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林的漢堡攤依舊毫無銷量，盡管諾艾爾四處派發試吃品，卻連一個顧客都沒有吸引到。

第三天清晨，城管找上門，以沒有營業許可證為由強迫他搬到市場街一個更偏僻的路口。

祁林決定在攤位前直接發放免費試吃品，招牌掛出后，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真的有人因為“免費試吃”來到攤位前面。一個大胡子男人正盯著祁林擺出的漢堡拼盤，和普通人相比，他的穿著顯得相當華麗。

“要試試嗎？”祁林語氣平淡地問。

他拿起一個芝士漢堡，一邊后退一邊聞了聞。

“聞起來挺香的，雖然看起來質地有點奇怪。”他夸張地呼了口氣，“但我想嘗嘗?！?

“那……招牌上寫的免費試吃?！逼盍种噶酥笖偽磺暗哪九?。

他點點頭，咬下一口，咀嚼幾秒后問道：“話說你是多少級的[廚師]？”

“沒等級，我自己做的?！?

他著急忙慌把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大胡子男人的眼睛瞪得滾圓，驚恐地盯著祁林，又低頭看了看漢堡，而祁林只是不悅的歪了歪頭。

“也太沒禮貌了?！?

“你不是[廚師]？”他驚呼。

“我不是，但我會做飯——”祁林剛開口，他就把漢堡扔到一邊。

“這也太浪費了吧。”

大胡子男人搖著頭大步走開，嘴里還嘟囔著：“想吃難吃的東西，我回家找我老婆就行了！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但你剛浪費了一個好好的漢堡啊?！?

大多數顧客的反應如出一轍，這里的人大多不愿意吃沒有任何[廚師]相關職業等級的人做的菜，他們一旦發現他沒有職業，立刻就會露出嫌惡的表情，仿佛他缺乏系統賦予的技能，會讓食物在入口后瞬間變味。

祁林本想撒謊說自己是[廚師]，但他們會要求看證明或資質，最煩的是，他至今都沒解鎖第二個職業選項成為[廚師]，祁林想，或許是因為擺攤時間還不夠長？在經歷了失敗的一天后，他終于決定改變策略。

首先，不再賣漢堡了，反正這東西根本火不起來，他決定做各種花式料理，用在溫德里普能買到的食材，無論是壽司、意面，甚至是半成品的炸雞。

其次，他刻意說自己不是這些菜的不是他做的，他只是負責售賣，雖然這計劃看似天衣無縫，卻有個致命漏洞，亞斯大陸的居民竟然并不喜歡這些藍星的食物。

“生魚？太惡心了！你想毒死我孩子嗎？”一位婦女說著，急忙拉著兩個兒子遠離攤位。

“這醬是什么東西？聞著就膩！”一個男人捏著鼻子，嫌棄地躲開意面。

唯一受歡迎的居然還是漢堡，但祁林似乎在城里開始“小有名氣”了。

“你不是冒險者嗎？這油乎乎的……是給冒險者吃的嗎？”一個穿著考究的男人嫌棄地揮揮手，轉身離開炸雞攤，“冒險者就該去殺怪物，來賣什么吃的。”

就這樣，整整一周祁林只做成了十幾單生意，他趴在攤位上嘆氣。

“雖然可以回去殺怪賺錢……但那也太無聊了?！?

賈克斯也感到百無聊賴。

過去幾天，這位弓箭手一直在虛度光陰，從他意識到目標不過是個賣食物的小販起，就早已想離開，但在再次咨詢線人后，還是決定多留一段時間。線人費了很大功夫勸說，甚至百般求饒才讓他留下，于是賈克斯每天躲在暗處觀察，無聊得快要發瘋。

他對人類烹飪和售賣那些古怪難吃的食物毫無興趣，也沒什么值得觀察的東西。每天只有一個時刻能短暫勾起他的興趣——傍晚時分，一個金發女孩走向他目標攤位的瞬間。

諾艾爾，賈克斯認得她。

賈克斯一直在追蹤所有A級以上的冒險者，或是其他各等級中值得注意的人物，因此記住了她的名字，她是新晉的A級冒險者，功績簿上有不少亮眼成就，從C級到B級時，她一直在越級完成任務，而最近，她做了一件讓阿斯特拉德王國所有冒險者都耳聞的事，賈克斯在溫德里普期間也核實過此事。

官方冒險者公會記錄和城中傳言都一致聲稱，諾艾爾是殺死哥布林領主格盧塔茲的人，但這與賈克斯線人所說的內容完全矛盾，這正是他產生興趣的原因。

事情顯然有蹊蹺，兩個自稱殺死哥布林領主的人，似乎關系密切。他偷聽過兩人的對話，卻沒聽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大多是些關于當天做了什么的日常閑聊。

賈克斯瞇起眼睛，看著黑發男生靠在攤位上嘆氣，現在還是午后，諾艾爾還沒到，而且今天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實質性對話，他厭倦了等待，也知道事情不對勁，殺死哥布林領主的不可能有兩個，信息的混亂讓他懷疑其中一人在為另一人掩飾。

