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舊王與新王
- 美利堅1849:從每日情報開始
- 美利堅大鐵牛
- 3273字
- 2025-07-12 08:00:00
李阿虎再次回到聚寶齋時,已經(jīng)是深夜。
他沒有立刻去見陳六爺,而是在院子里用冷水沖了把臉,然后,他心一橫,用藏在袖中的小刀,在自己的左臂上劃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并用布條草草包扎起來。
他醞釀好情緒,這才腳步踉蹌、神色慌張地沖進了內(nèi)堂,一只手還捂著受傷的手臂。
內(nèi)堂里,陳六乎正一個人坐在太師椅上,陰沉著臉擦拭著一把長槍。
他看到李阿虎這副模樣,那只獨眼猛地抬起,射出刀子般的光芒。
“怎么回事?!阿四呢?!”
李阿虎“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聲音嘶啞,充滿了悲憤與急切:“老板!出事了!阿四……阿四他,為了保護我,被那幫雜碎給殺了!”
“什么?!”陳六爺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手中的長槍重重地杵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李阿虎抬起頭,臉上是精心偽裝出的悲痛與后怕:“我們查到一個線索,說那個沒辮子的阿北仔,在城外廢棄的馬廄里,跟幾個同伙見面。
我?guī)О⑺拿诉^去,本來想抓活的,沒想到對方是硬茬子,見面就動手!我們雖然干掉了其中一個,但阿四他……他為了給我擋一刀,當場就……”
說到這里,他故意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只是指了指自己受傷的手臂:“我這條胳臂也掛了彩,拼了命才從那幾個亡命徒手里搶回了這個東西!”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被血跡浸染、揉得皺巴巴的紙條,雙手呈了上去。
這張紙條,是陳默早已準備好的關(guān)鍵道具。
陳六爺一把搶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是用木炭畫的聚寶齋的草圖,一個粗糙的箭頭直指正門,旁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今晚,午夜,燒光,一個不留。”
果然,陳六爺在看到這張“物證”和聽到阿四的“死訊”后,他那因喪女而本就脆弱的理智,徹底被復(fù)仇的狂怒所吞噬。
他甚至沒有懷疑李阿虎話中的任何一個字。
“好!好!好!”他將紙條撕得粉碎,臉上露出扭曲而猙獰的笑容,“我正愁找不到他,他自己倒要送上門來!他以為我陳文龍是泥捏的嗎?!”
他環(huán)顧四周,對著門外怒吼:“傳我的話!把所有兄弟都叫回來!把我們所有的槍都拿出來!今晚,就在這聚寶齋,不用抓活的,我要把他和他那幫亡命徒打成一灘爛肉,給我的美玲和阿四報仇!”
看著陷入癲狂、徹底落入圈套的陳六爺,跪在地上的李阿虎,悄悄地低下了頭,掩飾住自己眼中那冰冷的、得逞的寒光。
午夜的鐘聲在小鎮(zhèn)上空隱約回蕩,像是為某個舊時代的喪鐘。
陳默的身影,如同一片被風吹動的黑布,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聚寶齋后院的陰影中。
前堂的喧鬧和內(nèi)堂的肅殺,都與他無關(guān)。
他像一個收割者,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標。
他徑直來到了廚房的外窗下,根據(jù)情報,這里的木栓早已腐朽。
他從靴中抽出那把沾過阿四鮮血的獵刀,用刀尖插入窗縫,輕輕一撥,木栓應(yīng)聲而斷。
窗戶被無聲地推開,他像一只靈貓,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廚房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一股油膩的剩菜味,與前堂那喧鬧的酒氣混合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聽到王老三正用他那夸張的嗓門,鼓動著賭客們盡情享用免費的酒水,完美地履行著他的職責。
陳默沒有急于行動,而是穿過堆滿雜物的走廊,熟悉著這棟建筑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
他的計劃是,先在通往內(nèi)堂的拐角處與李阿虎匯合,由李阿虎解決掉守門的親信,他再直搗黃龍。
陳默穿過堆滿雜物的走廊,每一步都落在自己計劃的節(jié)點上。
他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抵達了通往內(nèi)堂的拐角處,也就是他與李阿虎約定的匯合點。
然而,約定的位置空無一人。
陳默的腳步戛然而止,身體瞬間緊貼著墻壁的陰影,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周圍。
空氣中,似乎有幾縷不屬于這里的、被刻意壓抑的汗味和煙草味。
他再低頭看地面,借著遠處透來的微光,他看到了一些幾乎無法察覺的、新鮮的鞋印。
這些鞋印通向兩側(cè)的房間,卻沒有任何一道是走出來的。
——埋伏。
這個詞,沒有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而是直接反映在了他的行動上。
他的眼神陡然變冷,握著柯爾特左輪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
他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連心跳都沒有加速,只是那份冰冷的殺意,變得更加凝實。
他放棄了原定的路線,身體如壁虎般悄無聲息地向后滑去,退入一條更狹窄、堆滿貨物的通道。
他沒有抬頭,卻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走廊兩側(cè)房間里,那些正在屏息等待的、陳六爺?shù)乃乐摇?
