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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寂靜的救贖與無聲的箴言

“咚…咚…咚…”

“嚓啦…嚓啦…”

窗外的撞擊與刮擦聲,如同死神的敲門槌,每一次落下都讓塞滿衣物被褥的窗戶劇烈震顫!每一次刮擦都像是鋒利的指甲劃過心臟!厚實的棉被和書本在那些非人力量的持續沖擊下,肉眼可見地凹陷、變形,邊緣開始撕裂!膠帶的粘合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薇背靠著不斷震動的“壁壘”,每一次撞擊都讓她身體劇震,臉色慘白如紙,牙關緊咬,才抑制住尖叫的沖動。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層屏障正在飛速瓦解!

王浩蜷縮在書堆后面,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身體篩糠般抖動著,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頂不住了…要進來了…它們要進來了…”

李峰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受傷的右手無力垂落,鮮血浸透了繃帶,滴落在地板上。他僅剩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神死死盯著那劇烈震動的窗戶,充滿了不甘的狂怒和一絲絕望的疲憊。他做好了用身體去堵的打算,哪怕只能多撐一秒!

陳默雙手死死抵住那根用蒼白木材制成的頂門杠,感受著門板傳來的、因窗外撞擊而產生的微弱共振。他的大腦在極致的壓力下反而陷入一種冰冷的空白,精密計算的齒輪仿佛被徹底卡死,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塌了…這座簡陋的堡壘,馬上就要塌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徹底淹沒這小小的409寢室。

就在那窗戶的屏障即將被徹底撕裂,窗外的飛蟲黑影幾乎要破窗而入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切,毫無征兆地,停止了。

不是逐漸減弱,而是如同被按下了絕對的暫停鍵!

窗外的撞擊聲、刮擦聲、振翅的嗡鳴聲…消失了。

門外那持續不斷、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啃噬聲…消失了。

甚至連之前一直存在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億萬蟲豸啃噬世界的“沙沙”聲…也徹底消失了!

死寂。

一種絕對的、真空般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世界!

409寢室內的四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王浩捂著耳朵的手緩緩放下,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茫然。李峰緊握的拳頭僵在半空,狂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只剩下錯愕。陳默抵著頂門杠的手,因為瞬間失去對抗的力量而微微前傾。林薇背靠著不再震動的窗戶,劇烈的心跳聲在絕對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

發生了什么?

是幻覺?是臨死前的寧靜?

不!這寂靜太真實,太徹底!

林薇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猛地轉身,幾乎是撲到被衣物堵塞的窗戶縫隙前,不顧一切地扒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向外望去——

灰暗壓抑的天空…變了!

那厚重得仿佛要壓垮大地的鉛云,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退卻!一道久違的、純凈到令人落淚的、帶著暖意的天光,如同神之利劍,刺破云層,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窗外那些景象!

那些瘋狂撞擊窗戶的、猙獰恐怖的飛行蟲群,此刻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標本,僵硬地懸浮在空中,復眼中的兇光盡褪,只剩下無機質的冰冷。下一秒,它們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化作點點細微的、閃爍著微光的塵埃,無聲無息地消散在金色的陽光中!

地面上,那些扭曲虬結、散發著腥臭氣息的紫黑色藤蔓和變異植物,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瘋狂的生命力,迅速枯萎、凋零、化作灰燼!被它們覆蓋的道路、建筑、雕塑…重新顯露出來,雖然依舊殘破,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瘋狂“生機”消失了!空氣中那股濃重的、混合著血腥、腐殖質和鐵銹的腥臭氣息,也在迅速淡化,被一種雨后泥土的清新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浩大而純凈的氣息所取代!

就在四人被窗外這神跡般的逆轉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大腦一片空白之際——

一股無法抗拒、無法形容的、純粹到極致的“信息”,并非通過聲音或圖像,而是如同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共鳴,如同開天辟地時的第一縷光,瞬間涌入他們每個人的意識深處!

