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佛青衫老僧的掌間金光漸盛,如晨曦初現(xiàn),又如暮日沉墜,帶著佛門無上威壓,緩緩推向孫青霞。
這一掌,名為“大悲印”。
傳說中,此印一出,可度化世間一切執(zhí)念,亦可鎮(zhèn)壓一切魔障。
孫青霞的劍,卻依舊筆直地指著老僧的眉心。
他的虎口已經(jīng)崩裂,鮮血順著劍柄滑落,染紅了劍格上的古舊紋路。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吐納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卻亮得可怕,像是燃燒的炭火,在灰燼中倔強地不肯熄滅。
“大悲印?”孫青霞的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大師,你悲的是誰?是那些被我殺的惡人,還是那些被他們殺的豬羊?”
老僧不語,只是掌中金光更盛。
孫青霞笑了,笑得極冷,也極苦。
“你悲的是你自己。”他緩緩道,“悲的是你渡不了我,悲的是這世道,連佛都渡不了。”
話音未落,他的劍已刺出!
這一劍,毫無花巧,甚至沒有招式可言。它只是“刺”,筆直地、決絕地、帶著玉石俱焚的意志,刺向那團金光!
劍光與佛光相撞的剎那——
“轟——!!!”
整座山頭都在震顫!
金光炸裂,劍氣崩散!
孫青霞的劍,斷了。
半截劍刃飛旋著插入遠處的黑巖,劍身猶自震顫不休。而他的虎口徹底撕裂,鮮血淋漓。他的胸口如遭雷擊,一口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哇”地噴了出來!
他踉蹌后退,單膝跪地,卻仍死死攥著那半截斷劍,不肯倒下。
老僧亦后退三步,青衫鼓蕩,面色微白。他的掌心,竟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好一個‘錯’劍。”他輕嘆,“劍錯了,人卻未必。”
孫青霞喘息著,抬頭看他,嘴角的血跡未干,眼神卻依舊鋒利如刀。
“大師……還要渡我嗎?”
老僧沉默良久,終于搖頭。
“老衲渡不了你。”他緩緩道,“你的執(zhí)念太深,你的劍太利,你的心……太重。”
孫青霞笑了,笑得咳出血來。
“那便不渡。”他撐著斷劍,緩緩站起,“這世道,本就不該靠佛來渡。”
老僧看著他,眼中悲憫依舊,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你殺孽太重,終有一日,會自食其果。”
孫青霞抹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早已在果中。”
老僧不再言語,轉身離去。青衫飄蕩,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雨后的山霧之中。
孫青霞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斷劍,又看了看遠處插在巖石上的半截劍鋒。
“錯……”他低聲念著這個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質問。
山風嗚咽,無人應答。
劍斷人未斷三日后。
一座破敗的小鎮(zhèn),酒旗斜挑,歪歪扭扭地寫著“醉仙樓”三個字。
孫青霞坐在角落里,面前擺著一壇劣酒,一碗渾濁的茶。他的斷劍用粗布裹著,斜靠在桌邊,劍鞘已空。
酒館里人不多,幾個江湖客低聲交談,時不時瞥向他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
“聽說了嗎?‘玉面狐’胡三和‘莽金剛’牛闖,死在了一個茶棚里……”
“何止他們,前幾日‘斷魂嶺’那三個當家,也被人一劍封喉……”
“誰干的?”
“還能有誰?‘錯劍’孫青霞!”
“嘶——這瘋子怎么又出手了?他不是隱居多年了嗎?”
“誰知道呢?據(jù)說他這次殺的人,都是些惡貫滿盈的匪類……”
“哼,惡人自有惡人磨……”
孫青霞聽著這些議論,面無表情,只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酒很烈,燒得喉嚨發(fā)痛。
就在這時,酒館的門被推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那個雨中的少年。
他依舊衣衫襤褸,手里卻不再握著那根可笑的木棍,而是抱著一柄用粗布包裹的長條物件。
他徑直走到孫青霞桌前,將包裹放在桌上,解開——
是一柄劍。
劍身狹長,劍鋒寒光凜冽,劍格古樸,劍鞘漆黑如墨。
“你的劍斷了。”少年說,“這是我爹留下的,他用不上,給你。”
孫青霞看著那柄劍,沒有接。
“為什么?”他問。
少年抿了抿嘴,低聲道:“因為……你說得對。”
“什么對?”
“規(guī)矩。”少年抬起頭,眼中不再有憤怒,只剩下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堅定,“這世道,不該是豬羊任人宰割。”
孫青霞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握住了那柄劍。
劍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重量。
“它叫什么?”他問。
少年搖頭:“我爹沒說。”
孫青霞緩緩拔劍,劍鋒映著昏暗的燈光,寒芒如水。
“那就叫‘不悔’吧。”他低聲道。
少年怔了怔,隨即重重點頭。
孫青霞收劍入鞘,起身,將幾枚銅錢放在桌上,轉身走向門外。
少年跟了上去。
“你去哪?”他問。
孫青霞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去殺該殺的人。”
“我能跟你一起嗎?”
孫青霞終于停下腳步,側目看他:“為什么?”
