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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風雨欲來 4.24 眾生淚雨

4.24眾生淚雨

東林寺的暮鼓剛過第三聲,慧遠大師的誦經聲便如清泉般漫過虎溪峽谷。暮色四合,崖壁上的棧道被夕陽染成暖金,僧衣的素白與山間的蒼翠相映,本該是一日中最安寧的時刻。

他立于虎溪畔的青石臺上,面前攤著半部《金剛經》,指尖捻著串星月菩提,每一顆珠子都被摩挲得溫潤如玉。身后是聞訊而來的十余位僧眾,或坐或立,垂眸屏息,連山間的風都似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這滌蕩人心的梵音。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慧遠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萬物的力量,順著溪水飄向遠方,落在崖壁棧道上那道藏在陰影里的身影上。

錢小寶攥著弓的手緊了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年方十七,眉眼間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可此刻臉上卻滿是與年齡不符的狠戾。父親錢萬金昨日在密室里的話還在耳邊回響:“那老和尚與山中孽虎勾結,前月劫了我們三隊商貨,若不除他,日后我錢家在江州再無立足之地!你只需一箭射穿他的心口,事后自有太守為我們撐腰。”

他曾見過慧遠大師一面。去年冬日,虎溪村鬧饑荒,是大師帶著僧眾扛著糧米進村,親手將熱粥遞到他祖母手中。可父親說,那都是老和尚的偽裝,是為了拉攏村民,實則與猛虎為伍,圖謀不軌。少年的心,終究抵不過父親的威逼與對“家族仇恨”的執念。

他悄悄將箭搭在弦上,弓身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箭鏃是父親特意請鐵匠打造的,淬了見血封喉的麻藥,箭頭磨得锃亮,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他深吸一口氣,瞄準了青石臺上那道清瘦的身影,目光死死鎖在慧遠肩胛下方——父親說,那里離心臟最近,既能致命,又不會讓他死得太快。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慧遠的誦經聲仍在繼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眉心微蹙,卻并未抬頭,只是語速稍緩,似在悲憫這即將降臨的罪孽。

突然,“噗嗤”一聲悶響,箭鏃撕裂血肉的聲音在峽谷中炸開,蓋過了誦經的余音。那支冷箭如毒蛇般刁鉆,精準地穿透了慧遠的肩胛,箭桿尾端的羽毛還在兀自顫動。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在素白的僧衣上洇開,先是一小點,很快便擴散成一大片,像一朵驟然綻放的赤蓮,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慧遠的身體猛地一僵,誦經聲戛然而止。他微微低頭,看著肩頭插著的箭桿,眼中沒有驚訝,只有一絲淡淡的惋惜。

一股灼熱的劇痛順著肩胛蔓延開來,很快便麻痹了半邊身體,鐵器特有的冰冷腥氣鉆入鼻腔,讓他幾欲作嘔。可他沒有倒下,雙手撐著青石臺,緩緩站直身體,目光越過溪水,望向崖壁棧道上的錢小寶。

少年正因得手而面露狂喜,嘴角扭曲著,像一頭剛捕獲獵物的幼狼。可當他對上慧遠的目光時,卻瞬間僵住了。那雙眼睛太過清澈,太過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一種看透世事的悲憫,仿佛在看著一個迷失方向的孩子。

慧遠輕輕嘆了口氣,這口氣里帶著血的溫熱,也帶著對眾生執念的釋然。他知道,這一箭斬斷的不只是他的血肉,更是那層橫亙在人與獸、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迷障。或許,唯有以血為引,才能喚醒這被仇恨與貪婪蒙蔽的靈魂。

就在這死寂籠罩峽谷的瞬間,一陣急促的風聲從虎溪深處傳來,裹挾著濃重的腥氣與雷霆般的怒意,如同一列失控的戰車,朝著青石臺狂飆而來!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響徹山谷,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溪水都似被震得泛起漣漪。

是山君!

