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民眾踴躍助戰斗
- 鐵血三戰鑄華夏脊梁
- 無名小子新手上路
- 2556字
- 2025-07-29 08:12:38
晨霧尚未散盡,山道上一行人影已踏著濕泥下行。李龍走在最前,軍裝肩頭沾著夜露,駁殼槍在腰間輕晃。隊伍剛翻過最后一道嶺,村口的老槐樹下已聚起人影。幾個孩子率先看見,喊了一聲,隨即整個村子像是被驚醒,男女老少紛紛從屋舍里涌出。
他們沒敲鑼,沒打鼓,只是默默圍攏過來。有人捧著粗碗熱湯,有人提著干糧袋,還有老人拄著拐杖站在路邊,目光在戰士們臉上一一掃過。一名婦女蹲下身,抓起戰士的鞋幫,發現底子已裂開,一句話沒說,轉身就往家跑。
李龍停下腳步,從懷里取出那張繳獲的日軍地圖,展開在村中曬谷場上。眾人圍成一圈,他指著黑水崗的位置:“昨天夜里,我們拿下了據點,電臺、彈藥、口糧,全在我們手里。松本的補給線,斷了。”
人群靜了片刻,隨即響起低低的議論聲。一個老農顫聲問:“連長,那……他們還能打過來嗎?”
“能。”李龍收起地圖,“但他們現在是餓著肚子打,靠刀逼著走。我們不怕,就怕大家散了心。這一仗是咱們一塊兒打的,接下來守家護村,也得一塊兒守。”
他話音剛落,王大娘從人群后走出,手里拿著一疊紙,是她連夜記下的村中勞力名單。她站到李龍身邊,聲音不高卻清楚:“婦女能縫衣做飯,老人能看家守院,青壯就該上路巡邏。咱們不分軍民,只分能干啥。”
李龍點頭,當眾宣布成立“戰勤聯防組”:民兵編為巡邏隊,負責夜間警戒與要道設卡;婦女組專管縫補、做飯、護理傷員;老人孩子則在村內設瞭望點,發現異常即敲銅鐘示警。
散了會,太陽已升到頭頂。祠堂前的空地成了臨時物資點,幾張門板搭起臺面,堆著繳獲的罐頭、藥品、布匹。王大娘帶著十幾個婦女坐下,分針線、量鞋樣。她們用繳獲的日軍軍服拆布,改制成鞋面,再墊上麻繩編的底。有人手指磨破,血滲進布里,仍不停手。
午后,一名老農拄著鋤頭走進祠堂,身后兩個兒子抬著一口木箱。他抹了把汗,說:“地窖里藏了幾年了,本想留著防身,現在看,該交給隊伍。”箱子打開,里面是兩排雷管,銹跡斑斑,但引信完好。箱底刻著一行字:民國廿六年,兵工廠制。
李龍蹲下身細看,抬頭問:“您從哪兒得的?”
老農聲音低沉:“我兒去年掃蕩時死的。這東西,原是縣保安團發的,后來隊伍散了,我偷偷埋了。如今八路能打勝仗,這雷管也該炸鬼子了。”
李龍起身,當著眾人面敬了個禮。他叫來工兵班,當場教村民識別雷管型號、測試導火索、設置埋雷點位。隨后宣布,成立“地雷組”,由老農任組長,配發三支步槍用于護送和警戒。
傍晚時分,消息傳開。鄰村幾個青年徒步趕來,點名要加入民兵隊。他們帶著自家的獵槍、鐵叉,甚至有人背了把砍柴刀。李龍沒拒絕,也沒立刻收編,而是帶他們走到曬谷場邊,指著剛繳獲的日軍工事圖:“認得路嗎?知道哪是哨卡,哪是糧倉?”