那不是語言,不是文字,卻清晰地傳達著無法言喻的意念,浩瀚、古老、疲憊卻又帶著一絲新生的決絕:

`[星球本源·應激機制激活]`

`[入侵污染·初步抑制]`

`[原生生態·緊急修復]`

`[適格者·選定]`

`[生存·延續·抗爭]`

這信息洪流龐大到足以瞬間摧毀任何凡人的意識,卻又被一種難以想象的偉力精準地控制著,如同最溫柔的潮汐,只是輕輕拂過他們的靈魂,留下最核心的烙印:活下去!為了這個星球!抗爭!

陳默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的星海,無數關于能量、物質、生命形態的碎片信息一閃而過,最終只留下一個冰冷而清晰的認知:剛才的一切,是星球自身的防御機制?我們是…被選中的“適格者”?為了生存和抗爭?

李峰則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如同大地般厚重堅韌的意志注入他的身體,受傷手掌的劇痛瞬間被一股暖流包裹,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守護沖動,仿佛要化身最堅固的壁壘!

王浩的意識像是被投入了一個由駁雜能量構成的漩渦,他“感覺”到了空氣中那些被凈化的、重新變得活躍卻依舊混亂的能量粒子,一種奇妙的親和感油然而生。

林薇的感受最為復雜而直接。那浩瀚的信息洪流如同最純凈的清泉,瞬間洗滌了她飽受折磨的精神,頭痛和眩暈消失無蹤。她的感知能力被無限放大,清晰地“看”到了空氣中殘留的、屬于入侵的污穢能量被星球力量凈化的軌跡,也“聽”到了腳下大地深處傳來的、沉重而疲憊的脈動。一個清晰的、帶著無盡期許的意念在她腦海中回蕩:“成為我的眼睛…我的感知…”

浩瀚的信息洪流來得快,去得也快。當那純凈的天光徹底驅散陰霾,溫暖地灑滿409寢室時,四人如同大夢初醒,劇烈地喘息著,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茫然,以及一絲…劫后余生的虛脫和沉重的明悟。

窗外的世界,陽光普照。枯萎的變異植物化作塵埃,猙獰的蟲群消失無蹤。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新和雨后特有的氣息。一切仿佛回到了災難發生前的寧靜午后,除了那滿目瘡痍的建筑和被破壞的痕跡。

“剛…剛才…”王浩的聲音干澀沙啞,他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又看向窗外,“蟲子…都沒了?植物也…變回灰了?”

“是…是地球?”李峰看著自己受傷的右手,繃帶下的劇痛奇跡般地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麻癢感,仿佛傷口正在飛速愈合!他握了握拳,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涌動,“它…它在幫我們?”

陳默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試圖消化腦海中殘留的那些關于“應激機制”、“入侵污染”、“適格者”的冰冷信息碎片。他走到窗邊,扒開更多堵塞的衣物,讓陽光徹底照進來。看著窗外寧靜卻殘破的景象,他深吸了一口久違的、相對清新的空氣,鏡片后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不是幫…是自救。我們…被卷入了某種…星球級的戰爭。”他回想起那些信息中的“抗爭”二字,重若千鈞。

林薇靜靜地站在陽光里,閉著眼睛。她的感知變得無比清晰。空氣中流動的微風,遠處樹葉的搖曳,腳下樓板的微弱震動…一切都無比鮮活。她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身邊三位室友體內流轉的、微弱卻獨特的能量氣息。然而,當她將感知投向更遠處——圖書館的方向時——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再次變得蒼白!剛剛被洗滌的清澈眼神中,再次被巨大的恐懼填滿!

“不…不對…”林薇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手指顫抖地指向圖書館的方向,陽光下的指尖卻冰冷無比,“圖書館…那里…那股惡意…沒有被清除!它…它還在!而且…更…更強了!我聽到…好多…好多人在哭…在慘叫!”

溫暖的陽光灑在409寢室,窗外是劫后余生般的寧靜景象。但林薇指向圖書館方向的、充滿極致恐懼的話語,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瞬間凍結了四人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地球意志的干預,似乎只凈化了環境的污染,壓制了植物和蟲群的異變?

圖書館深處,那引發最初慘叫的、更深沉更恐怖的源頭…依舊存在?甚至…在星球意志的壓制下,變得更加狂暴?

窗外的陽光,此刻也仿佛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意味。寢室里,那根用蒼白木材制成的頂門杠,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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