那道金青相間的巨大身影出現在峽谷入口,比尋常猛虎還要龐大三分。它的皮毛在夕陽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原本矯健如風的身軀,此刻卻像一座燃燒著復仇烈焰的山巒,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顫抖。粗重的喘息從它張開的巨口中噴出,形成一團團灼熱的白氣,在微涼的空氣中迅速消散。

它的琥珀色巨目死死鎖定在慧遠肩胛的箭桿上,那不斷擴大的殷紅,像一把滾燙的烙鐵,狠狠燙穿了它混沌的獸性。山君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不是領地被侵犯的憤怒,也不是捕獵時的興奮,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一種害怕失去至親的錐心之痛。

它記得,三年前它被獵人的陷阱夾住后腿,是慧遠大師冒著被咬傷的風險,用匕首撬開陷阱,又用草藥為它包扎傷口;它記得,每個寒冬的清晨,大師都會在虎溪畔放上一盆熱粥,看著它吃完才離開;它記得,上次它誤食了毒餌,是大師守在它身邊三天三夜,誦經祈福,才讓它熬過鬼門關。

在它眼里,慧遠不是人類,不是獵物,而是比同類更親近的存在,是照亮它黑暗世界的光。可現在,這束光正在被鮮血吞噬。

“吼——!!!”山君再次發出長嘯,這一次,聲音撕裂肺腑,比去年鐘樓崩塌時更加凄厲,更加絕望。這嘯聲不再是宣告領地的威懾,而是失去至親的哀嚎,是痛徹心扉的悲鳴!

它龐大的身軀突然加速,以一種與體型極不相稱的速度,朝著慧遠身前的虛空狠狠撞去!那速度太快了,帶起的風刮得周圍的樹葉嘩嘩作響,連空氣都似被撕裂。

“咻咻咻!”棧道上的家丁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倉促間拉弓射箭,數支流矢朝著慧遠飛去,想要趁亂將他滅口。

可山君早已擋在了慧遠身前。“噗!噗!噗!”箭鏃射中它厚實如金甲般的皮毛,有的被彈開,有的則深深刺入肌肉,血珠飛濺而出,落在青石臺上,與慧遠的血跡混在一起。

山君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巨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卻沒有停下腳步。它硬生生將慧遠護在自己投下的陰影里,龐大的身軀像一堵堅不可摧的墻,隔絕了所有危險。它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創口,琥珀色的巨眼里,只有慧遠肩胛上那支不斷吸血的箭桿,焦灼得如同烈火焚心。

慧遠靠在山君的側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身體的顫抖和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劇痛讓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山君的皮毛上。他緩緩抬起未受傷的右手,指尖輕輕拂過山君脖頸處的鬃毛,想要安撫這頭因他而狂暴、而負傷的巨獸。

可山君卻猛地低下了頭顱。

錢小寶和家丁們都屏住了呼吸,以為它要一口咬斷慧遠的脖子。棧道上的少年甚至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一人一虎同歸于盡的場景。

然而,預想中的撕咬并未發生。

山君那布滿倒刺、足以輕易撕裂牛骨的猩紅巨舌,此刻卻帶著滾燙的氣息,小心翼翼地顫抖著,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舔舐在慧遠肩胛的傷口周圍。它的動作很笨拙,粗糙的舌面甚至蹭得慧遠微微皺眉,可每一下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焦急與溫柔,像是在哀求傷口不要再流血,像是在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留住慧遠的生命。

滾燙的唾液混著它自己身上滲出的血水,順著慧遠的僧衣流下,試圖堵住那不斷涌出的溫熱液體。它的喉嚨深處,發出低沉而破碎的嗚咽聲,像一頭被遺棄在寒風中的幼獸,充滿了無助與深入骨髓的哀傷。

山君的龐大頭顱輕輕拱著慧遠未受傷的手臂,像是在尋求安慰,又像是在確認他還活著。琥珀色的巨眼里,竟清晰地映出大顆、滾燙的淚珠,順著它粗糲的面頰滑落,砸在慧遠染血的僧衣上,暈開一朵朵深色的花。

