擔心?”
謝峻安沒喝又放下:“承春,你告訴我,戴局長定下的……計劃是為了什么?”
“破壞日本內閣和南京汪偽聯合舉辦的和平大會。”
“那和平大會又為了什么?”
“華中戰況激烈,日軍兵鋒直指重慶,所圖謀的不過于更好的控制中國已經淪陷的區域。”
“不錯,武漢會戰,日軍一役傷亡精銳二十萬眾,已經動到日本軍部的筋骨,這是日軍前所未有的慘勝。我相信這在很大程度上打擊了日本吞并中國的決心,他們企圖制造一個‘和平共榮’的假象再次卷土重來。我們絕不能給他們這次機會!但有一點,自從收集到線報以來的二十多日,我們的情偵網卻一直查探不到任何和平大會的相關機密,你不覺得可疑嗎?只知道會議十二天后將在滬北區某地召開,具體會場地點、當天日程、會議內容,簽署文件,一概未知……”
“確實可疑,僅偽政府就預計派遣官員175名參會,如此大的動靜,如此大的陣仗。卻始終圖聞其表,不見其魂……”
謝峻安:“此去上海之前,我安排陸西間調任上海站,就是為了摸清和平大會背后的玄機,沒想到我一手埋下的兩枚釘子都先后出了意外。”
古承春感慨:“迷霧遮眼,想知道和平大會背后隱藏著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謝峻安悄然攥緊衣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召開。”
飛機窗外電光一閃。
木板桌上的水杯因為氣流顛簸滑落到了地上。
古承春有些焦急地想要站起來。
謝峻安斥道:“慌什么!坐下!”
古承春:“老師,好像遇上雷暴了。”
謝峻安筆直地坐著,有一種死生置之度外的氣概,一語雙關:“山雨欲來風滿樓,該來的總會來的。”
與此同時,平田希子正站在辦公室窗前,眺望波詭云譎地天色。身后,76號刑訊組組長陳更生侍立著。
陳更生語氣憤憤道:“我能感受到那個人就在我們附近,可每次就差那么一點點……”
平田沒有回頭道:“一個優秀的獵人應該比獵物更有耐心。”
“走到這一步,想要抓住那個暗殺者,我們恐怕只能憑借一點運氣了。”
“愿聞其詳。”
“據我判斷,對方一定還在想辦法繼續從嚴玖身上獲取線索……平田隊長,我有一個想法。”
陳更生走上前,對著平田希子耳語一番。
平田希子嘴角上揚:“就按陳組長的意思安排吧。”
陳更生暗喜:“那屬下就僭越了,這就把嚴公館的喪報發到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