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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填夢的七色花

  • 萬丈之下的光與暗
  • 明月光中輝
  • 5705字
  • 2025-07-06 17:12:39

奧布里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沉重的鐵門在身后關上,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十五號宿舍不大,靠墻擺著兩張上下鋪的鐵架床(比福利院的好多了),油漆剝落,露出暗紅的銹跡。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木頭朽壞、布料發霉,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和機油的混合味道,這讓萊諾描述中“充滿煙火氣”的說法顯得有些蒼白。

靠窗的下鋪床板上,整齊地擺放著兩套東西:兩套疊得方方正正的深灰色粗布衣褲——學堂的校服;兩雙同樣質地的布鞋;以及兩個沒有任何標識的、洗得發白的帆布書包。

“哥……這就是我們的床?”葉琳小聲問,小手緊緊抓著葉墨的衣角,大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這間比福利院十五號房小了近一半、但也干凈了許多的房間。

“嗯。”葉墨應了一聲,目光掃過那套校服。布料粗糙,顏色灰撲撲的,和他記憶深處父親那件洗得發白但依舊溫軟的藍色襯衫有著天壤之別。他走上前,拿起屬于自己的那一套,衣服的纖維硬邦邦的,毫無暖意。他抱著書的手緊了緊,深藍色筆記冰冷的觸感隔著薄薄的布料透過來。

這時,門又開了,奧布里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兩張紙條:“收拾一下,二十分鐘后第一節課開始。路線圖貼在門后。”他的語速依舊很快,面無表情,目光精準地掃過兩人,確認他們理解了。“教室在主樓一層,一年級基礎課。門口有銘牌,寫著‘啟蒙一室’。別走錯。午飯時間去食堂,位置地圖上也有標。記住,守時是鐵銹鎮的第一條規矩。晚于規定時間五分鐘到達任何地方,后果自負。”他說完,利落地將兩張寫著課程時間安排和個人儲物柜編碼的小紙條放在離門最近的床鋪邊沿,然后根本不給兩人任何提問的機會,轉身又離開了。

門再次關上。

房間里只剩下窗外傳來的幾聲模糊的鐵器敲擊聲和風穿過空曠操場的嗚咽。

葉琳拿起紙條,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哥,‘一年級基礎課’學什么?”

葉墨搖搖頭。他沒有立刻動手換校服,而是抱著書,走到門后那張泛黃的學堂布局圖前。圖是用黑色墨水手工繪制的,線條清晰但略顯生硬。他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宿舍樓位置(標號B),又找到了主樓(標號A),手指順著指示的路徑劃過。“這里。”他指著一個位于主樓圖示底部的、標著“啟蒙一室”的小方塊,“一樓。”

“哦……”廁所里葉琳似懂非懂地應著,也開始笨手笨腳地換起衣服。校服很合身。

等到葉琳換完后葉墨到廁所脫下自己那身同樣不合身但,還算干凈的舊衣,換上了灰撲撲的校服。布料摩擦著他細嫩的皮膚,帶來一陣不適的癢意。他將那本深藍色的筆記仔細地塞進了帆布書包的最里層,又把那個冰冷的金屬圓盤(防御裝置)小心翼翼地取出來,貼身塞進了褲子內側一個不易發覺的小口袋——校長那句“任何時候都不要離身”的話,他記得很清楚。冰涼的金屬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點微弱卻真實的刺激感。

他又把奧布里給的兩張紙條塞進書包外側的小袋子里。

“好了嗎?”他問葉琳。

“嗯,但是鞋子好大……”葉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寬大的鞋頭空空蕩蕩。

“將就著穿。”葉墨走過去,蹲下身,幫她把松垮的鞋帶在腳踝上多繞了兩圈,勉強固定住。他自己的鞋也同樣不合腳,走路有點硌腳。

推開門,外面是一條狹窄的走廊,燈光昏暗。空氣里的鐵銹味比房間里更濃了。他們按照地圖指示的方向走去。走廊盡頭有樓梯,踩上去發出陳舊的、令人不安的吱呀聲。越靠近主樓,那種金屬摩擦切割的聲音就越清晰,甚至還混合著低沉的、有節奏的“轟隆”聲,像是某種巨大的機械在運轉。