嗚咽聲在峽谷間回蕩,驚起了崖壁上棲息的一群寒鴉。它們撲棱棱地展開翅膀,掠過血色殘陽,朝著遠方飛去,只留下幾片黑色的羽毛,悠悠飄落在溪水中,隨波逐流。

崖壁棧道上,錢小寶被這一幕駭得呆若木雞。他手中的弓“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死寂的峽谷中顯得格外突兀。他身后的二十余名持弓家丁也都紛紛放下了武器,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那傳說中兇猛無比、曾咬死過十幾個獵人的山君,此刻竟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哀泣,只為護住一個受傷的僧人。

就在這時,一聲蒼老的哽咽打破了寂靜。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王獵戶跌跌撞撞地從旁邊的樹叢中沖出來。他年近六十,臉上布滿了風霜刻下的皺紋,手中的獵弓被他狠狠擲向山崖,“哐當”一聲撞在巖石上,斷成了兩截。

王獵戶的臉上老淚縱橫,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悔恨與痛苦。他撲通一聲跪在慧遠面前的溪水中,冰冷的溪水浸濕了他的褲腿,可他卻渾然不覺。他雙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嘶吼道:“造孽啊!我等造了什么孽!”

溪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混著淚水,在下巴處匯成水珠,滴落在青石臺上。他抬起頭,看著被山君護在身下的慧遠,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大師,是我糊涂,是我豬油蒙了心啊!”

原來,這些年來,王獵戶一直帶著村民在山中設陷阱、放冷箭,與山君結下了無數仇怨。他的兒子三年前在捕獵時被山君咬傷了腿,落下了終身殘疾,從此他便視山君為不共戴天的仇人,發誓要報仇雪恨。

可此刻,看著山君不顧自身安危守護慧遠的模樣,他忽然想起了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細節——每個深夜,當他在山中迷失方向時,總有一道金色的身影在不遠處若隱若現,看似在威懾他,卻從未真正發起攻擊;每次他遇到狼群圍攻,那道身影總會及時出現,將狼群驅散;甚至有一次,他不慎掉進了冰窟窿,是那道身影用尾巴將他拉了上來,然后默默守在旁邊,直到他蘇醒。

“我還以為它是想等我死后吃我的肉……”王獵戶泣不成聲,雙手緊緊抓住慧遠的衣角,“大師,原來您說的‘眾生皆有佛性’,是真的……是我被仇恨蒙了眼,錯把恩人當成了仇人啊!”

慧遠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輕輕拍了拍王獵戶的手背,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堅定:“善哉,善哉……仇恨的鎖鏈,今日該斷了。”

他轉頭望向崖壁棧道上的錢小寶,目光中沒有一絲怨恨,只有悲憫:“施主,你可知,這一箭,射穿的不只是老僧的皮肉,更是你我心中那道無形的藩籬。”

錢小寶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他踉蹌著從棧道上走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慧遠面前,淚水奪眶而出:“大師贖罪!我……我受父親蠱惑,以為您與這孽畜勾結,害我家商隊……我一時糊涂,才犯下這等罪孽!”

“執念生魔障。”慧遠輕嘆一聲,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世人皆被貪婪、仇恨、恐懼所困,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看不見前方的光明。但只要肯放下執念,便能重見天日。放下屠刀,方能立地成佛。”

山君似乎聽懂了這番話,它緩緩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眸中依舊淚光閃爍,卻已褪去了之前的暴戾,只剩下平靜與順從。它沖著天空長吼一聲,聲音不再充滿仇恨,而是帶著一種重獲新生的釋然。

這聲長嘯穿透云層,驚得漫山遍野的鳥獸紛紛應和——遠處的山雀嘰嘰喳喳地叫著,林間的松鼠探出腦袋張望,連溪水中的游魚都躍出水面,仿佛在為這場跨越種族的救贖歡呼。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狂風呼嘯著掠過峽谷,卷起地上的落葉與塵土。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落下來,砸在青石臺上,砸在山君的皮毛上,也砸在眾人的臉上。雨水沖刷著戰場上的血跡,將那片刺目的猩紅一點點稀釋,順著青石臺的縫隙流入溪水中,讓清澈的溪水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慧遠的身體微微顫抖,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混著汗水與血水,滴落在山君金色的皮毛上。山君立刻微微弓起脊背,將慧遠護得更緊了。它龐大的身軀像一座堅固的城墻,擋住了狂風暴雨,讓慧遠免受風雨的侵襲。

