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田?”吳天成一怔,“你是說,把北大年繳獲的這些田分給弟兄們?”
“正是!”吳志杰眼神明亮,語氣卻斬釘截鐵,“這里水源充足,土壤肥沃。但那些土人不懂耕作,現如今只開發了十來萬畝田地,這是何等的浪費。若是讓華人前來耕作,此地少說能多出百萬畝好田。眼下不如把這些無主之地分給底下士兵,讓他們在這安家落戶、娶妻生子。他們分到了田,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人,才能安心留在這生活,才能為我吳家所用。”
“而且,不只是給我吳家當兵的弟兄們,只要愿意移民來北大年的華人,都給他們發田。”他思路愈發清晰,眼中光芒閃動,“一個成年人發十畝田,六畝熟田,四畝生田。若是夫妻帶著孩子一同前來,那再給他們多發四畝田。至于給我吳家當兵的弟兄們,在此基礎上翻個倍,四叔,你看如何?”
吳天成聽著,眼睛也是越來越亮。他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帶兵多年,深知這些士兵求的不過錢糧與安穩。如果按吳志杰所說給他們分田的話,他們或許真的會選擇留下來給吳家效力。
“好!這法子不錯!”吳天成一拍大腿,高興地說道,“弟兄們有了地,就等于在這南洋扎下了根!等大哥來了!咱們就這么說!”
他不由得想起在宋卡時,開墾出的土地大多攥在吳家手中,只是雇傭了不少同鄉耕作。但這時候來南洋的,大多是想著掙大錢的,看不上種田那點微薄收益。再加上南洋地區糧價低廉,人手又缺,吳家對開荒也興致缺缺,只一門心思經營港口和那幾門生意。
可如今坐擁北大年這偌大一片已開墾的膏腴之地,以及那唾手可得的廣袤荒地,意義就截然不同了!雇人種田和將土地分給士兵、移民們,這二者之間的意義可是天差地別。
吳天成幾乎可以斷定,只要這分田的消息一放出去,麾下這些弟兄,十有八九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留下,甚至有的還會選擇回漳州老家,將父母妻兒統統接來。
之后,兩人不再多言,只安靜的看著下方堆積的越來越多的財貨和被送到各處關押的土人女子。
翌日清晨,北大年王宮前的廣場上。
除去今日換去輪值守城的三百名士兵,剩下的七百人全都列好隊,站在了廣場中,其他幾家華商派出的三百人,也列成了還算齊整的方陣,站在一邊。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廣場的高臺上,以及上面堆積如山的、蓋著油布的大木箱。
吳天成一身勁裝,鐵塔般高大的身軀站在高臺中央,不怒自威。吳志杰則站在他側后方,神色平靜,目光掃視著下方的人群。
“弟兄們!”吳天成聲若洪鐘,打破了場中原本的寂靜,“昨日一戰,先是攻克王宮,后又蕩平叛逆,你們!都是我吳家的功臣!現在,就發昨日說好的餉銀!”
他一揮手,早已等候在旁的親兵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兩人一組,合力抬下沉重的木箱,“哐當”幾聲放在地上,掀開油布,打開箱蓋。
剎那間,白花花的銀子就暴露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嘶……”臺下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縱然這是昨天就允諾過的,抄家時他們也見識了不少財富,但眼下再次看見這堆積如山的現銀,沖擊力依然無比強烈,每一個士兵眼中都燃起了貪婪的火焰。
“按名冊,各營主官,依次上前領餉!當場發放,足額足色!”吳天成干脆利落的下了命令。
軍官們轟然應諾,按定好的順序,帶著本營名冊上前。親兵們則手腳麻利,將早已提前準備好的十兩銀子,一個個沉甸甸地交到士兵們手中。
一時間,廣場上只剩下銀錠碰撞發出地脆響、軍官們唱名地聲音,以及拿到銀子地士兵們那難以抑制地粗重呼吸。
王大牛緊緊攥著手里那錠冰涼沉重、足有十兩的官銀,指節都捏得有些發白。他心跳如擂鼓,幾乎要蹦出來。十兩!實實在在的十兩銀子!他這輩子都沒摸過這么大一錠銀子!巨大的幸福讓他黝黑的臉龐漲的發紅。
旁邊的“白大哥”則沉穩得多,他掂量了一下銀錠,感受著那沉甸甸的重量,也小心將其收好。他目光掃過臺上平靜的吳志杰,心中隱隱覺得,今天這十兩銀子,恐怕只是開始。
在最后一個士兵領到餉銀后,臺上并沒有停止,而是又抬出了兩個箱子,不過這里面都是一兩規格的小銀錠。吳天成再次發話,將這些銀子分給了那三百名昨天也出了力的、華商勢力的人手,給他們也一人發了二兩銀子。
頓時,那三百華商武裝人員也是爆發一陣歡呼。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些人竟然也有銀子賞。一時間,紛紛在感激吳家的恩情。吳天成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左右不過是三百人,一人二兩加起來也才六百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因此,在吳志杰臨時提出這個想法時,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只是臺下幾家華商族人中,有些變了臉色,他們自然明白吳家這是在收買人心,但此時也無可奈何。
終于,在場中聲浪漸息后,吳天成臉上的笑容也陡然一收。
“餉銀發完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驚得場中諸多士兵一顫,“現在,該算算另一筆賬了!”
“帶上來!”吳天成一聲厲喝。
話音剛落,魁梧的親兵便押著十來個五花大綁的士兵上前,粗暴地將他們推搡到高臺前方,正對著所有士兵。其中,打頭的正是昨日在杜安古府邸試圖強暴貴族女子的那個兵,至于其他十來個人,估計也都是昨天犯了事的。
吳天成指著這些被按在高臺上的士兵,怒罵道:“這些混賬東西,老子昨天三令五申,竟然還有人敢頂風作案!尤其是這個…”他沖上前,指著打頭的那人,“色膽包天,竟敢對即將分給弟兄們的女人下手!他娘的,想喝頭湯是吧!”
那被綁的士兵徹底癱軟在地,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求饒:“四爺饒命!大少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