“哥,是什么聲音?”葉琳緊張地抓住了葉墨的胳膊。

葉墨沒有回答,只是放慢了腳步,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墻壁是粗糙的水泥灰,不少地方可以看到裸露的管道,有些管道還包裹著破舊的保溫棉。一些門的上方釘著不同形狀的金屬銘牌:維修室、器材庫、廢棄品處理站……這些銘牌和隱約傳來的噪音都提醒著他們,這所學堂與那些冰冷機械的緊密聯系,即使是最基礎的學習區域也不例外。

終于,他們找到了主樓的入口。里面的光線比宿舍樓稍亮一些,但依舊帶著一層灰蒙蒙的質感。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更復雜的味道——油墨、粉筆灰、機油、汗水,還有一種……加熱金屬和劣質潤滑油混合的、說不出來的味道,雖然比樓上區域淡了些,卻依然無處不在。

不需要上樓。啟蒙一室就在一樓走廊的盡頭附近。走廊的一側墻壁是斑駁的灰色水泥,另一側則是一扇扇緊閉或虛掩的教室門。他們找到了那塊懸掛在門框上的鐵皮銘牌,上面用略顯生硬的蝕刻字體寫著:【啟蒙一室】。

門虛掩著,里面傳出一種與之前聽到的機械噪音截然不同的聲音——許多孩子七嘴八舌的說話聲、椅子拖動的聲音、還有一位中年女性溫和但略顯疲憊的說話聲:“好了,安靜,安靜!新課本都拿到手了吧?今天我們先復習昨天的常用字……”

葉墨深吸了一口氣,那種混合了塵埃、鐵銹和油墨的味道似乎更清晰了。他能感覺到口袋里那個冰冷的圓盤輪廓,也能隔著書包布料感受到那本筆記堅硬的書脊。他拉著葉琳,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教室里的光線比走廊明亮一些,來自天花板上一排排老舊的日光燈管。大約二十多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孩子坐在一排排陳舊的木質課桌后面,穿著同樣的灰色校服,大部分看起來都有些拘謹或者走神。教室前方的墻壁上掛著一塊巨大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柔性黑板,上面用白色筆跡工整地寫著一些方塊字和簡單的算式。黑板旁邊,站著一位戴著眼鏡、身材微胖、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女教師,她手里拿著一根同樣材質的光筆。

門被推開的聲音引起了小范圍的注意。幾個靠近門口的孩子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陌生的、衣服顯得格外寬大不合身的新面孔。教室里的嗡嗡聲稍微小了一些。

葉墨的目光快速掃過教室。這里沒有扳手,沒有齒輪圖,也沒有砂輪的噪音。只有書桌、課本、黑板和粉筆的味道。這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教“常識和文字”的地方。但他緊繃的神經并沒有因此放松,那種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和被注視的感覺反而更加強烈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幾乎是貼著他們身后,急吼吼地沖進了教室,差點撞到葉琳。正是之前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高瘦的、戴著一副破舊厚眼鏡的男孩!他那只粗糙簡陋的機械右手在匆忙中無意識地擺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金屬關節在教室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冷光。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神經質的焦急,根本沒看葉墨和葉琳,像躲避瘟疫一樣徑直沖向教室后方一個空著的、靠近角落的位置,快速坐下,把那個磨損嚴重的工具包“咚”地一聲塞進桌肚里,然后才長長松了口氣,仿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時速。

“羅伊!”講臺上的女教師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說過多少次了,遲到不要這么風風火火的!還有,上課時間,把你的工具包收好!”