“快看!”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手指著峽谷深處的方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雨幕中,無數道金色的光芒從山林深處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那是山君的族群——大大小小的老虎,有的身形矯健,有的尚顯稚嫩,它們在雨中緩緩走來,步伐平穩,沒有露出絲毫的攻擊性,目光中甚至帶著一絲怯意與好奇。

為首的是一頭母虎,皮毛呈淺金色,眼神溫柔,它小心翼翼地靠近慧遠,鼻子輕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似乎在確認他是否安全。當它聞到慧遠身上的血腥味時,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是在表達擔憂。

慧遠不顧傷口的疼痛,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母虎的額頭。他的指尖帶著雨水的冰涼,卻讓母虎瞬間放松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都別怕,”慧遠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從此我們都是一家人,再也沒有仇恨,再也沒有殺戮。”

村民們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淚水混著雨水從臉上滑落。多年來,他們與這些猛獸相互仇視、廝殺,無數人因為老虎失去了親人,也有無數老虎死在他們的弓箭與陷阱之下。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人與虎能如此平和地共處,能像家人一樣相互依偎。

錢小寶顫抖著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卷。紙卷邊緣已經磨損,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他將紙卷遞到慧遠面前,雙手因為緊張而不斷顫抖,眼中滿是悔恨:“大師,這是父親的密信,他……他買通了太守,想要得到山君的皮毛和虎骨,用來煉制丹藥,討好京城的權貴。”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道:“我之前一直以為父親是為了家族報仇,直到剛才看到山君護著您的模樣,我才明白,真正的魔障,是我們心中的貪婪與仇恨。是我糊涂,差點釀成大錯!”

慧遠接過紙卷,緩緩展開,目光掃過上面的字跡,輕輕嘆了口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我們能否攜手同行,共同守護這片土地,守護身邊的每一個生靈。”

雨漸漸停了,烏云散去,一道絢麗的彩虹出現在天邊,橫跨整個峽谷,將虎溪映照得五彩斑斕。慧遠在山君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他的身體依舊虛弱,卻挺得筆直。他望著在場的所有人和虎群,聲音雖然微弱,卻擲地有聲:“眾生皆苦,皆因執念。今日,讓我們以慈悲為舟,以智慧為槳,渡盡這世間的恩怨情仇,讓這片土地重歸安寧。”

村民們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高呼:“愿聽大師教誨!”聲音洪亮,在峽谷中回蕩,久久不散。

山君再次發出長嘯,這一次,聲音中充滿了喜悅與希望。它轉頭看了看慧遠,又看了看身邊的族群,緩緩轉過身,帶領著老虎們朝著山林深處走去。它們的步伐從容而堅定,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警惕,而是帶著對未來的期待。

慧遠在僧眾的簇擁下,慢慢朝著東林寺的方向走去。他的肩胛依舊在流血,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劇痛,可他的臉上卻始終帶著平靜的笑容。他知道,從今天起,虎溪峽谷將迎來新的生機,人與獸、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終將被慈悲與理解化解。

此后的日子里,虎溪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獵戶帶頭拆了山中所有的陷阱,將家中的獵弓、獵刀全部熔鑄成了農具。他還主動牽頭,組織村民開墾荒地,種植莊稼。在他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村民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拿起了鋤頭,山間的殺戮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耕田種地的歡聲笑語。

山君的族群也時常在村外徘徊。每當有野狼、野豬等野獸來犯,威脅到村民的莊稼和安全時,它們便會挺身而出,將野獸驅趕走。村民們也會將收獲的糧食、蔬菜放在村外的石臺上,留給虎群當食物。久而久之,人與虎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一種跨越種族的信任。

每逢初一和十五,慧遠都會在虎溪畔的青石臺上講經。每次講經前,山君和它的族群都會準時前來,靜靜地臥在青石臺周圍,琥珀色的眼睛專注地望著慧遠,仿佛能聽懂他口中的佛法。村民們也會帶著家人前來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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