賈克斯不確定哪個是假的，哪個是真的，但他必須查清楚。于是，在這一周以來，這位弓箭手第一次溜出溫德里普，不再盯著那個該死的無聊小吃攤。

——

“突破極限?！敝Z艾爾一邊揮舞著訓練劍，一邊對自己默念。

鈍金屬與木質塔盾碰撞在一起，她使出渾身力氣揮砍，加隆卻幾乎紋絲不動。他咧嘴一笑，將她推了回去，諾艾爾咬緊牙關，拒絕后退。

“這么做是因為我別無選擇?！边@句話在她腦海中反復回響，即使在溫德里普城外訓練時，她也強迫自己記住這一點。

諾艾爾向加隆發起一連串猛攻，繞著他打轉，試圖找到防御的破綻。加隆被從四面八方攻擊，不禁發出咕噥聲著將塔盾砸向地面，一股能量脈沖迸發而出，將她擊退。

她踉蹌了一下，但仍在推進，當諾艾爾沖破沖擊波，揮劍砍向加隆的脖頸時，他瞪大了眼睛，加隆舉起自己的短劍，大喊道：

“[鋼鐵意志]！”

他全身閃過一道保護性的白色屏障，諾艾爾瞇起眼睛，隨后雙手緊握劍柄，用盡全力向前刺去，刀刃上第一次剝落出金色的靈光。

“劈砍?！彼谛闹心罴寄苊Q，卻沒有真正激活技能。

她的攻擊與加隆的防御碰撞在一起，金白火花四濺。加隆喘息著向后踉蹌，諾艾爾見狀更加用力，看著覆蓋在武器上的金色靈光瘋狂地向四周翻涌。

接著，她的訓練劍猛然折斷。鈍金屬迸裂開來，一股強大的力量轟然爆發。

她自身的金色靈光逆向噴涌，將她震得踉蹌后退，幾乎被掀翻在地，卻在最后一刻穩住了身形。

她眨了眨眼，眼睜睜看著斷裂的訓練劍碎片嘩啦落地，散在泥濘的地面上。

“所以，又是我贏了？”加隆放下短劍問道。

諾艾爾嘆了口氣：“還是沒用……”

她跪倒在地，雙手埋進頭發里。

這個魁梧的男人抿著嘴唇，低頭凝視著

她。

“根本沒有用，哪怕我不斷逼你——哪怕我硬抗你的每一次進攻，似乎也無法突破極限……”

“或許問題出在另一個潛在因素上，諾艾爾?！奔勇〗ㄗh道，“你知道祁林讓你這么做的真正意圖嗎？”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敝Z艾爾攤開四肢躺在草地上，“祁林說我不該過度依賴職業，但又說如果想用技能也可以用？這……我根本想不通?！?

加隆皺起眉頭，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而諾艾爾閉上了眼睛。

“或許祁林指的是冥想層面的突破？”

“冥想層面的什么？”諾艾爾坐起身，困惑地眨著眼。

“我聽說[牧師]能通過冥想引導天使的力量，與神圣本源合二為一，和更高維度的力量建立聯結，或許祁林的建議就是類似這種，只是對象換成了你自己？”

“這……”諾艾爾蹙眉，“或許有道理?！敝Z艾爾明白導師希望她更多依靠自身力量?；蛟S若能與靈魂建立更緊密的聯結，她就能以全新的方式理解自身優勢，從而獲得突破。

“謝謝你，加隆。”她微笑著說，盡管認識他不過半個多月，他卻給了她無數幫助。

“我隨時樂意幫忙。”他朝諾艾爾點頭回應。

諾艾爾再次閉上雙眼，將意識完全聚焦于自身，她深深凝視著靈魂的深處——那是一幅極其模糊的影像，她雖一直知曉其存在，卻唯有在極致專注時才能捕捉。多虧了[高等魔力核心]，她早已掌握了調控魔力流經全身的技巧。

但此刻，她不再試圖將流動的魔力導入靈魂——這只會模糊她的視野，掩蓋她渴望看見的圖景。

或許是兩周前在神圣審判之鏡中窺見了靈魂的倒影，此刻她幾乎能清晰勾勒出想探尋的形態。

她緩緩呼氣，靈魂的輪廓在意識中愈發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燭火，她的靈魂閃耀著璀璨光芒，如今已能清晰視物——那是一團包裹著她的金色火焰。

“我的魔力……我的靈魂……”她抿緊嘴唇，她感覺自己幾乎能……觸碰靈魂，即便它仍遙不可及，即便視覺中的輪廓依舊模糊，她伸出手，輕聲呢喃：“加隆，我——”

“你是誰？”男人厲聲喝問，粗啞的嗓音里滿是警惕，“諾艾爾，快起來！”

諾艾爾猛地頓住，雙眼驟然睜開，靈魂的幻象瞬間消散，她踉蹌著起身，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劍。加隆已舉起真正的塔盾，嚴陣以待——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個兜帽身影正緩緩走出。

“誰！”他怒吼道。

兜帽人在距兩人十幾米處停下，嘴角勾起冷笑，掀起了兜帽。

當諾艾爾看見他蒼白的皮膚、翠綠的發絲與尖尖的耳朵時，瞳孔驟然收縮：“精靈？”

她皺眉，“你想做什么？”

精靈只是伸手握住弓弦，目光死死鎖定諾艾爾，僅僅是他的眼神，就讓她感受到徹骨的殺意。

他舉起箭矢，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諾艾爾，我是被遺棄的弓箭手賈克斯，德拉茲爾的棄民，S級冒險者，終于有幸與你相見。”

“S級冒——”諾艾爾剛張開嘴，驚愕的瞬間，一排箭矢已朝她爆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