那個叫羅伊的男孩縮了縮脖子,厚厚鏡片后的眼睛弱弱的瞥了老師一眼,含糊地應了一聲,身體卻往墻角縮了縮,把工具包和被工具包擋住的早餐藏到了抽屜里。

葉墨和葉琳站在門口,瞬間成了全班目光的新焦點。女教師的目光也落在了他們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和例行公事的溫和。

“你們就是新來的葉墨和葉琳?”女教師問道,聲音還算和善,“我是瑪蒂爾達老師。你們的座位在那邊,”她指了指教室中間靠后的兩個空位,“先坐下吧。我們馬上開始復習。”

葉琳被這么多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往哥哥身后躲了躲。葉墨點了點頭,沒有出聲,拉著妹妹的手,頂著那些或好奇、或漠然、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指定的座位。他能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也短暫地落在他身上,帶著好奇地看著他。

教室里嗡嗡的說話聲又響了起來,夾雜著幾個孩子壓低的嬉笑。葉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硬木椅子硌得他屁股有些疼。他把書包塞進桌肚,里面那本筆記堅硬的棱角抵著他的小腿。空氣中粉筆灰的味道似乎更濃了。

瑪蒂爾達老師用光筆敲了敲黑板,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好了,注意力集中!我們看這個字——‘安’,平安的安。大家跟著我念……”

葉墨抬起頭,目光落在黑板上那些陌生的方塊字上。老師的聲音溫和地講解著字的結構和意義,周圍響起了孩子們參差不齊、拖著長音的跟讀聲。這熟悉又陌生的課堂氛圍像一層薄薄的紗,試圖將他包裹進一種“正常”的秩序里。他好像可以稍微微的放小警戒心。

瑪蒂爾達老師拿起粉筆丟向了半個腦袋埋在桌子里的羅伊(不少人看著他):“羅伊,要吃早餐就站到后面去吃,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跟你說了。要吃東西可以,但要站在后面別影響其他同學。”隨后馬迪爾達老師繼續用光筆敲了敲黑板,將其他學生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了黑板上。

葉墨僅僅看了一眼就覺得索然無味,思緒便逐漸的飄飛。近些日子里他只在禁閉室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距離他的父親被捕與亞叔的死亡過去了連一周都沒有的時間,在這短時間里內他夜夜無法入眠,因為他的夢被一道道激光射打成了粉塵,連幻想都找不到它的殘骸,只能一遍遍的將自己寄托在了作為哥哥的責任,兒子的責任,家人的責任上。

他想起那被關進禁閉室的夜晚,那段時間里若不是葉琳在他的懷里不斷地啜泣,若不是父親下落不明的擔憂,若不是亞叔在他的面前被化為粉塵的無法釋懷,或許他會因為種種原因死在在那個幽暗狹小散發著一股腐爛味道的禁閉室內,死在那個充滿了惡意與腐敗的福利院里連尸體都只會被埋在地里長肥沃土。直到萊諾在于他們交談過后他緊繃的心弦才慢慢的放松了下來,尤其是聽到他與葉寒的關系非常要好時,葉墨開始逐漸信任與他。而那本被他藏在了臥室床底的藍皮書,葉墨與葉琳到現在也無法打開。

“葉墨同學,請你回答這個問題.。”瑪蒂爾達老師以他那豐富的教學經驗看出來了葉墨此時正神游天外,倘若此時葉墨沒有回答道,也只打算給他提個醒,讓他去后面站著而已。

“啊?”葉墨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此刻有些恍惚。環顧四周后立刻了解了當前的情況后,他站了起來,向瑪蒂爾達鞠了一躬:“抱歉老師。我剛才走神了”

“唉,沒事沒事,念你初犯而且認錯態度良好,坐下吧,上課要認真聽講,別胡思亂想。”瑪蒂爾達老師揮了揮手示意葉墨坐下去。就這樣今天的第一節課結束了。

“新來的!你們叫什么呀?”

“嘿!你們從哪來的?”

“福利院嗎?福利院好不好玩?”

“你們衣服怎么這么大?奧布里老師又發錯號了吧?”

幾個膽子大的孩子,主要是靠近他們座位的幾個男孩和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立刻圍攏到葉墨和葉琳的課桌旁。清脆的童聲此起彼伏,帶著孩童特有的、不加掩飾的好奇,像一群小麻雀在嘰嘰喳喳。他們的問題連珠炮似的砸過來,目光在兄妹倆寬大的校服和略顯拘謹的臉上掃來掃去。

葉琳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往哥哥身邊靠了靠,小手緊緊抓住了葉墨的胳膊。葉墨則抿緊了嘴唇,面對這些陌生的面孔和直白的問題,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沉默地看著他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葉琳從那些事情之后就不在是每日充滿活力的小孩了。

