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薩克之國唯一的火車被毀了！

玻格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高薩克沒有能力修建鐵道系統，也沒有火車。這其實是當年國家還沒建立時，波蘭人在這片土地上營建的鐵路。當然，在包括彼得羅在內的高薩克人反抗波蘭成功后，這些東西就歸了高薩克。

長久以來，唯一的一趟火車永遠行駛在高薩克國內全境，它負責去各個領地運輸物資，堪稱國家運輸業的唯一一條腿。而現在，這條大腿被人砍掉了。

“誰干的？”玻格丹不可置信，“怎么會有人喪心病狂到對火車下手。”

媽的，境外勢力瘋了。

“不知道。”彼得羅無奈道，“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滿地都是焦尸，一片狼藉。我們甚至都查不清楚這次事故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破壞。”

意外？故意破壞鐵道系統？如果是后者，那肇事者絕對是死刑。

玻格丹沉思了一會兒，他提出一個思路，“可以先從消失的物資查起，這趟火車是運送什么的？”

“糧食。”彼得羅言簡意賅，“絕大部分都是附近幾個領需要的糧食，現在火車毀了，他們可能很難過冬了。”

高薩克人無法過冬絕對不是個好消息——餓死人不是問題，在領主看來如果每個不安定因素都能乖乖待在原地被凍死餓死那再好不過了。問題是一旦爆發饑荒，就會有大量的流民。

饑民會往四周的領地去逃難，高薩克人的戰斗力也不是蓋的，他們會對整個國家的社會秩序造成極大的破壞，更有甚者甚至會去投奔隔壁的沙皇國或者波蘭王國。

玻格丹聽了簡直想以手扶額，黑土地爆發饑荒，這合理嗎這合理嗎？但是沒辦法，沒有足夠的農奴就是這樣的，種地很難，沒有人更難。饑餓是這個時代最快的殺人利器，尤其是在東歐。這種情況哪怕在蒸汽革命之后也沒有得到絲毫改善。

“糧食被人劫了，這肯定是有人主導了這次事故，不可能是意外。”玻格丹想了想，篤定的說。

彼得羅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需要找到那批糧食去哪了，不然等到了冬天，一定會出亂子。”

糧食，數以噸計的糧食能被藏到哪里？玻格丹苦思冥想，他突然靈光一閃回憶起了自己才面對的那頭驚人的怪物：“會不會是食人魔干的？”

很有可能，應該說是非常有可能。高薩克國是抗擊食人魔的前線，國境中出現逃竄的食人魔是偶爾會有的事。并且那幫暴食魔鬼巨大的身軀真的能撼動火車。

如果是它們的話，那糧食去哪了也有了答案——被吃掉了，以大胃袋為傲的食人魔真的能把幾百口人的糧食全部吃光。

“玻格丹。”彼得羅發話了。

“嗯？”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把機械輪椅晃的咯吱響，“我去讓領地內的百姓安定下來，至于這個事故，我希望你能把它調查清楚。”

玻格丹震驚：“我？”

“這件事可能會有食人魔這種怪物參與，我還負著傷，那豈不是很危險？”

“危險也沒有辦法。”彼得羅無情說道，“你是我的兒子，這是體現你能力的必經之路。等到時候去了魯塞尼亞，老元帥一定會找你詢問這件事的細節。”

“況且，這次你還可以用火槍。記得裝上更重的鉛彈，如果真的有食人魔的話，它們的顱骨一發子彈打不穿。”

“會有境外勢力的參與嗎？”玻格丹還是不放心。

出乎他意料，彼得羅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個戎馬半生的老人此刻想了很多，低下眉頭兀自顫抖，仿佛連身體里植入的鐵板都抖擻了起來。他最后抬起一只鉚釘連接的機械手，緩緩說道：

“一定會有。”

“玻格丹，我希望你記住。無論最后查清楚是哪個國王的手筆——沙皇也好，波蘭佬也罷。在這片領土上，我授予你把任何外來者通通槍斃處決的權力。”

“他們想害死高薩克人，咱們無非就是和他們以血還血。”

東歐稀冷的太陽快要升起來了，但它卻不能給高薩克民族帶來什么溫暖。安全感是要自己爭取的，從來沒有永恒的和平。

高薩克虔誠、善良、同時狠毒。他們習慣在清晨的時候去向力神作禱告，無論手上是沾了鮮血或者什么別的東西。彼得羅也不例外，在吩咐完一些關于這件事的更多細節之后，他就獨自搖著輪椅出去了。

上帝保佑高薩克之國。

——

彼得羅走后，玻格丹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心里沉甸甸的。

獨自面對食人魔時的膽戰心驚還銘刻在他的心底，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一定再也不想和食人魔打交道了，哪怕這回可以使用簧輪槍去應敵。

大學入學、火車脫軌、調查失竊的糧食，還有拉丁文學習……眾多新的要務又積攢了起來，玻格丹回顧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頓時覺得一陣絕望。

眼見此刻終于沒有第二個人待在這間房間里，玻格丹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

他要弄清楚他的身體發生了什么。在他殺死食人魔之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有某種未知的知識進入了他的腦海里。

那是一個神秘學儀式，需要大量的牛羊祭品，就為了與一位叫做【夏胡魯埃力刻汗】的偉大存在建立聯系。建立聯系之后呢——會發生什么玻格丹一概不知。

這個名字他甚至無法用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準確拼寫出來，既拗口又不知所謂，也許只有食人魔語才能書寫。總之，玻格丹預感到這個叫做夏胡魯埃力刻汗的存在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玻格丹本能的不信任從食人魔身上來的任何知識。

他不打算嘗試這個儀式，甚至碰也不想碰。等日后去了魯塞尼亞，他決定去全東歐最高學府之一的藏書里仔細調查一下。如果他是被某種邪惡存在附身了，他寧愿去尋求神官的幫助。

更讓玻格丹憂愁的是——從頭到尾他和那頭食人魔也沒有任何多余的接觸，自己只是殺死了它而已，難不成暴食魔鬼的血液濺射到了自己的傷口里嗎？

這種殺死魔物便會獲得知識的特殊到底來源于誰？是食人魔，還是玻格丹自己。如果殺死食人魔就能和那個未知的夏胡魯埃力刻汗建立聯系的話，那……殺死人類呢？

玻格丹不屬于這個時代，他可以說是從來不虔誠。

也正因為如此。此刻，他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全歐洲兩大教會共同信仰的動力之神，一聯想到這位偉大存在，玻格丹的心里就不免咯噔一下。

殺死人類，會不會鏈接到力神的使徒……甚至是祂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