他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其中一個埋伏房間的門后。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小的、布朗營地里繳獲的空酒瓶,算準時機,朝著走廊的另一端,用力扔了過去!
“啪啦!”
酒瓶在寂靜的走廊里摔得粉碎,聲音格外刺耳。
“在那邊!他從后面摸進來了!”
“快!別讓他跑了!”
埋伏的四人果然中計,立刻從房間里沖了出來,舉著槍沖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陳默制造出的假象上。
就是現(xiàn)在!
在他們轉(zhuǎn)身的瞬間,陳默如猛虎出閘,從他們身后的陰影中沖出!他手中的柯爾特左輪,在這一刻發(fā)出了最致命的咆哮!
砰!砰!
他沒有絲毫猶豫,對著離他最近的兩個人的后心,連開兩槍。
那兩人甚至沒來得及回頭,就向前撲倒在地。
剩下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魂飛魄散,急忙轉(zhuǎn)身尋找目標。
子彈打在陳默身旁的木箱上,木屑紛飛!
陳默順勢一個翻滾,躲進另一側(cè)的雜物間,但左臂也被一顆流彈擦過,劃開一道火辣辣的血口。
劇痛讓他更加清醒!
他沒有選擇立刻反擊,而是猛地一腳踹在雜物間一個堆滿面粉的貨架上!
“嘩啦——!”
大量的面粉瞬間傾瀉而出,在狹窄的走廊里彌漫開來,像一陣濃密的白霧,嗆得那兩人連連咳嗽,視線也完全受阻。
“咳咳……該死的!他在哪兒?”
“看不見了!”
陳默則早已在踹倒貨架的瞬間,從房間的另一扇門閃身而出,繞到了他們的側(cè)翼。
在白色的粉塵中,他冷靜地抬起了槍。
砰!砰!
又是兩槍。
精準,且致命。
短短不到二十秒,四個埋伏的槍手,全部斃命。
陳默捂著流血的手臂,胸口劇烈起伏,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硝煙、血腥和面粉混合的怪異味道。
內(nèi)堂的門被猛地拉開。
陳六爺提著他那把柯爾特沃克轉(zhuǎn)輪手槍,臉上帶著一絲因計劃被打亂的錯愕和更加瘋狂的暴怒。
他看到了走廊里倒了一地的手下。
“廢物!一群廢物!”陳六爺怒吼著。
而此時,李阿虎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趁著陳六爺和親信的注意力都被陳默吸引的瞬間,猛地抽出腰間的短斧,用斧柄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名親信的后頸上!
另一名親信大驚失色,剛要呼喊,王老三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帶著兩個心腹從前堂沖了過來,幾把刀瞬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轉(zhuǎn)瞬之間,局勢逆轉(zhuǎn)。
內(nèi)堂的門口,只剩下了陳六乎這個孤家寡人。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阿虎和王老三,又看了看那個捂著手臂、衣服上沾滿血污和白灰,卻毫發(fā)無傷的寸頭年輕人。
“是你……是你!”陳六爺?shù)莫氀劾锍錆M了血絲,“李阿虎!王老三!你們兩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竟敢背叛我!”
“老板,是你先不把我們當人看的。”李阿虎握著斧柄,冷冷地說道。
陳默走到陳六爺面前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語氣平淡地開口:“我來,是想跟你談?wù)勀侨涝Wo費的事,我不想交了。”
“我殺了你!”陳六爺被這句輕蔑的挑釁徹底引爆,他舉起手中的柯爾特“龍”式左輪,對準陳默的腦袋,狠狠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陳默在他抬手的一瞬間已經(jīng)側(cè)身閃避,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頰飛過,灼熱的氣浪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陳六爺獰笑著,準備開第二槍。
就在他即將再次扣下扳機時,陳默的腦海中閃過那條情報——【用槍柄猛砸橡木桌面】。
他的軍事知識告訴他,這種撞擊極有可能導(dǎo)致?lián)翦N彈簧錯位。
這是一個巨大的賭博。
陳默沒有繼續(xù)躲閃,反而在陳六爺驚愕的目光中,從墻后站了出來。
陳六爺見狀大喜,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咔噠。”
一聲清脆的、金屬空響的聲音傳來。
扳機扣動了,但子彈沒有出膛。
擊錘,真的卡住了。
陳六乎的獰笑,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這把在最關(guān)鍵時刻背叛了自己的愛槍,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那股因憤怒和酒精而涌起的血勇,在這一刻被恐懼的冰水徹底澆滅。
陳默緩緩地站直了身體,左臂的鮮血順著指尖滴落,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只是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徹底陷入絕望的、華人區(qū)曾經(jīng)的霸主。
“你的規(guī)矩,太舊了。”陳默抬起了手中的柯爾特左輪,“現(xiàn)在,我來教你一點新的。”
“不——!”
砰!
槍聲響起,這一次,子彈精準地沒入了陳六乎的眉心。
他臉上的驚恐和不甘永遠地定格,身體重重地向后倒去,砸翻了那張擺著冷茶和他女兒梳子的桌子。
舊王已死。
在血腥、暴力和金錢的簇擁下。
新王,誕生了。