瑪蒂爾達老師看著這一幕,推了推眼鏡,用她特有的、帶著點無奈又溫和的語氣說道:“好了好了,別擠在一起。新同學第一天來,還不熟悉,大家慢慢認識。葉墨,葉琳,”她看向兄妹倆,“按照慣例,新同學要簡單自我介紹一下。葉墨,你到前面來跟大家說說你的名字,還有你妹妹的名字,好嗎?不用緊張,幾句話就好。”

所有的目光,連同那些七嘴八舌的問題,都集中在了葉墨身上。葉墨感到臉頰有些發燙,他看了一眼老師鼓勵的眼神,又低頭看了看妹妹緊緊抓著自己的小手。他深吸了一口氣,松開葉琳的手,慢慢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硬木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啦”一聲輕響。在全班幾十道目光的注視下,葉墨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講臺旁邊。他個子不高,站在講臺前,頭頂還夠不到黑板的下沿。

教室比剛才安靜了許多,只有角落里還傳來一點細微的咀嚼聲。

葉墨抬起頭,目光有些飄忽,不敢完全聚焦在臺下那些陌生的臉上。他的喉嚨有些發干,聲音很低,帶著點生澀的沙啞:

“我……叫葉墨。今年五歲啦,”

他頓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褲縫。隨后并沒在說什么其他信息。

“她……”他指了指自己座位旁邊緊張看著他的葉琳,“是我妹妹……葉琳。”

話音落下,教室里一片安靜。這簡單的介紹短得有些出乎意料。沒有來自哪里,沒有喜歡什么,只有兩個干巴巴的名字。

瑪蒂爾達老師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立刻微笑著帶頭鼓起掌來:“好!歡迎葉墨和葉琳同學加入我們啟蒙一室!”稀稀拉拉的掌聲在教室里響起,帶著點敷衍和完成任務的味道。

就在這時,葉墨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教室后方那個角落。

羅伊還坐在他的位置上,姿勢幾乎沒變,依舊微微縮著。他面前的桌面上攤著一張皺巴巴的油紙,上面散落著幾片粗糙的黑麥面包屑。他那張被厚厚鏡片放大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嘴巴還在緩慢地咀嚼著最后一口食物,腮幫子微微鼓起。當葉墨的目光掃過時,他剛好抬起頭,厚鏡片后的眼睛似乎短暫地聚焦在葉墨身上一瞬——那眼神里沒有任何好奇、歡迎或者排斥,只有一種近乎空洞的、事不關己的漠然,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隨即,他又低下頭,咀嚼著已經冷了的三明治。

而在教室的另一邊,中間靠前的位置上,一個看起來比葉墨稍高一點、體格結實、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男孩,正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認真地打量著講臺邊的葉墨,以及座位上的葉琳。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好奇,但也帶著一種天然的、屬于“管理者”的審視意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那件灰色校服的袖子上,端端正正地別著五枚小小的、用廉價的亮黃色金屬片制成的五角星徽章。他就是班長查克。他看著這對衣著不合身、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新兄妹,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評估著這兩個新加入他“領地”的成員。

葉墨匆匆收回目光,感覺臉上更燙了。他像逃跑一樣,快步從講臺邊走了下來,穿過那些依舊帶著好奇或無聊神色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硬木椅子冰冷的觸感再次傳來。

“好了!休息結束!下一節課是自然常識!”瑪蒂爾達老師拍了拍手,試圖重新凝聚渙散的注意力,“大家拿出課本,翻到第七頁……”

葉墨默默地翻開那本同樣散發著油墨和紙張氣味的、薄薄的基礎課本。粉筆灰的味道再次彌漫開來。然而,那短暫的“正常”感已然消失。角落里羅伊那漠然的咀嚼和收拾,查克那審視的目光,同學們好奇或疏離的低語,都像一根根細小的針,刺穿著這層名為“啟蒙”的薄紗。

口袋里的金屬圓盤冰冷依舊。這里不是安全的港灣,只是另一個需要他小心隱藏、努力適應、并時刻警惕的齒輪縫隙。而填滿這個縫隙的,遠非七彩的夢想,而是鐵銹色的現實塵埃。他需要為了這些而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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