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文潤鄉土
青邙山的學堂越辦越紅火。書生帶著幾個識字的后生,把《便民要術》里的內容編成了歌謠:“紅柳枝,編筐筐,埋上種子出芽芽;膠泥糊,陶管長,渠水嘩嘩進田莊”,連剛會說話的小童都能跟著唱。
學堂的墻是“會說話的墻”。左邊貼著漁民畫的潮汐圖,右邊掛著獵戶寫的節氣歌,中間用紅柳枝拼出“互助”兩個大字。最妙的是“識字角”,擺著些帶字的陶片——“水”字陶片泡在水里,“火”字陶片靠近燭火會發燙,流民的孩子摸著陶片學認字,說比書本好懂十倍。
有個從京城來的老秀才,原是看不起這些“野路子”學問的,直到見個放羊娃指著天上的云說:“這是‘積雨云’,書上說三日內必下雨,該把曬的糧食收起來了”,才驚得說不出話。那孩子遞給他塊陶片,上面刻著“觀云識天”,是風鳴山的養蜂人根據多年經驗畫的圖。
老秀才留在了學堂,教孩子們寫自己的名字,孩子們則教他辨認草藥、區分稻種。他在《便民要術》的“互助記”后添了段話:“字不在紙,在土里;文不在書,在人間。”這話被刻在學堂的門楣上,風吹過,紅柳枝拼的字輕輕晃,像在點頭應和。
姚破天來學堂時,正見書生帶著孩子們在曬書。陽光曬著那些卷了角的書稿,也曬著孩子們黝黑的笑臉。他突然明白:真正的教化從不是把人圈在學堂里,是讓字里的道理鉆進土里,長出莊稼;融進水里,澆活日子;刻進心里,長出幫人的念想。
第263章澤被四方
入夏后,青邙山的“共享倉”堆得滿滿當當。是百姓們自發湊的——落霞澤的漁民送來成筐的鮮魚,用鹽腌好能存半年;流沙鎮的人拉來耐旱的粟米,說要留給可能遭災的地方;連風鳴山的蜂農都挑來蜜塊,說這東西頂餓,能當干糧。
倉房的鑰匙有十幾把,各村的村長都有一把。誰家里缺糧了,不用打招呼,自己去取,取走多少記在門板上的木牌上,等秋收了再還上。有個寡婦家的孩子生了病,夜里去倉里取了罐蜂蜜,第二天一早,門板上的木牌就多了行字:“欠蜂蜜一罐,秋后還兩罐——王二家”。
更讓人暖心的是“以物換物”。獵戶用獸皮換漁民的魚干,織娘用布匹換農戶的糧食,連孩子都懂得交換的道理——暫安營的小童用自己畫的“防蟲圖”,換了鄰村孩子編的螞蚱籠,兩人還在倉房的墻上畫了個笑臉,說這是“交換的記號”。
有次鄰縣遭了蝗災,來借糧的人站滿了共享倉前。姚破天讓打開所有倉門,說:“能拿多少拿多少,不用記賬。”可災民們只取了夠吃的量,還留下了些東西——有帶傷的農具,說修好能再用;有縫補過的衣物,說青邙山的織娘能改成孩童的衣裳。
秋后,鄰縣的人推著推車來了,車上不僅裝滿了歸還的糧食,還多了些新東西:改良的捕蝗工具、能驅蟲的草藥。他們在共享倉的墻上刻了行字:“你幫我渡難關,我助你添新物”,字的周圍畫滿了稻穗、魚、蜜蜂,像幅熱鬧的豐收圖。
姚破天看著共享倉里流動的物資,突然懂得:所謂富裕從不是誰家囤了多少糧,是你有的能分給缺的,缺的能想著還的,還的時候再添點新的,這樣循環著,日子就像渠水一樣,永遠不會干涸,還能越流越豐沛。
第264章情系九州
重陽節那天,青邙山的“共慶臺”搭起來了。臺柱是天索換下來的舊鋼索,臺面鋪著織坊剩下的彩布,欄桿用渠邊的竹子圍成,上面掛滿了各地送來的物件:水鄉的荷花燈、北方的狼牙墜、暫安營的孩童畫的全家福。
開席時,百味灶的大娘端上道“團圓菜”——用落霞澤的魚、流沙鎮的粟、風鳴山的蜜、鄰縣的菜燉成一鍋,盛在百工堂打制的大鐵鍋里,由各村的老人輪流掌勺,每人添一把自己帶來的調料。
跛腳老漢喝了口酒,指著臺下說:“你看那幾個后生,去年還在為爭水吵架,今年竟合伙修渠了。”眾人望去,見幾個年輕漢子正抬著酒壇給鄰桌倒酒,臉上的笑比酒還烈。書生說要把這場景畫進百工圖,姚破天卻擺手:“不用畫,記在心里比啥都牢。”
夜里放起了天燈,燈上寫著百姓的心愿。有漁民寫“愿來年魚滿艙”,有獵戶寫“盼獵物不傷人”,有流民寫“想蓋間自己的房”,最小的那個小童,在燈上畫了個大大的太陽,說要照暖所有地方。
天燈越飛越高,連成一片星海,與天索的燈籠、水渠的波光融在一起。姚破天站在臺上,聽著四處傳來的笑聲、歌聲、碰杯聲,突然覺得這比任何御筆題詞都珍貴。他摸了摸懷里的叩機哨,哨聲混在風里,像在說:這世間最好的故事,從不是誰寫出來的,是千萬人一起活出來的。
遠處傳來鐘樓上的合歡鐘,一聲又一聲,像在為這九州大地的好日子,輕輕打著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