一個瘦高青年點頭:“我表兄在黑水崗修過工事,他逃回來時說過。”
“那就先編進偵察組。”李龍說,“今晚有任務——送兩箱藥去前線臨時包扎所,你帶路。”
夜色漸濃,祠堂里的煤油燈亮了三盞。王大娘悄悄把自家那瓶碘酒放在縫鞋的婦人手邊,又讓人從鄰村借來兩盞燈,擺在門板兩側。燈光昏黃,針線不停。有個小姑娘縫到半夜,眼皮打架,針扎進手指,她吸了口涼氣,繼續穿線。
子時剛過,天邊滾過悶雷。雨點砸下來時,運輸隊正準備出發。十七箱彈藥、八擔軍糧,全堆在村口牛車上。可山路泥濘,牛拉不動,車輪陷進泥坑。
王大娘猛地站起,沖進雨里,抄起掛在屋檐下的銅鐘,一下下敲響。鐘聲穿透雨幕,不到一盞茶工夫,四面屋門紛紛打開。婦女們抬著門板、竹架,冒雨跑來,用油布裹住彈藥箱,綁上木杠,改成擔架。男人們赤腳踩進泥水,兩人一組,扛起就走。
李龍站在村口高處,望著這支混編的隊伍在雨中前行。戰士們持槍護衛前后,民兵在側翼探路,婦女們跟在最后,輪流替換肩扛的擔架。他下令通信員記下所有人姓名,帶回團部報備。
“從今起,民兵記戰功,傷亡同撫恤。”他說。
隊伍行至半途,雨勢更猛。一段陡坡上,泥漿滑得站不住腳。一個少年民兵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溝里,軍鞋甩脫,掉進泥水。他爬起來,光著一只腳,咬牙繼續往前走。
天快亮時,最后一箱彈藥被送進前線掩體。接應的排長清點完畢,回頭看見那支泥濘的運輸隊正冒雨返回。他抓起一包干糧要追上去,卻被李龍攔住。
“讓他們歇。”李龍說,“這仗,打的是命,靠的是心。”
清晨,雨停了。村中祠堂前,婦女們又聚在一起。王大娘端出一盆熱水,招呼剛回來的民兵洗腳。她看見那個赤腳的少年,蹲下身,捧起他的腳,發現腳底裂了好幾道口子。
她沒說話,轉身回屋,拿出自己攢的一雙新布鞋,塞進少年懷里。少年低頭,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王大娘站起身,掃視眾人:“咱們一人做一雙鞋,不難。難的是,天天做,月月做,做給每一個穿破鞋走山路的人。”
當天中午,村中二十多戶人家同時支起針線架。有戶人家連針都沒有,母親拆了兒子的舊棉襖,抽出線來,一針一針,縫進鞋底。
下午,通信員送來一份戰報:黑水崗以北三里,發現日軍小股偵察隊蹤跡,已被民兵哨卡發現并驅離。李龍看完,遞給身邊文書:“記上——民兵趙二柱,發現敵情,處置得當,記功一次。”
文書抬頭問:“連長,這功……真算數?”
“算。”李龍盯著遠處山脊,“從今天起,每一個送飯的、縫鞋的、放哨的,都是戰士。”
傍晚,王大娘在祠堂清點新做好的軍鞋。三十八雙,整整齊齊碼在門板上。她數到最后一雙時,發現鞋底內側用黑線繡了個“勇”字。她翻過鞋,看見落款處寫著:張小花,十四歲。
她輕輕把鞋放回原處,轉身走向廚房。灶上燉著一鍋小米粥,她掀開鍋蓋,熱氣撲上臉。她盛了一碗,端出門,遞給蹲在墻根補槍帶的戰士。
“趁熱。”她說。
戰士抬頭,見是王大娘,趕緊站起來。他接過碗,發現碗底壓著一張小紙條。展開看,上面是幾行歪斜的字:
“連長,綠火還能使。我們不怕雨,就怕你們沒鞋穿。”
他抬頭想問,王大娘已走遠。她站在曬谷場邊,望著西邊山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村外小路上,一個背著竹筐的老漢正快步走來。他褲腳卷到膝蓋,鞋上全是泥,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油布包。走近了,他喊了一聲:“王家嫂子!我從鎮上回來了,藥弄到了!”
王大娘迎上去,接過油布包。打開看,是三支磺胺粉,還有半瓶酒精。
“哪兒來的?”她問。
“供銷社的陳主任藏的。”老漢喘著氣,“他說,只要八路還在打,他就一直留著。”
王大娘把藥收進懷里,轉身走向祠堂。她推開虛掩的門,屋里還在縫鞋。她從貼身衣袋掏出藥瓶,放在門板中央。
“孩子們,”她說,“接著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