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玻格丹大體明白了原牛學派在國內的歷史。

他現在記住了，原牛學派的當代大導師叫做瓦迪斯瓦夫。而眼前的盧卡學長，他應該還只是個獵魔人學徒。

“不知道盧卡學長通過青草試煉沒有……”玻格丹看向他的臉，想要從上面找出像西科爾斯基那樣的恐怖疤痕。但其實——他也不確定這個世界的獵魔人有沒有青草試煉，西科爾斯基的疤痕萬一是因為別的原因留下的呢？

“呃……盧卡·澤列內學長，您有沒有聽說過一位叫做西科爾斯基，出身獅鷲學派的獵魔人？”

玻格丹既然想起了不久前那位貿然現身的不速之客，索性也就問一下他的同僚們。

他確實需要確認西科爾斯基到底是不是出身于獅鷲學派，哪怕那位獵魔人的好友的確向他出示了信物，但是萬一呢。

不出他所料，盧卡搖了搖頭：“沒有。”

“不過，我還只是個獵魔人學徒，而大部分獵魔人都有兩百歲以上的壽命！科瓦連科同學，打聽其他學派的獵魔人，你問我是沒有用的，需要去找另外的成熟獵魔人才行。”

“更何況。”盧卡話鋒一轉，“獅鷲學派在獵魔人的歷史中，算是品德最為高尚的那一支，就像你會想的那樣，他們這一支的成員已經十分稀少了。恐怕就算是去問其他人，他們也未必有線索。對付這種淵源隱蔽的問題，指不定得去向瓦迪斯瓦夫大師請教才行。”

“那好吧。”玻格丹算是沒討到什么有用的答案，西科爾斯基這個神秘人物的來歷依舊籠罩在陰影之中。

——

玻格丹一直跟著盧卡，畢竟今天是入學的第一天，有一位看起來就很嫻熟的學長照顧總比沒有好。

“去大禮拜堂吧。”盧卡為他指明了方向，“新生都去大禮拜堂，還有我們這些人也會去那兒，等著莫吉拉校長向我們祝福。”

玻格丹松了口氣，連忙跟上。

兩人快步走向大禮拜堂。途中，玻格丹注意到林蔭道旁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學生袍、面色異常蒼白的青年。他獨自一人，手里拿著一本厚重的、封面是某種暗色皮革的書，正靜靜地看著他們走過。

當玻格丹的目光無意中與他接觸時，對方只是微微頷首，眼神淡漠而深邃，嘴角似乎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隨即又低下頭專注于手中的書卷。

玻格丹被他看的有些心里發毛，“盧卡學長，那是誰？”

盧卡朝他說的方向瞥去一眼，隨即說道：

“不認識，新生吧。看裝束也不像本國人，有點像瓦拉幾亞大公國的學生。”

“又是瓦拉幾亞人？”玻格丹立刻想起了他的房東康斯坦丁先生，這些外國人都一樣詭異的嗎？

不過，康斯坦丁的確說過，他公寓里有好幾個瓦拉幾亞大公國的大學生入住。或許這位和他玻格丹還真的另有些緣分呢，只不過，這位是否住在苦艾公寓，倒也不好說……

“唉，也不知道伊萬一個人在公寓里生活的怎么樣了，他應該不會惹出什么事吧？”

玻格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跟著盧卡踏入了宏偉而略顯幽暗的禮拜堂大門。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熏香、蠟燭燃燒的味道和一種古老石頭的冰冷氣息。

禮拜堂內部空間巨大，高高的穹頂上繪著莊嚴的圣像壁畫，光線透過彩色玻璃窗投射下來，形成一道道迷離的光柱，更增添了幾分肅穆與神圣。

玻格丹大致掃了一眼，在座的人大部分是新生，大概不到一百個。而校長阿列克謝·莫吉拉教士就站在前排——他和盧卡在路上待了會時間，莫吉拉校長比他們早到反而是合理的。

他找到了新生區域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下，目視前方。沒過多久，莫吉拉教士的致辭便開始了。

“以圣父、圣子、圣靈之名，阿門。”

全體師生劃起十字，連一旁的盧卡也不例外，見狀玻格丹才終于打消了他是否是正教徒的執念。

“年輕的弟兄們，歡迎你們來到這所由虔誠先祖的信仰與智慧所筑就的殿堂——我們靈魂的堡壘，知識的方舟。在過去，波蘭的統治下，拉丁教會對正教的打壓不遺余力，我們竟成了全境唯一一所還在維護正統教會的學校，那真是一段荒誕的日子。”

“幸運的是，我們的蓋特曼——赫梅利閣下帶領我們擺脫了公教會的壓迫，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個真正自由、平等、充滿善意和義人的國家。正教會的傳統才得以留存，讓我們向蓋特曼閣下致敬——”

玻格丹聽到底下有人在竊竊私語，但大部分學生都還是在祝福赫梅老元帥。玻格丹向前方伸直脖子，努力尋找著有沒有高薩克老人的身影，但實在一無所獲——看來那位高薩克的立國者并不在這里。也對，一所大學的新生歡迎儀式本不該請動國家元首。

……

“你們將學習神圣經文、教父著作、修辭、邏輯、數學、或許還有哲學與力學。這些知識，是武器，也是食糧……”

玻格丹對這純粹教會式的祝辭已經沒有興趣聽下去了，這些東西他每周都要去教堂聽一回，而其中的內容在他聽來都差不多——至少教堂發圣餐，而這里沒有。

然而莫吉拉的話還在繼續，直到——

“愿圣母庇佑這座殿堂。現在，讓一位在學識與德行上都堪為表率的兄長，喬治奧斯·康斯坦丁諾斯·齊米卡斯先生，與你們分享他的心得。”

玻格丹一愣：“還有優秀學長講話環節？”

等等，這好像不是個本國名字！

果不其然，他看見的是一個身披樸素灰藍色長袍，腦袋上甚至還帶著頭巾的青年上前，站在校長讓開的位置，準備向他親愛的學弟們說些什么……

玻格丹頓時精神的不能再精神：不對，哪里來的異教徒？你還帶著頭巾吧，不是，你身后就是上帝你不會害怕嗎？！

“盧卡學長，那位學長是？”

玻格丹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迫切需要一位明白人來向他答疑解惑。

盧卡慵懶的往上抬眸看了一眼——他其實也對莫吉拉校長的講話沒有絲毫興趣。在確認來人是誰后，他簡單回了一句：

“哦，喬治奧斯啊。他是鄂圖曼人，和你也不是一屆的，你不認識他很正常……”

原來是鄂圖曼人……

這也不對吧！瓦拉幾亞人就算了，鄂圖曼人是怎么跑到信仰正教會的國家來的！

“我當然知道他是奧斯曼，呸，鄂圖曼帝國的。但是，為什么這位喬治奧斯學長會……他們的國家，不是被…那個什么教統治嗎？”玻格丹不敢說名字（主要是寫手不敢）。

“這不是很簡單嗎?”

盧卡·澤列內終于是弄清楚了玻格丹到底想問什么：

“他當然也是正教徒啊，你不會認為鄂帝國就沒有正教徒了吧。力神在上啊，已死去的東羅馬皇帝會流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