少年攥緊拳頭,咬牙道:“因為……我也想定規(guī)矩。”
孫青霞看了他很久,終于,極輕地點了點頭。
夕陽西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
劍斷了,人未斷。
規(guī)矩,也還未斷。
劍與佛青衫老僧的掌間金光漸盛,如晨曦初現(xiàn),又如暮日沉墜,帶著佛門無上威壓,緩緩推向孫青霞。這一掌,名為“大悲印”。傳說中,此印一出,可度化世間一切執(zhí)念,亦可鎮(zhèn)壓一切魔障。孫青霞的劍,卻依舊筆直地指著老僧的眉心。他的虎口已經(jīng)崩裂,鮮血順著劍柄滑落,染紅了劍格上的古舊紋路。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吐納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卻亮得可怕,像是燃燒的炭火,在灰燼中倔強地不肯熄滅。“大悲印?”孫青霞的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大師,你悲的是誰?是那些被我殺的惡人,還是那些被他們殺的豬羊?”老僧不語,只是掌中金光更盛。孫青霞笑了,笑得極冷,也極苦。“你悲的是你自己。”他緩緩道,“悲的是你渡不了我,悲的是這世道,連佛都渡不了。”話音未落,他的劍已刺出!這一劍,毫無花巧,甚至沒有招式可言。它只是“刺”,筆直地、決絕地、帶著玉石俱焚的意志,刺向那團金光!劍光與佛光相撞的剎那——“轟——!!!”整座山頭都在震顫!金光炸裂,劍氣崩散!孫青霞的劍,斷了。半截劍刃飛旋著插入遠處的黑巖,劍身猶自震顫不休。而他的虎口徹底撕裂,鮮血淋漓。他的胸口如遭雷擊,一口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哇”地噴了出來!他踉蹌后退,單膝跪地,卻仍死死攥著那半截斷劍,不肯倒下。老僧亦后退三步,青衫鼓蕩,面色微白。他的掌心,竟有一道淺淺的血痕。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好一個‘錯’劍。”他輕嘆,“劍錯了,人卻未必。”孫青霞喘息著,抬頭看他,嘴角的血跡未干,眼神卻依舊鋒利如刀。“大師……還要渡我嗎?”老僧沉默良久,終于搖頭。“老衲渡不了你。”他緩緩道,“你的執(zhí)念太深,你的劍太利,你的心……太重。”孫青霞笑了,笑得咳出血來。“那便不渡。”他撐著斷劍,緩緩站起,“這世道,本就不該靠佛來渡。”老僧看著他,眼中悲憫依舊,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你殺孽太重,終有一日,會自食其果。”孫青霞抹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早已在果中。”老僧不再言語,轉身離去。青衫飄蕩,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雨后的山霧之中。孫青霞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斷劍,又看了看遠處插在巖石上的半截劍鋒。“錯……”他低聲念著這個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質問。山風嗚咽,無人應答。劍斷人未斷三日后。一座破敗的小鎮(zhèn),酒旗斜挑,歪歪扭扭地寫著“醉仙樓”三個字。孫青霞坐在角落里,面前擺著一壇劣酒,一碗渾濁的茶。他的斷劍用粗布裹著,斜靠在桌邊,劍鞘已空。酒館里人不多,幾個江湖客低聲交談,時不時瞥向他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聽說了嗎?‘玉面狐’胡三和‘莽金剛’牛闖,死在了一個茶棚里……”“何止他們,前幾日‘斷魂嶺’那三個當家,也被人一劍封喉……”“誰干的?”“還能有誰?‘錯劍’孫青霞!”“嘶——這瘋子怎么又出手了?他不是隱居多年了嗎?”“誰知道呢?據(jù)說他這次殺的人,都是些惡貫滿盈的匪類……”“哼,惡人自有惡人磨……”孫青霞聽著這些議論,面無表情,只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酒很烈,燒得喉嚨發(fā)痛。就在這時,酒館的門被推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進來。是那個雨中的少年。他依舊衣衫襤褸,手里卻不再握著那根可笑的木棍,而是抱著一柄用粗布包裹的長條物件。他徑直走到孫青霞桌前,將包裹放在桌上,解開——是一柄劍。劍身狹長,劍鋒寒光凜冽,劍格古樸,劍鞘漆黑如墨。“你的劍斷了。”少年說,“這是我爹留下的,他用不上,給你。”孫青霞看著那柄劍,沒有接。“為什么?”他問。少年抿了抿嘴,低聲道:“因為……你說得對。”“什么對?”“規(guī)矩。”少年抬起頭,眼中不再有憤怒,只剩下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堅定,“這世道,不該是豬羊任人宰割。”孫青霞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握住了那柄劍。劍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重量。“它叫什么?”他問。少年搖頭:“我爹沒說。”孫青霞緩緩拔劍,劍鋒映著昏暗的燈光,寒芒如水。“那就叫‘不悔’吧。”他低聲道。少年怔了怔,隨即重重點頭。孫青霞收劍入鞘,起身,將幾枚銅錢放在桌上,轉身走向門外。少年跟了上去。“你去哪?”他問。孫青霞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去殺該殺的人。”“我能跟你一起嗎?”孫青霞終于停下腳步,側目看他:“為什么?”少年攥緊拳頭,咬牙道:“因為……我也想定規(guī)矩。”孫青霞看了他很久,終于,極輕地點了點頭。夕陽西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劍斷了,人未斷。規(guī)矩,也還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